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態度，三位教授卻很冷漠。
“李總，我們對厄國那邊的情況不太了解，未必能幫上你的忙。”鄧寶華擺明車馬的道，“我也希望你能夠理解，國家對礦業資源的需求量很大，我們作為專家，必須要對國民負責，要選擇最合適的企業來扶持……雖然厄國礦也不錯，但從各方面來講還是不如老窩礦的。”
“我覺得厄國礦挺不錯的啊。”謝志清笑道。
“那要看對手是誰，老窩礦光是儲量就能排進世界前十五，如果合理開發的話，足夠滿足未來二十年國內鉀鹽礦石的需求。至于厄國礦，三億儲量還是少了點。”鄧寶華一臉義正辭嚴的道，“儲量是個硬標準，達不到就是達不到……”
李睿道：“按照鄧教授這么說，多少儲量才算達標呢？”
“至少七億噸吧。老窩礦目前勘明儲量就是七億噸。”
“可我聽說，老窩礦的七億噸儲量是遠景資源儲量，真實儲量得按百分之四十系數折算呢？而厄國礦是實打實的三億噸，這么算下來的話，兩邊相差不大啊？怎么老窩礦就達標了，厄國礦就不達標呢？”
鄧寶華臉色一滯。
牛皮是吹給外人看的，他一不小心把李睿當成外人了，忽略了李睿既然投資礦業，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套路呢。
而且遠景資源儲量和真實儲量的換算，是個行內人就明白怎么回事，確實忽悠不過去。
“咳咳……”鄧寶華瞄向季明文和朱飛，卻發現兩人悶頭吃菜，一點摻和的意思都沒有，不禁暗暗惱怒。
錢大家一起收，活我一個人干？
他卻忽略了一件事，人家企業給他干股了，季明文和朱飛沒有干股只拿了幾萬塊錢的車馬費，這點錢也就夠搖旗吶喊的，沖鋒上陣是另外的價錢。
謝志清忍不住喝了口酒，按理說中午不該喝酒的，但他實在很爽。
有些話他不方便說，只能讓李睿說，李睿還真說出來了。
這必須浮一大白啊！
鄧寶華只能赤膊上陣，干咳道：“就算同樣是三億噸儲量，老窩礦距離國內更近，以后通過南椏鐵路直接運輸到國內，這是厄國礦無論如何都無法比擬的優勢，你總不會不承認吧？”
李睿笑了笑道：“我得更新一個信息，之前提供給大家的儲量其實是錯誤的，厄國礦的儲量不是三億噸。”
鄧寶華就呵呵笑了幾聲：“也是遠景資源儲量？那么實際儲量就只有一億噸？這種礦的體量太小了，根本不值得去菲洲開發！”
李睿道：“不是遠景資源儲量，而是實際儲量，根據目前的信息顯示是大概十點八億噸，抹個零就算十億噸吧。”
季明文和朱飛停止咀嚼，一起抬頭看向李睿。
鄧寶華也有點慌：“李總真會開玩笑，十億噸的儲量，足夠排世界前三了！”
李睿點點頭道：“沒錯，根據目前的勘測結果，厄國礦的儲量確實能夠躋身世界前三，可以滿足我國鉀肥生產五十年之需！”
鄧寶華目瞪口呆了幾秒鐘，搖搖頭道：“沒有拿到真正的勘探報告之前，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現在這年頭，吹牛的人太多了！”
“報告肯定會有的，如果有出入的話，我負全責！”李睿道，“但請大家放心，我肯定不會拿遠景資源儲量充真實儲量！”
謝志清默默的喝了一口。
鄧寶華傻了。
三億噸和十億噸的差別可太大了！
三億噸的礦，是有投資價值開發價值的礦。
十億噸的礦，是有戰略價值的礦！
兩者的重量級不可同日而語。
厄國礦如果真的是十億級，鏵國不要的話，全世界其他國家都會搶著要的！
鄧寶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擊，求助的看向季明文。
季明文低頭，專心看著碟中的雞翅，就像是第一次發現雞有翅膀。
鄧寶華看向朱飛。
朱飛低頭，專心看著碟中的豆芽，似乎那不是豆芽而是一顆閃閃發光的礦石。
他們上次去老窩考察時，一個人才收了五萬塊錢，不值得跳出來丟臉。
誰拿的最多，誰站出來唄。
鄧寶華只能道：“儲量多并不意味著什么，還得看含量，老窩礦樣品氯化鉀平均品位17%以上！”
李睿道：“我怎么聽說最初樣品檢測實驗得出的平均品位率是11%？鄧教授你確定17%是真實數據嗎？”
這個信息是宮建森提供的，絕對的一手內部資料。
最早的樣品氯化鉀平均品位數據就是11%，宮建森為了融資才虛標為17%，后來礦被搶走，對方大概出于同樣的心思，并沒有更改虛標數據而是沿用下來。
17%是個非常高的標準，但11%就差遠了，兩者的差距就像國際飯店和沙縣大酒店那么大，一個是身份的象征，一個遍地都看得見。
鄧寶華驚呆了，這么機密的事情怎么會被李睿知道！
謝志清皺起眉頭：“鄧教授，是這樣的嗎？這可是很重要的數據，容不得任何馬虎和作假！如果出了問題，你作為考察組的組長，是要負責的！”
鄧寶華結結巴巴的道：“樣品檢測結果會因為各種原因有出入，數據上下浮動也是正常現象……”后面他實在編不下去了，畢竟從11%飆到17%這種浮動，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現象。
季明文對雞翅越發感興趣了，朱飛用筷子來回的撥弄豆芽。
李睿繼續道：“對了，還有個數據忘記告訴大家了。厄國礦出產的主要是硫酸鉀，而且平均品位率是18%！”
季朱二人齊刷刷的抬起頭來，滿臉的震驚。
硫酸鉀？
18%？
但凡有點鉀鹽方面的常識也知道這意味著厄國礦的品質碾壓老窩礦，提煉難度遠遠低于老窩礦，出品率遠遠高于老窩礦！
他們很慶幸剛才沒跳出來，不然就太尷尬了，也非常同情的看向鄧寶華，不知道他該怎么解決眼前的窘境。
鄧寶華臉色難看之極，憋了好半天才道：“我得看到勘探報告……而且老窩方面確實交通有優勢……”
他就像是酒館里的孔乙己，除了這兩句，再沒什么可爭辯的。
謝志清又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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