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陸癸一直折騰到要走的時候。
臨走前,顧阮感受到少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身體,喂她喝了溫水,還輕輕地喊著:“娘子。”
她想睜開眼看看,卻因勞累了一宿最終陷入了沉睡。
陸癸走的時候,整個長安城的百姓出來歡送。
冗長的隊伍在百姓的歡呼聲中離開。
天還未大亮,他駕著馬朝著北方的幽州城方向駛去。
“陸將軍戰無不勝!”
“陸將軍一定會打敗滕國、收復失地的!陸將軍,我們相信你!”
“戰無不勝!戰無不勝!”
“陸癸,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
陸癸攥著韁繩的手微頓。
他猛地回過頭,人群洶涌卻始終都沒有那抹亮麗的色彩。
活著回來嗎?
可阮阮討厭他,或許死在戰場上,才能讓她記一輩子。
他臉上掛著自嘲的笑容,繼續朝著北方前行。
若是人有來世,他要一直守在忘川河畔,等顧阮來找他。
下輩子,他要做個干干凈凈的人。
顧阮醒來的時候是晌午。
藥效已經解除,夢境中的慘狀歷歷在目,她慌不迭地起身披了一件斗篷就跌跌撞撞地朝著玉瓊閣外跑。
一直守在門口的薇兒見自家主子跑的匆忙,連忙去攔。
“公主,您衣服都沒穿好。”
“陸癸呢?陸癸去哪里了?”
顧阮滿臉慌張,死死地抓著薇兒的手。
薇兒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公主這模樣,分明對將軍是有愛的。
“公主,將軍天還未亮時就已經出征前往汴州了。速度快的話,今日夜晚應該就能抵達汴州。”
顧阮這才冷靜下來。
陸癸還未到汴州,并不會如夢中的場景那般殞身于戰場之中。
他那么厲害,定能戰無不勝。
四月的太陽雖沒有盛夏時節毒辣,卻也有些刺眼。
顧阮披著斗篷又回到屋子。
直到這時,薇兒才發現主子急的連鞋都沒穿。
雪白的玉足沾上了泥土緩緩地走進屋內。
薇兒打了一盆溫水連忙跟上。
屋內,少女坐在桌前。
她提著毛筆,望著窗外盛放的繡球花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公主,奴婢端了盆水來給您洗洗。”
“嗯。”
“公主,您是想給將軍寄封家書么?如今戰事告急,家書起碼得半個月才能抵達。”
“半個月?”
“是啊。新朝剛立,戰事告急,百姓們休養生息,四處奔走的人少之又少。還好汴州離長安比較近,只要公主給的銀兩足夠,接下這個活的人應該還是有一二的。”
“我寄出去了,他一定會受到么?”
顧阮還是有些不放心。
夢中的場景太過真實,讓她始終有些惶惶不安。
“公主若是擔心的話,可以多寄一些書信過去。將軍收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薇兒從小廚房端來熬好的雞湯后,又站在少女身旁磨墨。
顧阮覺得薇兒說的有理。
她三日寫一封,陸癸出征不知道需要多久,但總該能收到一封。
第一次給旁人寫信,她只寫了寥寥幾筆:
陸癸吾夫,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在顧府等你回家,昭華親筆。
由于沒讀過書,只識得些字,顧阮寫家書都寫了許久。
她的字歪歪扭扭,像一只東倒西歪的貍貓。
寫好以后,她滿意地遞給了薇兒。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給駙馬送過去。”
顧阮嚴肅地點點頭。
她捧起雞湯,輕抿了幾口。
滿嘴的油膩,讓她又放下了碗。
薇兒折好信紙,壓低聲音規勸著:
“公主,這是張嬤嬤親自給您熬的湯,補身子用的。嬤嬤說,您與駙馬情深義重。您養好身體,爭取在駙馬回來之前,懷上一個.....”
顧阮紅著臉,連忙打斷:“送信去。”
“是。”
薇兒拿著信紙,興沖沖地走出去。
顧阮望著桌上的那碗湯,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這兩日都是薇兒在守夜。
薇兒素來就愛與嬤嬤說些家常話,指不定是聽見了夜里的鬧騰聲全告訴給嬤嬤了。
她端著那碗雞湯,最終還是小口小口喝凈。
陸癸抵達汴州城的第十日,幽州抵擋不住兇猛的攻勢加上幽州百姓的里應外合,很快就將幽州收入囊中。
夜晚,萬千星辰掩蓋了皎月的光輝。
戰士們齊聚在篝火旁歡聲樂語。
“陸將軍,您真是料事如神。那滕國還真是如同您說的那般去做。”
副將林蒼舉著酒杯,眼里滿是敬佩。
陸癸與他酒杯相碰,仍舊沒什么表情:
“他們殘暴不仁,對幽州百姓更是畜生不如,自然也只能想到這些愚蠢的辦法。”
“將軍英明神武。昭華長公主果然沒挑錯人。等戰事結束,將軍就可以和美嬌娘多生幾個娃娃。”
林蒼話語中帶著調侃。
這位少年將軍明明比他們小幾歲,可用兵卻出神入化,對于敵軍的下一步舉動了解的清清楚楚。
除了冷靜自持,他從未見過陸將軍有過什么別的表情。
莫非昭華長公主就喜歡這樣冷冰冰的木頭?
陸癸沉默不語。
阮阮會希望他回去么?
他下了藥,強行同她成婚,還占有了她兩夜,公主只怕是恨死他了。
陸癸越是不說話,周圍的起哄聲越大。
“將軍莫不是害羞了。”
“難得見咱們輔國大將軍也有害羞的時候。”
“將軍,將軍!從長安城那邊來了一封昭華長公主給您寄的家書。”
送信人拿著信件匆匆跑來。
陸癸微怔,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高舉著的信件。
現下軍營內還未有人收到過家書,他這是第一封。
阮阮會給他寫什么?
莫不是休書?
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口哨聲響起。
“將軍與公主這么相愛。現在家書難寄,只怕是將軍前腳剛走,公主立馬就寫了封家書快馬加鞭地送過來了。”
“將軍不看么?要不要我們幫你打開先看看。”
說著,有人伸手接過送信人遞來的信。
陸癸沉默著,將信直接從那人手中拿走。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營帳內將那封家書捧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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