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二家的，我現在這年紀，你還相信我能干好嗎？”
“喬叔，我要不信你，就不來走一趟了。”
何東實話實說。
喬老漢是荒唐了一陣子，也作的老婆孩子受不了他，離他遠遠的。
但是，喬老漢的手藝卻是村子里都知道的好。
喬老漢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淚水。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了。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既然你信我，你的房子就交給我，我保準讓你滿意。”
“不過你想今天就開工還是明天…”
“越快越好。”
房屋修葺好，緊接著就是要粉刷。
家家戶戶娶媳婦的，有條件的都會這么干。
“我和祝家的事情，喬叔應該聽說過，挺著急的。”
喬老漢就明白了。
何東修葺房屋是奔著辦喜事去的。
當下笑了笑，“得，我這邊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去給你弄。”
“那喬叔只管去就是，我一會兒還有事不一定在家。”
“放心，知道。”
事情說定了，何東又跟喬老漢說了會兒話。
大概就是需要什么材料，用料，他后面都可以跟他說，他可以去買。
不用想著給他省錢。
……
這一早上
祝長榮一個人在山里摘蘑菇。
說是鳥語花香，空氣清新。
但是很快，他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就是回頭，什么也沒看見。
心里怪奇怪的。
手上動作沒敢停，手里的尼龍袋沒一會兒就裝了大半袋。
越是往里走，蘑菇越多。
然而突然的一聲喊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放下尼龍袋跑過去，就看到穿著白衣裳黑褲子，跌在地上，面白肌凈的女孩。
“晴雅？”
祝晴雅也沒想到，她明明走的很小心，結果還是摔了。
這山里她不經常來。
剛才有落葉，她滑倒了。
看了眼祝長榮伸過來要扶她的手，她就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借力起身。
“你怎么跑山里來了？”
祝長榮很是不解。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黑著臉，但是面對祝晴雅，溫柔許多。
祝晴雅低頭拍了拍屁股后頭的土。
“我想來幫你。剛才我看到了，何東沒來，你一個人，肯定摘不了多少蘑菇。”
“大哥你摘多少了？”
“回去。”
祝長榮少見的嚴厲。
抓住她手，不讓她動。
祝晴雅不解了，“我能干，你知道的。”
說是家里的活，都是唐梅和兩個嫂子干，不讓她沾手，但是，其實，她什么都會。
別人不知道，祝長榮是見過好多次的。
農家娃，有幾個啥也不會的？
但是知道歸知道，這活，祝長榮可不想祝晴雅干。
一來這是幫著何東摘的。
作為未嫁女，沒有這樣的道理。
二來，這活不似家里的那點，臟。
摘一天下來，手都黑了。
祝晴雅是女孩子，一雙手黑著，多難看。
那可是他們祝家人好好養了十來年的手啊。
“聽話回去，讓人知道了不好。”
何東說是現在沒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過來了。
祝晴雅不愿意走，低著頭不動。
現在滿村人都在說她閑話，她也想爭口氣。
祝長榮知道她想法，放低了語調，“就當哥求你。”
祝晴雅聽不得他一個求字，哀怨的看他眼，轉身離開。
祝長榮因為不放心，還特別看著她下山離開之后，才繼續回到自己摘蘑菇的地方的。
但情況有些不對。
他剛才放在地上的那袋蘑菇呢？
啪嗒
幾朵蘑菇從頂上掉下來。
祝長榮一抬頭，看到一只猴子拿著他的尼龍袋，在往外掏蘑菇。
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他一著急，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朝著猴子砸過去。
猴子身上挨了一下，手里的尼龍袋也掉了，猴子沖著祝長榮齜牙咧嘴。
兇狠至極。
但到底忌諱祝長榮手里拿起來的木棍。
跑了。
祝長榮去看地上被猴子糟蹋了的蘑菇。
好在地面上長出了草，軟軟的，要不就都壞了。
他重新撿起來放進尼龍袋里面。
想著何東怎么還不來？
現在天氣一熱，山里的動物都出來了。
每個人看著還真不行。
可就這么想著，后面就傳來了動靜。
他回頭以為何東來了，結果看到了二毛和幾個半大的孩子。
“長榮大哥”
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二毛都認識。
祝長榮也早認出他們。
“現在山里不太平，你怎么把孩子往這邊帶？”
二毛和孩子們沒少上山玩，要不然身上的衣服不會被樹枝刮破成一條條的。
但那到底是背著人。
“長榮大哥，我們是來幫你的。”
幫他？
祝長榮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們怎么會來幫自己。
他說了要他們幫忙嗎？
“是東子哥。他說你在這片山里，讓我們過來找你，另外，讓我們掙點錢。”
三四月的天，山里什么都有了。
沒有大人看著，何東不敢讓這些孩子進山。
有祝長榮在就不一樣了。
但祝長榮還是沒太懂二毛的意思，直到二毛說何東給他們一塊五一斤蘑菇的價格。
他才算是懂了那么一點。
上河村的人都窮，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次糖。
更別提，那些好吃的，貴的。
昨晚上他家那兩個嘗到了糖果的滋味，恨不能一口全吃了。
完了，還要他每天都買回來吃……
他哭笑不得歸哭笑不得，卻是知道，這些糖果，沒有孩子不喜歡。
就是何東開了這個口子，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在做蘑菇生意了吧。
皺了皺眉，祝長榮到底沒跟一群孩子說別的，讓他們注意安全，不要離開自己的視線。
集體開摘。
孩子們以前也不是沒摘過蘑菇。
等過一陣，農忙結束了，就有人上山來摘蘑菇回去吃。
就是吧，這種東西費油。
很多人也是不舍得吃的。
不吃，又沒用，自然就慢慢沒什么人來摘了。
現在不同了，摘蘑菇能換錢，能買糖吃。
每個小家伙只要想到何東給的糖果滋味，尤其自己吃著好吃的，就分外有干勁。
一個個面朝草地背朝天的。
本是一群喜歡說話，嘰嘰喳喳的孩子，這會兒奇異的安靜著。
忙碌著。
祝長榮摘一會兒蘑菇，就會起身來看看。
數數人頭，看少了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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