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不對呀。”
何東感覺到的時候，發現何貴和祝長榮的臉色同樣不咋好。
該是都感覺到了。
他們停了牛車，不敢往里進了。
怕被圍毆。
就看著村子里詭異的人群。
何貴和祝長榮這時候是大氣都不敢喘。
要知道在前兩天，他們可是最受村里人歡迎的。
可今天，突然變了！
兩個人腦子里都在想，他們這幾天做錯了啥了。
何東自然知道，這兩天他們就是照常收蘑菇，收野味。
給人代買加賣點菜。
啥作奸犯科的事情都沒有。
一直這么僵持著也不是個事。
大著膽子，啥也不怕。
笑著看向人群中的一個熟人。
“姚大娘，您昨兒讓買的老豆腐，我今天給你買來了，你看要現在拿還是……”
姚大娘聽到話就要上前的。
卻被身邊的一個小伙子給伸手攔住。
“姚大娘，你還敢相信他們嗎？”
一句話下來，姚大娘自己退了回去。
看何東的眼神跟有仇似的。
何東是真覺得絕。
不得不想著，這兩天自己做了什么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好像還真有。
如果偷看自己媳婦兒洗澡也算的話。
“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們了？我們做了什么，有話就說清楚，兄弟。”
何東下車看著剛才的小伙子。
小伙子長得很結實，個子也高。
光著膀子拿著叉子，看著他們的目光，跟淬了毒差不多。
看到何東過來，那毒更甚。
活脫脫要吃人。
“你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嗎？”
手指捏緊了叉子，小伙子擲地有聲。
得，這跟沒說有什么區別？
何東轉身看著滿村的人。
“鄉親們，我們有問題就解決問題。”
“想說什么，就都說出來。別憋在肚子里，容易岔氣！”
噗嗤…
有人沒憋住笑了。
立刻被人冷瞪。
何東笑著看著那邊。
“瞧瞧，這不就真的岔氣了嗎？”
人群：“……”
這人嘴怎么那么貧？
叫人臉都快繃不住了。
何東見鋪墊的差不多，繼續道：
“這兩天大家上山下山的都很辛苦，但是，掙了錢改善了生活，相信我不說大家都知道。”
“我不說我是個好人吧，但至少對你們來說，也不應該是仇人。”
這幾天村子里的變化都是眼跟前的。
大家掙了錢，買了紅薯，吃飽飯。
干活有力氣，生活有奔頭。
可是，何東這人心壞啊。
“你話說的好聽，既然都是上山下山，為什么其他村的人，一斤蘑菇六毛錢，我們村的就五毛。”
“還有野味，也比別人便宜了一兩毛。”
“何東，我們沒把你當仇人，但是，你是不是也太欺負人了。”
“可不是，供銷社的紅薯也就一毛錢一斤，你給我們賣兩毛。”
……
一個人張開了嘴，就有很多張嘴張開來。
猶如血盆大口，要把何東給吞噬了。
祝長榮和何貴看著這場景，下了車站在何東身邊。
想著有個什么事情，能夠幫上忙。
何東對著他們笑笑，暗示不用這樣。
就這點事情而已，他還是能解決的。
人的悲歡并不能相通。
他只是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把自己定義為一名商人。
而非救世主。
“就這些問題，沒有別的了嗎？”
眾人默。
就這些事情還不夠多，不夠嚴重？
這些可是把他們對何東一開始的感激全變成了憤怒。
對，就是憤怒。
因為何東的不公平對待。
因為何東的偷奸耍滑。
憑什么別人六毛的，他們就要少一毛。
是少了斤兩，還是少花了力氣。
“不知道你們有人去上河村賣過六毛一斤的蘑菇沒？”
何東突然問。
大河村自然是有的。
要不然不會這么同仇敵愾。
“我就去賣過，上河村何貴媳婦兒那兒。六毛一斤，比我們多了一毛。”
“我也去賣過野味，祝長榮媳婦兒那兒，都比在這里賣貴了一兩毛。”
村子里兩個年紀輕的走出來。
大聲控訴何東的奸詐。
何東微笑起來還真有幾分狡猾的意思。
“花了多少時間？”
兩小伙子：“一二十里地，一個多小時。”
“那你們知道，從大河村去通安縣城，一個來回要多久？”
兩個小伙子沒去過，其他人也沒去過。
氣氛突然的安靜了。
一個年邁的聲音卻是響起來。
帶著這個年紀的滄桑味道。
“快的話四五個小時，慢的話就要六七個了。”
兩人吃驚。
其他人則是沒看懂的望著。
要那么長時間嗎？
“老爺子，我們坐牛車，快的話也要四個多小時。加上去賣蘑菇，去供銷社買菜的時間，將近五六個小時了。”
“從上河村到大河村就要一兩個小時。”
“我們收了蘑菇，要往上河村運走，三個人得吃飯。”
“當然，你們要真想賣六毛一斤的蘑菇，可以去上河村，就是有那兩個小時，你們估計還能摘更多蘑菇，掙更多錢。”
“我們幫你們運過去，一早還要帶菜回來給你們，兩毛錢真不算賺。”
“而說到二毛一斤的紅薯，我這兩頭牛總要吃點東西的吧，不能叫餓著肚子上路吧？”
“當然，你們要不享受這方便，我們也是無礙的。反正，過了你們這個村，我的價格可能更低，還不怕收不上來。”
越往山里去，越是窮鄉僻壤的。
人吃不飽飯，就不愛動。
不動就只能餓死。
何東能救活一個大河村。
其他村也不可能說，等著去死。
有錢掙，有飯吃，才是最重要的啊。
所以這一點，大河村的人相信。
即便便宜，但在肚子面前，沒得選擇。
就跟他們一開始一樣。
“走吧，長榮哥，哥，今天大河村我們就不收了，我們去下一個村莊。”
轉身上車，何東是毫不留戀。
但是大河村的人不干了。
“別啊，何東，我們賣，五毛錢一斤也賣。還有，剛才你說給我們帶的菜，我們也要。”
“對啊，你多好的人啊。大老遠跑過來，讓我們吃上飯，又讓我們掙了錢過好日子。你可不能走。”
“祝長榮，趕緊給我稱稱這兔子多少斤，我昨天運氣好，抓了三五只。”
“我這早上還摘了一尼龍袋的蘑菇呢，何貴，趕緊的…啊”
一看何東走得決絕，所有人都怕了。
真要不收，他們可怎么辦？
才好起來的日子，又要往回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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