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一片寂靜，卡俄斯化作的黑貓緩緩開口：
“這個計劃的關鍵之處，在于陳臣。”
卡俄斯頓了頓，接著說道，“準確來講，是擁有著完美契合【樂園】繼承要求的陳臣的身體。”
黑貓碧綠的眼眸看向陳臣，問道：
“記得我曾經說過的嗎，在【逾越之潮】到來之際，若人類沒有守住大陸橋，【樂園】歸我。”
陳臣點了點頭，這是在s07號任務中，陳臣第一次與卡俄斯有所交手的時候，卡俄斯作出的警告。
陳臣沉吟片刻，問道，“所以，這并不符合你之前做出的約定對吧？【逾越之潮】還沒爆發，但你們卻破壞了約定，想要提前奪取【樂園】……”
黑貓冷哼了一聲，打斷了陳臣的講述。
黑貓兩只爪子向前攤開，活動了一下，即使是一張貓臉，也能從其中讀出揶揄不屑的意味，見狀，陳臣挑了挑眉。
“你以為我背棄了約定？”
卡俄斯嗤笑了一聲，語氣不屑。
——卡俄斯這家伙甚至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意味：
小貓的眼睛微眨，玩味地看向了小科，“你的小科前輩應該明白，雖然我確實對人類沒什么好感，但我也不會做出背棄約定的事情，畢竟——”
“這是你們人類擅長的事情~”
卡俄斯語氣譏誚。
“沒有背棄約定？”
陳臣皺了皺眉，心中越發疑惑。
一旁的小科不語，臉上的神情卻緩緩嚴肅下來，小科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卡俄斯先是嗯了一聲，隨后才舉起自己的貓爪子，慵懶地舔了舔——
在絕大部分時候，人的狀態和動作是由身體的各項激素和感官系統決定的；化作一只貓，卡俄斯也非常自然地承接了貓的習慣性動作和偏好。
陳臣對此并不意外，畢竟，最初卡俄斯化作貓監視自己的時候，也會有貓的動作。
只是，卡俄斯接下來的話，卻像一道悶雷一樣，直接在陳臣的耳邊回響，讓陳臣眼皮一跳：
“【逾越之潮】已經爆發，而人類不出我所料，沒有守住大陸橋——”黑貓不咸不淡地看了陳臣一眼，“所以，我遵守約定，來拿走【樂園】——”
“履行既定的約定，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黑貓的語氣帶著幾分譏誚，但陳臣根本沒心思去在意這件事。
“你說【逾越之潮】已經爆發是什么意思？！”
陳臣眉頭緊鎖，語氣有些緊促，帶著強烈的疑惑；
陳臣上前幾步，雙手撐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低下頭，一雙黑沉的眼睛直視著黑貓。
“小鬼，冷靜一點。”
低沉的話語從身邊傳來，小科面色沉凝。
話音落下，陳臣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椅子兩側的扶手，退后了幾步；黑貓迫于壓力高高豎起的尾巴這才緩緩放下——
黑貓的大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
嗯，這小子果然比莫利亞那家伙更加有趣；
瞧瞧那充滿憤怒和錯愕的眼神，嘖。
黑貓轉向小科所在的位置，開口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小科沒有理會，只是眉頭緊鎖。
黑貓呵了一聲。
“【逾越之潮】已經爆發過一次，是的，小子，你沒有聽錯，”黑貓轉過頭，貓臉主動湊近了陳臣一些，“你在奇怪為什么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傷亡情況出現嗎？”
“原因很簡單——”
“有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重置了世界線。”
仿佛受到某種限制，黑貓用的是【某人】這樣的稱呼，而付出的代價也只是模棱兩可地帶過；但陳臣幾乎是立刻間想起了自己在教堂中看到的倒置在十字架、胸膛被十字架穿過的女神雕像！
“阿南刻？”
陳臣下意識問道。
不同于黑貓，陳臣并沒受到任何限制。
黑貓嗯了一聲，懶洋洋地說道：
“嗯，掌握【命運】權柄的神靈找到了游走不同位面、玩世不恭的掌握【商業】的神靈，獻祭了自己的神身——”
“天平的兩側大致同等價值，于是，交易成立，世界回溯~”
黑貓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仿佛某種囈語。
“小子，”黑貓看向陳臣，貓臉上的嘴巴微微翹起，“你說，你們人類會將這件事計入史書嗎？”
說完，黑貓似乎被自己的話逗笑了，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我問了一個多么愚蠢的問題？”
“怎么會呢？當然不會！旁邊不是有活生生的例子嗎？”
“神靈的隕落對于人類來說算得了什么呢？”
黑貓笑的肆意，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惡意。
一旁的小科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黑貓咧開嘴，評價道：
“嗯，無論是你的小科前輩還是祂，都是人性過于泛濫的家伙呢。”
“交易成立，世界線也只是向前回溯了幾個月；那位獻祭了自己神身的神靈啊，為了拯救這個本該破碎的位面，用燃燒神魂的方式去探尋每一處可能出現的命運拐點——”
“時間啊，真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祂不能再接受任何意外，否則，重置的世界線又會回到命運既定的軌道！”
“在推演的所有命運拐點中，只有一條，最有希望。”
說到這，陳臣的心中迷霧逐漸散去，他的喉嚨一點點發緊。
黑貓的聲音響起：
“選擇一具完美契合【樂園】的身體，封鎖掉身體主人的意識，換由我進行操作——這是最貼近成功的那條路。”
黑貓歪了歪腦袋，看向小科，“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你已經逝去，也許阿南刻會拼盡一切去復活你，但畢竟，身死道消嘛——”
“退而求其次的話，這就是改寫結局的最優解。”
黑貓話音落下。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
陳臣的思緒仿佛被狂風暴雨所侵襲——
原來，人類已經失敗了一次；
原來，阿南刻所說【這是所有道路中的最貼近成功的一條道路】是這個意思；
難怪，一邊引導著自己去盡力清理迷霧之門，回收【樂園】居民；一邊卻要讓自己逐漸失去對【樂園】的記憶——
從某種層面來說，自己確實是被選中的傀儡；
但這背后的始作俑者已經付出了比自己還要凄慘千百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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