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月的臉,慢慢地從亂糟糟的頭發之中露出來,然后重新白皙起來。
接著,夜北瀾就問這戶人家的主人,要了溫水過來,洗了帕子,然后走到云挽月的跟前。
云挽月蔥白的手上,早就滿是泥污。
夜北瀾蹲在地上,一點點地給云挽月擦拭著。
夜北瀾把一身干凈的衣服放到云挽月的跟前,開口道:“月兒,你把衣服換上吧。”
云挽月這次的確被嚇到了。
她看著夜北瀾,臉上的神色蒼白:“我怕。”
夜北瀾聽到這,輕聲安慰著:“我也怕。”
他也很怕,很怕容陵真的傷害了云挽月,更怕再也見不到云挽月。
云挽月的目光看了看那衣服,又看向夜北瀾,沒有動。
夜北瀾道:“放心,我就在這外面守著你,你換吧,不會有事兒的。”
云挽月點了點頭,就道:“就在門外,哪里也不許去。”
感覺到云挽月對自己的依賴,夜北瀾有一種心頭一緊的感覺,這是他之前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希望云挽月可以需要他。
也一直幻想著有一天云挽月需要他。
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夜北瀾反而希望,回到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云挽月,他寧愿云挽月還是之前那個冷傲的,看到他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給他的人。
“月兒。”
“我在。”
“月兒。”
“我在。”
夜北瀾人在門外,可是卻一直確定云挽月在不在,至于云挽月,也擔心容陵會忽然間出現。
兩個人一問一答。
云挽月飛快地把衣服換好。
衣服是這戶人家的,粗布的衣服,但貴在不濕,還干凈。
云挽月把門拉開,月色傾瀉到屋中,粗布的衣服,沒有掩蓋云挽月的美貌,反而讓云挽月多了幾分嬌弱之感。
夜北瀾站在云挽月的面前,擋住了一些晚風。
云挽月的心又安了一些。
她回過神來,看著菜地問道:“方止山,你人還在嗎?”
方止山這才小心翼翼地從里面爬出來。
他緊張地說道:“他是什么人?沒怎么你吧?”
云挽月:“他就是我要找的瀾王,是來救我的。”
云挽月看著夜北瀾道:“方止山救了我,勞煩你……”
話說到這,云挽月就看向方止山:“你還要去揚州嗎?你若是想去揚州,那拿了錢就可以離開了。”
“若是你想回建安謀一條生路,以后可以跟著我。”云挽月繼續道。
夜北瀾看著方止山道:“你若是想來瀾王府做事也可以。”
方止山想了想,就道:“你真是瀾王殿下?”
夜北瀾笑了起來:“這還有假?”
方止山遲疑了一下就道:“那我和你們一起回建安,我跟著云姑娘。”
方止山改變了行程,云挽月不算太意外。
這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跟著他們,方止山的未來不會差。
很顯然,方止山也想通了這個道理,知道自己若是拿了錢去揚州,也只是短時間富貴一下。
他還不如博取一個好的前程,那樣的話再去找自己想找的人,就更好了。
夜北瀾看著云挽月和方止山:“我已經讓人煮了東西,一起來吃一些吧。”
云挽月和方止山的確很餓,兩個人都跟著夜北瀾進了屋子。
云挽月自然地坐下了,方止山有些遲疑。
夜北瀾就溫聲道:“小兄弟,你也坐下來吃飯,你救了月兒,那也是我的恩人,和我不用客氣。”
方止山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看了看云挽月,又看看了夜北瀾,欲言又止。
云挽月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方止山就道:“我就是沒想到,我真的見到了瀾王殿下和云姑娘。”
“之前你說自己叫云挽月,我還有些懷疑呢,如今看起來……果然是你們!”方止山的語氣之中,有幾分興奮。
云挽月聽到這就笑了起來:“你之前聽說過我們?”
聽說夜北瀾不意外,但是自己的名字也那么響亮嗎?
怪不得之前方止山,一聽自己的名字,當下就決定為自己做事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方止山都救了她,云挽月把這恩情記下了。
方止山就道:“不怕你們知道,我之前的時候做過一個夢,夢到過瀾王殿下,還夢到過云姑娘。”
這種話,旁人一聽就是扯。
但是聽到夢這個字,夜北瀾和云挽月都遲疑了一下。
夜北瀾問道:“你夢到我們什么了?”
方止山道:“就是夢到你們,不過我那夢,做不得數的。”
說到這,方止山也有點頹然。
他本以為自己的夢是真的,所以才想著去揚州找那個人,可是……如今看起來,這夢未必可以當真。
云挽月問道:“說說看,看看你夢中的我們是什么樣的。”
方止山看了云挽月一眼,頓時閉嘴,這話可不能說。
夢可不是那么吉利的。
要是給人知道,他夢到云挽月死了,那瀾王和云挽月改變主意,不收留他怎么辦?
方止山道:“哎呀,粥來了!”
煮的是菜粥,里面放了青菜和瘦肉丁,味道鮮香可口。
云挽月也沒怎么把方止山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這會兒就開始喝粥。
兩碗粥喝完,云挽月才覺得,長松一口氣。
這不是久留之地,夜北瀾決定帶著云挽月離開此處。
夜北瀾讓秦守帶著方止山,至于云挽月……
他看著云挽月道:“沒有馬車,只能委屈你和我同乘一馬了。”
云挽月點了點頭,她頭重腳輕的,整個人都沒力氣,自己騎馬不是一個好選擇。
至于和其他人同乘……那更不是一個好選擇。
而且夜北瀾也不會同意。
夜北瀾扶著云挽月上馬。
然后他自己又翻身上馬,把云挽月圈到自己的懷中,策馬狂奔。
云挽月坐在馬上,能感覺到,自己身后是夜北瀾堅硬的胸膛。
他的胸膛起伏著,讓她忍不住地往前挪了挪。
夜北瀾當下就用另外一只手,護住了云挽月,開口道:“馬太快,別胡鬧。”
云挽月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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