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腳步落在地面上,悠揚的脆響一聲接著一聲,空靈,悅耳。
走了十多步,聲音頓消,腳下的觸感變成了多了幾分柔軟的觸感,仿佛從堅硬的水泥地,踏上了田野間柔軟的泥土。
林磊睜開眼睛,視網膜上還殘留著之前留下的紅色殘影,眼前原本宏偉大氣的宮殿蒙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輕紗,九道外形各異的身影,在月色中傲然挺立。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涉足這里了。”第三巡查長走到本體身前,二人相對而立,就像在照鏡子。
鏡子那頭的本體眉頭緊蹙,威嚴的臉龐上帶著一絲不甘。
鏡子這頭的第三巡查長眼中流出一絲柔軟。
“嚴格來說,我并不是第三巡查長,我只是一個分身。只是本體不忍我忍受他忍受過的折磨,切斷了我和他的聯系。所以我即是第三巡查長,又不是第三巡查長。”他轉頭看向林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本體解脫。”
林磊朝前走了一步,步子很輕,在地上發出十分輕微的摩擦聲。
忽然,第三巡查長本體緊閉的雙目忽然睜開,兩道精芒暴漲,宛如兩柄利劍打在林磊身上。
林磊悶哼一聲,忍不住踉蹌后退。
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一個普通人面對猙獰蟲族的時候。
體長超過三米的龐然大物,猙獰的口器,腥臭的黏液,如夢魘一樣繚繞在林磊心頭,這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現在,他又重新感覺到了這種感覺。
可怕,太可怕了。
幸好這道目光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第三巡查長的本體重新閉上眼睛,淡淡說道:“你們不應該來這里的。”
“可我已經來了。”分身的聲音也很淡,“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你們以身祭道,這種情況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那又如何?”本體的聲音還是毫無波瀾,“你不會以為眼前這個小子可以解決我們的問題吧?”
林磊雖然是混沌體,可混沌體雖然少見,在他們幾個宇宙的漫長歲月里,見過的也不在少數,其中能成就真仙的屈指可數,達到真仙之上的,只有一位。
“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分身笑了,似乎看到本體吃癟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嗯?”
聽到這話,不僅本體睜開了眼睛,就連他身邊兩尊真仙也睜開了眼睛。
這兩尊真仙一位人身蛇尾,容貌端莊,藏在一抹輕紗之后,僅露出一雙睿智的明亮的眸子。另一位是一團朦朧的霧氣,霧氣之中星光閃爍,仔細看,一點星光就是一個世界,生生滅滅,演化不休,眨眼之間,便有無數個世界毀滅,重生。
他沒有眼睛,可林磊感覺得到,他在看著自己。
被三位真仙這樣看著,林磊不卑不亢,迎上三人的目光。
他心念一動,頭頂上綻開一株混沌青蓮,蓮花朵朵盛開,萬千條青氣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咦!”
本體眼神一凝,難以置信道:“這,這是原初混沌!這,這怎么可能?”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露出驚訝的神情了,這在他漫長的生命當中,也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云舫仙尊曾經告訴林磊,他修行的大道吞天訣,是一位大能創造出來的功法,只可惜,這位大能自己都沒有修行成功,最后被功法反噬,身死道消。
可他不知道,這門功法其實是當時身為宇宙大能的本體引導他創造出來的。
實際上,本體也知道,天道之所以不斷毀滅,是從本源上存在缺陷,作為最強大的那一批人,他深知天道這個缺陷不填上,宇宙終究免不了踏入毀滅的結果。
原初混沌,就是他想出來填補天道空缺的東西。
只可惜,最后他失敗了。
歷經幾個宇宙,凡是修行大道吞天訣的修士,最后的結局都是被混沌反噬,化成宇宙最本源的粒子。
誰能想到,在層次最低的第九宇宙,他竟然看到了一個修成原初混沌的人。
林磊眼前一花,還沒來及地反應,他已經到了本體面前。
“真的是原初混沌。”那位人身蛇尾的大能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林磊,修長的手指戳了戳林磊的臉頰,
林磊下意識想躲,可身體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手指落在臉頰上,手指冰涼溫潤,仿佛上好的玉石,帶著濃郁的生命氣息,被她一戳,林磊體內隔在合體和渡劫之間的平靜無聲無息之間裂開了一條口子。
咦?
大能眼中驚訝的神色更加濃郁,她心念一動,一股溫和強勁的力量順著她的指尖鉆進林磊的身體里面。
下一秒,林磊的身體像是充氣一般快速膨脹起來,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人形氣球。
這股力量太龐大了,遠遠超出了林磊所能容納的極限。
他心念急轉,余光從眾人臉上掠過,他們無喜無悲,眼神中無波無瀾。
林磊心知這是對自己的考驗,要是連這都過不去,有什么資格讓真仙為他赴死?
想通此節,他收回目光,心神沉入丹田。
丹田中央,命星瘋了似的極速旋轉,數不清的神光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放眼望去,整個丹田都被神光照耀的一片雪白,林磊的神魂行走在其中,就像陷入了泥沼,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力量。
不等他回過神來,周圍的能量就鉆進身體里面,迅速彌補他的虧空。
林磊苦笑,這真是一種幸福的苦惱。
他步履蹣跚走到命星上,剛一落地,就被強大的壓力按到在地。
“這,這是我的命星?”
林磊倒吸一口涼氣,雙手雙腳齊齊用力,猛地從地上站起來。
星球表面大部分覆蓋著藍色,其中還摻雜著絲絲縷縷的白色,幾塊綠色的痕跡,是懸浮在表面的大陸。
熟悉,太熟悉了,就算是死,林磊也不會忘記這顆星球。
藍星,眼前這顆星球就是一顆放大了無數倍的藍星。
“為什么我的命星會是藍星?”
林磊滿腦門子問號,十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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