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還沒回來，王老爹出去遛彎晃悠，至于王小飛和王小朵，吃過午飯就去學校上學了。
王大志和李小六一路小跑到廠里。
廠里非車間的各個部門辦公室，都在廠里前頭的一個小院里。
剛進院子，王大志就看到圍在一起的人群，腳下的步伐越發快了。
“我就想和閨女能活下去，能活下去啊，隋主任，你救救我們娘倆吧。”趙青嵐抱著隋主任的胳膊苦苦哀求。
王大志一靠近就聽見這些，忍不住怒吼起來。“趙青嵐！”
“哎呦大志來了。”
“讓讓讓讓，王主任來了。”
圍觀的人群頓時讓出一條道來。
趙青嵐的哭訴戛然而止，看王大志，也是滿臉的恨意。
在場的人聽趙青嵐說了那么多，再看王大志，眼神也都異樣起來。
“你是失心瘋了吧，不好好在醫院待著，跑廠里撒什么瘋。”王大志只覺得快丟死人了。
就像趙青嵐了解的那樣，王大志這人最看重面子，此時被相處多年的同事們這樣看著，就對趙青嵐恨得咬牙切齒。
正主來了，這大戲才要開鑼了，忍下恨意趙青嵐戲謔道。
拍拍因為自己才哭得打嗝的閨女，她反問道：“我為什么不在醫院安然待著，你心里不清楚嗎？”
王大志想到被自己打發出去要錢的老娘，莫名有些心虛。
“你瞎說什么！”縱使心虛王大志還是佯裝不知。
“呵，我嫁入王家這幾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為什么進得醫院，醫生沒說嗎？”
“那只是個意外。”王大志梗著脖子解釋。
“意外？”趙青嵐冷笑。
“營養不良，過度勞累是意外？”
“你個婆娘，誰讓你自己不注意吃喝休息的，你自己不操心反而進了醫院，我還沒說你給家里添麻煩呢。”王大志無恥起來。
這話，聽得在場有良知的人都有些刺耳了，這可是你老婆哎。
看看，看看，這就是自己有眼無珠伺候了三十年的前夫，趙青嵐只恨自己以前眼瞎。
即使已經盡力偽裝，激動下王大志還是在諸人面前露出些本性來。
看看周圍人臉上同情或驚訝的神色，趙青嵐默默道，不夠，光這樣還不夠。
就在此時，意外之中的“助力”來了。
“你個殺千刀的，你瘋了吧跑大志廠里胡鬧，老娘撕爛你的嘴。”小腳王老太終于趕到。
看著王老太出現，趙青嵐眼中閃過鋒芒。
王大志反應過來正要攔人，王老太已經沖了進去。
只見她沖到趙青嵐跟前就開始撕打。
而之前在醫院里還對王老太毫不退讓的人，這會卻一副任其動作的無助與軟弱。
大家都沒看到趙青嵐掩藏在凌亂發后的恨意。
忍忍，再忍忍，等脫了這泥坑自己再一筆一筆和他們算賬，趙青嵐的指甲戳在手心里。
“娘，娘，你干啥呢，快放開。”王大志沖上前拉人。
一旁，反應過來的隋主任也往上沖。“干嘛呢干嘛呢。”
這正求助的無助婦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被打，隋主任只覺得這王大志母子倆真是太猖狂了，一點都沒把自己這個婦女主任放在眼里。
隨著王大志還有隋主任等人的加入，王老太終于被拽了下來。
即使放任被打，趙青嵐也緊緊把閨女護在身后。
再看此時的趙青嵐，那真是見者可憐。
她臉上被王老太撓出許多道，頭發全都散落下來，只緊緊抱著被嚇壞的閨女流淚顫抖。
“你們拽我干啥，我今天非好好教訓這死婆娘一頓，對了，錢和票呢，你快給我拿出來。”
到了這會，王老太都還沒忘了之前的事。
“娘，我也是王家的兒媳，那些錢票我為什么不能用？”流著淚趙青嵐抬頭問道。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那都是我王家的，和你個死婆娘有什么關系。”王老太被攔著仍然跳腳氣憤道。
“娘，你能不能別添亂了。”王大志都要氣死了。
“那你們娶我進王家門是為了啥？不是為了讓我當王家的女主人嗎？”趙青嵐故意道。
一聽王家的女主人，王老太就如被戳中了心窩一樣，暴跳如雷。
“放你娘的狗屁，娶你進門就是為了讓你給我們王家當牛做馬的，你想得倒美，還想當女主人。”
一聽到這王大志眼睛都瞪圓了，娘咋能把大實話說出來。
“娘，你能不能閉嘴！”王大志一發火王老太也有些嚇到了。
在場的人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再看王大志也有些鄙夷起來。
雖說大家都清楚，娶媳婦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能讓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孝敬老人，可真把其當牛做馬還說出來，這王家人的心黑著呢。
這娶進門的媳婦，相處久了，怎么也有感情了吧，那也是自家人。
咋還真抱上了當牛做馬的心思呢，這是老婆還是以前地主老財家的下人？
就算是下人，好歹還有工錢拿呢，這趙青嵐可是個免費的。
一想想，這王家人的算盤打得還真精。
這趙青嵐就是王家娶進門的免費下人呀，王大志還能用呢，想到后頭這個的基本都是些男人。
聽王老太說出自己想要的話，趙青嵐攬著閨女撲通跪下。
“隋主任，廠里的領導們，你們都聽到了，現在難道不是新社會了嗎？咱們服裝廠的車間主任，就可以這樣剝削欺辱我這個貧苦老百姓嗎？”
本來還在辦公室里看戲，等著讓隋文靜這個婦女主任處理就行的領導坐不住了。
這婆娘厲害呀，都把新社會和服裝廠喊出來了，這下不管都不行了。
要不然，傳出去了，還當他們服裝廠的干部素質都有問題呢，上頭領導知道了該怎么想？
隨著一個穿著中山裝，口袋插著鋼筆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在場的人也都紛紛喊起來。
“柳廠長。”
“廠長好。”
“廠長來了。”
……
柳廠長點著頭走到了中央。
“這位同志，我剛聽這邊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柳廠長故作不解。
一看到柳廠長露面，趙青嵐就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成功率又提高了。
“柳廠長，請你為我們娘倆做主，我趙青嵐要和王大志離婚！”趙青嵐大聲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了。
大家都以為趙青嵐這么大鬧，就是在王家受委屈太多，目的也只是為了讓廠里領導出面做主，讓她在王家的處境能變好一些。
可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是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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