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出去過很多次，每次回去要買東西，顧瑾首先想到的都是給沈家人買東西，最后才會想到她自己。
沈青松注意到，顧瑾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穿了很多年的，于是帶著她去了百貨大樓。
“走，我們先去給你買衣服。”沈青松拉住顧瑾，語氣里帶著滿滿的疼惜。
省城的百貨大樓非常大，里面的東西非常齊全，但同樣的價格也很昂貴，現在經濟逐漸開放，買東西不需要票了，可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場合，還是很少有人舍得來這里買東西。
沈青松和顧瑾面貌出眾，可穿衣打扮很是普通，那料子一看就不是這棟百貨大樓里出的，柜員也都是有眼色的人精，看出他們并不是常來的，而且他們說話的口音也并不是城里人。
三十來歲的售貨員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表情，說，“你們想買衣服去供銷社，那兒買布，自己縫上沒那么貴。”
“你們這兒的衣服多少錢一件？”顧瑾問道。
“你想買我們這兒的衣服？”售貨員揚起下巴，對上顧瑾冷靜的一雙眼有些驚懼，卻還是不忘保持高傲的姿態，指著旁邊掛著一條長裙說，“看到沒有，這些都是滯留了好幾年賣不出沒人要的款式，也是我們這里最便宜的衣服，可還是比供銷社要貴不少，28塊錢一件。”
顧瑾不理會這人，指著旁邊新上的一條長裙問，“這個多少錢。”
“二十八一件的過季衣服你都買不起，這個你就更加買不起了，你還是去供銷社買吧，別來耽誤我的功夫。”售貨員打量著上前推搡桂金，想要把她趕出去。
沈青松上前一步攔在她面前，隔開售貨員，不讓她碰到顧瑾一點兒，售貨員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推，然而沈青松像一座山一樣，無論她怎么推絲毫也不動。
沈青松轉頭看著顧瑾，臉上掛著一絲笑，“除了這條裙子還有喜歡的嗎？讓她一起包起來！”
“你們！你們是哪里來的鄉下人！”售貨員沒推動沈青松，正要上前對顧瑾動手動腳，誰知被沈青松一把扣住，一松，售貨員沒站穩，撞在柜臺上，腰間劇痛，插著腰挑釁。
很快這邊的響動驚動了百貨大樓的經理，問，“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售貨員一臉委屈上前告狀，“經理，這些都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鄉下人，他們買不起咱們這里的東西，還推了我。”
經理皺著眉，“他們不講理也不是你這樣高聲喧嘩的理由，這樣的人你和他們計較什么，隨便扯兩塊碎布頭把他們打發出去就行了，你這樣叫，等會讓影響了真正要買的東西的人。”
他們這是徹底不把顧瑾和沈青松放在眼里，認為他們是沒錢還要來百貨大樓的鄉下人了。
顧瑾瞥了那個經理一眼，指了指掛在櫥窗里的衣服說，“三哥，這些衣服看起來都不錯，我和翠翠都能穿，還有那邊顏色深些的，適合爸媽。”
“那就每樣拿一件！”沈青松笑了一聲，看向經理，“給我開個單子，我去交費。”
“呵呵！”售貨員臉上發出鄙夷的一聲，“每個款式的衣服都拿一件，你們口氣也太大了些，有錢嗎你們？”
沈青松從胡老板裝錢的蛇皮袋子里拿出其中一沓錢，放在桌上，冷冷看著那售貨員，“這么些夠了嗎？”
一沓一百元的是一萬，別說是售貨員，百貨大樓的經理看得眼睛都直了，“夠，夠了！”
他轉過身瞪著售貨員，“你還在這兒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給客人打包衣服，開單子！”
“經理，經理，我這就去。”售貨員看見那一沓錢，也頓時沒有了剛才看不起人的高姿態，弓著腰去打包衣服了。
顧瑾扯了扯沈青松的手臂，“我們會不會買衣服買的太多了。”
“沒關系，我們這次去京市，可能要過年才能回來了，這些衣服你喜歡的就拿去京市，不喜歡的放在家里，回來也可以交換著穿，要是實在不喜歡的還可以送給顧曉玲和你兩個嬸嬸。”
顧瑾溫柔一笑，“好。”
十多件衣服，沈建和李梅的顧瑾是估摸著買的，要送給沈翠翠和顧曉玲的顧瑾特意幫她們挑選了一下，剩下顧瑾的幾件她一一試了。
一條湖藍色的長裙，印著花，一件襯衫和裙子，還有牛仔褲。
顧瑾高、瘦且皮膚白皙，任何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好看，沈青松拿了五套，還不過癮，直到顧瑾攔住他，“夠了，不要買那么多。”
十七件衣服一共是六百一十二塊錢，沈青松買了單，售貨員一絲不茍幫他們包好，和經理一起畢恭畢敬把沈青松和顧瑾送到了百貨大樓門口。
那和顏悅色的樣子，和之前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等離百貨大樓遠了些，顧瑾噗嗤一笑，“這省城百貨大樓里的人，變臉變得可真是快，有時候教訓他們不要狗眼看人低，還沒有看著他們像墻頭草一樣，擺來擺去有趣呢。”
所以，錢是個好的東西。
它足以改變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看法。
沈青松表情冷淡，“這個世界上，錢和權是最好的兩樣東西，幾乎沒有人能逃得過。”
顧瑾也有感覺，這一世風光璀璨，上一世窮困潦倒，無非就是錢給她帶來的快樂和變化。
她轉了轉眼珠子，“可有的時候，我又覺得，感情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人生在世只有錢和權的日子是非常乏味的，如果沒有感情，那走在世界上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再多的錢，再大的權勢也不會快樂。”
沈青松眼中有光芒一閃而過，顧瑾說的話，他并沒有回，他轉移話題，“到了中午，咱們吃過飯再去溫老家拜訪。”
省城的飯店和夏陽鎮上的也有很大區別，省城的長城酒店，功能齊全，設備也很豪華，幾乎什么服務都有，不過顧瑾這次過來僅僅是吃飯而已。
溫老的弟弟、溫叢的父親，溫正軒正好就在長城酒店當經理，他還以為沈青松是來這兒住宿的，笑著和他打招呼，“沈同志，你們住在我家里就好了，不用特地來酒店住。”
“我們不是來這兒住的，我和小瑾等會兒要去拜訪溫老，先在酒店吃飽肚子，再上門去。”沈青松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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