“證件要留嗎？”
房間里，那道聲音極為沙啞，像是被刀子割過，讓人聽得十分膈應。
“什么也別留，身上的衣服也都給他扒光，還有那文件，一并都帶走。”
李毅惡狠狠地說道，此時猙獰的模樣，與列車上健談的公務人員完全聯系不起來。
“把人逼急了，這不是給咱們找麻煩嗎？要不把證件留下？”
那人有些猶豫。
“呵呵，就他！”李毅滿臉不屑，“沒那個膽子的，最好死在莫斯科，這樣咱們更省事。”
李毅撂下狠話。
隨后一群歹徒把徐海波扒了個精光，內褲都沒給留，擔心這人醒得太快，還貼心地蓋了層被子。
倒爺這條路，可千萬別相信什么老鄉，李民洋提醒的那番話，在徐海波身上應驗了。
漸漸的，天微微亮......
莫斯科的時間要比副海快五個小時左右，那里正值晌午，天氣尚未轉涼，依然燥熱。
在東營服裝廠，看到當天的報紙后，孫旭衛抓耳撓腮，如坐針氈，辦公室里一刻也待不住。
“k3列車發生惡性搶劫事件”，醒目的標題讓人心生膽寒，此消息已經在國內吵得沸沸揚揚，無疑給倒爺這條路蒙上一層陰影。
“真的就是民洋上的那趟列車啊！這可怎么辦？該怎么辦呀？他那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啊！？還不給我回電！”
孫旭衛一個人絮絮叨叨，來回踱步，急得連午飯都沒心思去吃。
而代理銷售的流程，是要在領班班子那里批示的，做份簡單的報告。
于是這報紙傳到魏來順、曲芳康那里時，可就樂得合不攏嘴嘍。
“哈哈哈哈......”魏來順仰頭大笑，聲音都傳到樓道外，又指著報紙，喜滋滋地問：“曲主任，會上是披露的這趟車次吧？”
“可不就是這趟車次嘛，呵呵呵......”
曲芳康一邊織著毛衣，額頭上笑得褶子都出來了，眼下整個辦公室都是一片磨洋工的場景，嗑瓜子、看報紙，已經成為常態。
前不久，孫旭衛在財政資委主任那里立下軍令狀，在十月上旬，發放所拖欠職工的所有工資，這可不是單純的指標任務，或是考核。
而是郭志遠主任的一步大棋，老牌國企內部管理混亂，效益連年虧損，尤其服裝行業是重災區，且國內的主要服裝生產集中在福海。
這步路怎么走，是豎在黃書記頭上的大山，令其頗為頭疼，主要是上千上萬職工的安置問題，如果如洪水般傾瀉，無疑將會造成很嚴重的社會難題。
東營的內部出現嚴重的分歧，這便是導火索，索性利用此次事件，先處理掉一部分人，畢竟有合理的借口了嘛，同時給其他服裝廠上了緊箍咒。
如果不積極改革、進步，你們也是一樣的下場。
魏來順、曲芳康這些人心里門清，如果孫旭衛成功了，將意味著什么，他們這波人肯定會被抓典型，是自己的老思維阻礙企業的改革。
有可能晚節不保啊！
所以兩邊人都盼著對方趕緊死。
在辦公室里稍有歇息，魏來順和曲芳康便去找孫旭衛幸災樂禍。
“孫旭衛，列車發生惡性搶劫事件，代理銷售的李總到底什么情況，給你通話了沒？這可關乎著東營全廠職工的利益！”
魏來順滿口責備的語氣。
“其他廠區都在積極與魔都服裝廠尋求合作，唯獨咱們要冒這風險，也不知道孫廠長是操的什么心，是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利。”
曲芳康這婦人張嘴就給別人亂扣屎盆子。
“放屁！曲芳康，你純屬放屁，看看你把辦公室的風氣都帶成什么樣了，我遲早要處理你這樣的蛀蟲！”
孫旭衛指著鼻子叫罵，兩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孫旭衛，我等著你處理我！呵呵呵......看你那屁樣，別哪一天偷偷跑了，去大俄找那什么李總分錢。”
曲芳康也指著孫旭衛對罵，猶如潑婦罵街，氣勢非常足。
“好好等著......”
孫旭衛的聲音低沉，扶著辦公桌，氣得滿臉通紅，胸口都開始作痛。
“砰砰砰......”
常寧象征性地敲了敲門，隨即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有意看了孫旭衛一眼，然后走到魏來順身邊，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
“魏廠長，這是新的市場調研，親您過目。”
這道聲音，如一記耳光打在孫旭衛的臉上，心里發狠：“媽的，連新入職的員工都騎在老子頭上，叫常寧是吧，好好等著！以后有你的好日子過！”
而這段時間里，常寧都不去給廠長匯報工作了，直接去魏來順那里，這赤裸裸的站隊，讓孫旭衛最記恨。
眼下可是讓魏來順高興了，一邊看著材料，不斷夸贊著常寧，已經不把這大學生當外人了，妥妥的自己人。
魏來順合上材料后，繼續批斗孫旭衛。
“這些新入職的大學生有多上心，你能對得起他們的這份心？與其讓李民洋代理銷售，鬧出這么大的事故，還不如讓咱們的大學生們去營銷！”
李民洋？這個名字落在常寧耳朵里，頓時面如土色，心跳加速，什......什么情況？該不會代理銷售的人是大學同學李民洋吧？
聽暖冬說，李民洋去京平出差了，該不會是......
“魏廠長，您說的那個李民洋......是哪里人啊，我大學班上也有個叫李民洋的，個子很高，有一米九左右，嗯......看起來五大三粗的......”
常寧迫不及待地詢問。
頓時，辦公室里安靜下來，不光魏來順詫異地盯著常寧，孫旭衛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你說什么？”
“什么？”
孫旭衛和魏來順異口同聲。
“你大學同學！？這怎么可能，李總可是誠德外貿在福海地區的總負責人。”
孫旭衛的情緒變得尤為激動，大步靠在常寧身邊。
“是不是重名我就不知道了，代理協議能讓我看看嗎？我認得李民洋的字，大學時候的黑板報都是他出的。”
常寧又問。
孫旭衛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怠慢，連忙拿出代理銷售協議。
可常寧不過掃了眼，便非常確定：“就是李民洋的字體，我認得！”
轟隆......
福海的天氣說變就變，頓時烏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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