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抗箴大軍兵分兩路,從云夢發起進攻。
陸癸領銜著從前跟隨顧釗的部下短短三十天內占領云夢和幽州,號令為顧家軍,而江楓和宋婉則帶領著投奔而來的百姓朝著洛州發往攻勢。
抗箴大軍來勢兇猛,在箴邑還沒有反應過來調遣兵馬時就已經攻下兩座城池。
倘若洛州和汴州再失守,兩隊人馬將在長安會師,箴朝滅亡那便是早晚的事。
抗箴大軍的名聲越來越響亮,不少作亂的賊寇紛紛前去投奔這支隊伍,想要闖蕩出一番屬于自己的功績。
春季來臨,天氣漸漸回暖。
箴邑高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陰沉,渾濁的雙目中帶著紅血絲。
望著跪在地上縮成鵪鶉一樣的臣子,他不由分說地怒罵著:
“你們一群廢物!箴朝人才濟濟,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和陸癸那小子抗衡的人么?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朕簡直是白養你們了!連宋婉一個女兒家都能舉著錘子上戰場,你們呢?你們在干嘛?你們這些男兒身羞不羞恥,還要不要臉!”
在這一刻,箴邑隱隱有些后悔。
前幾個月的賊寇作亂已經讓他忙的焦頭爛額。
他本以為這支抗箴大軍成不了什么氣候,卻不想陸癸竟然是個藏拙的。
調兵遣將的能力絲毫不亞于他的祖父甚至隱隱有與顧釗齊平的趨勢,年紀輕輕的更是滿身才干。
不過十幾歲,就能將一群三十幾歲的壯漢打得滿地找牙,且還是在他未使用黑火藥的情況下。
倘若是用上了黑火藥,還不知道箴朝該損失多少將士。
他后悔那么早就將顧釗處死。
最起碼也該等局勢稍稍穩定時再動手的。
或許當初就不該準備那杯毒酒害死了樂平,也不該將陸家滿門害死于戰場之上。
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一切都來不及了。
眼下越來越多的能人異士主動投身抗箴大軍,就連調遣出去的兵力還是強征民兵才勉強湊出來的。
平日里在兵營里的那些士兵們稀稀拉拉,不過打了十天就丟盔棄甲棄城而逃。
一個個當逃兵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倘若是一個人他還能罰誅滅九族,可一群人就讓他有些猶豫。
眼下男丁稀少,多死一個人,就少一分戰斗力。
而今箴朝真的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
箴邑倚靠在龍椅上,重重地嘆了口氣。
“皇上!皇上!不好了。洛州城破了!抗,抗箴大軍已經兵臨長安城了!是,是洛州百姓自己開的城門放逆賊們進來的。”
一個小太監扶著帽子拿著軍令急匆匆地跑來。
他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喘著粗氣。
洛州城破,下一個就該是長安了。
站在殿內的大臣們也有些慌張和驚恐。
箴朝若是滅亡,刀就該懸在他們頭上了。
“洛州城破,又不是箴朝滅亡了。你這么慌張干嘛,你是不是也覺得朕這個皇上做不了幾天了?一群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你們是不是也想拖著朕一同下水?”
箴邑猛地站起來,將桌子直接掀翻。
滿朝文武連忙顫顫巍巍地匍匐在地上:
“皇上息怒!臣等絕無這些想法。”
滄桑的聲音回響在大殿中。
小太監捏著軍令,連忙將另一件事扯了出來:
“皇,皇上,也是有一件好事的。逆賊宋婉在疏散百姓時被我們的人抓獲了。現下人正在天牢里。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他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唇瓣都在微微顫抖。
近幾日皇上處死了許多宮人,就連一向八面玲瓏的蘇公公都挨了一次板子,何談他們這些人微言輕的底層下人?
如若不是蘇公公還在養傷,他根本不想靠近皇上。
箴邑微瞇起雙眼,盛怒的火焰漸漸熄滅。
他重新展露出笑顏,又坐回了龍椅之上。
“好啊!好啊!能把宋婉這個逆賊抓住,也不枉朕頂著罵名抓了這么多壯丁送上戰場。把那個逆賊就關押在天牢里,施加點小懲罰,讓她吐露出一些軍情。不要把人打死了,朕把她留在天牢里還有用處。”
“是。”
小太監徹底松了口氣。
這么看來,他這一次應當是躲過一劫了。
其余大臣們還畏畏縮縮地跪在地上。
“眾愛卿,你們說現在反賊兵臨城下,朕還可以派誰出戰?”
箴邑右手撐著頭,視線在臣子身上掃視而過。
陸癸攻破汴州城是遲早的事情。
屆時兩隊兵馬匯合,長安城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他把持朝政多年,如何能甘心將江山拱手相讓于他人?
最終,箴邑的視線落在了縮在角落里的陸盛身上。
宋婉和江楓的親人都已經被他打入了天牢,倒是忘記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陸大人,要不你來說說?這是你的兒子,你說,朕應該派誰去懲治了他?”
“臣覺得,這是詛咒應驗了。陸癸是天煞孤星,是箴朝的禍害,這是他的命數。”
陸盛聲音高亢。
他雙手交疊放置在地上,眼神里絲毫沒有懼怕。
“所以你是覺得,箴朝會滅亡是么?你是不是認為朕就不應該做任何舉動,任由你的兒子來回了朕的江山?”
后面幾個字的音量陡然拔高。
殿內眾人嚇得身子一顫。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向膽小如鼠的陸盛竟也有如此剛烈的時候。
這哪里是說陸癸是禍害,分明是在說箴朝把陸癸逼得走投無路之下才造反的。
“回稟皇上,臣絕無此意。臣為了箴朝可以說是鞠躬盡瘁。當初陸癸是禍害的言論一出,臣就將他拋棄于深山之中,甚至與他斷絕了關系。皇上真是冤枉了臣的拳拳愛國之心。臣私以為,竟然是天定的命數,不如去問問希夷先生或者逍遙子該如何破局。他們既然能卜算出陸癸是天煞孤星,上害國家,下害百姓,那皇上何不如問問有什么破局之法呢?”
陸盛臉上帶著一抹嘲諷。
從前當真是他癡傻了。
竟真的相信了這些言論。
既然連誰可以顛覆一個朝代都算的出來,那為何算不出來如何破局呢?
皇上如此偏聽偏信,怎的不去問問那江湖游士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何苦來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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