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山的推論，梁楓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然后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徐山：“當初憑著指紋得出結論的，不就是你本人嗎？怎么這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推論了？還是說……你當初宣布兩個案子是同一個殺手，其實是在迷惑敵人？”
徐山聳了聳肩膀，其實他的內心也是虛的。
他這個所謂的神探，雖然也可以算是神，只不過這只是神棍的神。
他最多就是憑著后世的那些知識，還有對現在這些案件的了解，來一個事后諸葛亮。
重生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那么事后諸葛亮就變成事前諸葛亮，一個普通的愛好者，也可以憑陰陽懂八卦料事如反掌觀紋一般了。
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這也是重生者唯一的優勢，至于學識，經歷，甚至破案的熱情，以有那百折不撓的精神，徐山自覺跟這個時代的那些人，都有著不小的差距。
起碼他們的精氣神，是自己學也學不來的。
而且在這個案子上面，現場取得的指紋，那個殺害顧秋蓮的指紋一致，就算找到當時痕檢的真正大牛，后世稱為刑偵八虎之首的烏老，但出來的結論，應該也跟徐山得出來的結論沒有兩樣。
誰也不會覺得這簡簡單單的案發現場，會有第二個殺手。
梁楓卻是自行腦補了，一臉佩服地望向徐山：“你這個家伙，看一步想三步，難道在當初就開始考慮到現在的布局了嗎？我還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你說邢二狗很有可能是東北二狼所為，為什么那個盜門殺手的指紋，會留在現場呢？”
徐山也跟梁楓一樣摸了摸下巴，許多細小的動作，仿佛會傳染一般，也不知道誰影響了誰：“這個問題問得好，其實我之前也一直都認為盜門殺手去現場，是為了殺人去的，但是現在來看，這家伙應該是去清理現場去了，說白了也就是給東北二狼擦屁股去的。”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一個盜門的人，跟兩個持槍殺人的流竄犯，按理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的兩類人，是怎么混到一塊去的。”
梁楓對徐山的推理十分信服，也十分依賴，他雖然敏銳，但是卻并不怎么愛動腦子，他覺得他這個大隊長，應該做的最大的工作，其實就是給這些人做好后勤，保證他們每個人沒有上面的壓力，同時又可以能得到上面的支持。
如果非要他出手的話，他選擇直面戰場，負責抓捕之類的危險工作就好了。
所以他現在一有疑問，就想著讓徐山來解答。
徐山也在推測這當中的聯系，只不過他神探的人設早已經立起來了，自然不能倒。
他掏出煙來，分給梁楓一根，替梁楓點上，然后自己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之后說道：“梁隊，你得多研究研究東北二狼的資料了，這資料當中說，東北二狼當中的老大，當初可是個扒竊犯，而且被送去勞改了好幾年呢。”
“你是說，東北二狼當中的至少一人，應該也是盜門當中的人？”
“只能這么來推測了。”
梁楓忿忿地捏著拳頭：“國家鏟除會道門已經很多年了吧，怎么還有這些蒼蠅冒出來。”
建國之初，國家就著手清理了各種會道門勢力，這些江湖門派，幫派，當初中常凱申大隊長沆瀣一氣，并且成為了他布在大陸各地的釘子，成為封建制度在國內的暗樁，就仿佛一個個地雷一般，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引爆。所以國家花大力氣清理，才有了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的清朗氣象。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且哪怕咱們自己地盤上這些蒼蠅被清理干凈了，架不住海外還有啊，弟國舉義亡我之心不死，他們懼怕咱們國家崛起，給咱們下絆子使陰招，在過去，現在哪怕是將來，都會一直如此。不說遠的吧，就拿之前我在金烏紅星廠辦的那個案子來說吧，一大群年輕人，聚在一起收聽敵臺，結果鬧出來人命。我真的心痛啊，好端端的年輕人，被這些敵對勢力腐蝕，洗腦，最后把自己給陷了進去，而我更加擔心的是，這還不是孤例。”
說到這里，徐山發現自己扯得有點遠，連忙把話題往回收：“咱不說遠的，就說近的吧，我現在懷疑東北二狼就在龍水境內，而且他們應該還有雇主，只不過這種大規模的排查肯定是不行的，無異于打草驚蛇，而他們兩個窮兇極惡，一旦受到驚嚇，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次殺人，這個咱們賭不起。”
梁楓倒是領會了徐山的意圖：“所以你打算借這一次金貴賓案件，悄悄地進行一次排查？”
“不愧是梁隊，你是懂我的，金貴賓案的案情，其實基本上還是比較清楚的，應該是多人作案，一群殘疾人聯手把金貴賓給殺死了，這案子的難點難在法不責眾，而且我們法律對殘疾人有保護，所以我也不著急把案子調查清楚，讓李燕子他們小組慢慢摸排，相信他們也能把案子給弄清楚的。
關鍵還是蘇婧這一隊，蘇婧負責調查的是小混混，這些小混混有自己的圈子，他們的圈子，跟江湖很近，所以很有可能接觸到盜門的圈子，就算沒有接觸過盜門，也有他們獨特的信息來源。所以我打算請你借幫著蘇婧小組調查之名，暗中調查這東北二狼的下落。要是能夠把他們截在龍水境內，那是最好的，就算截不住他們，能挖出一絲盜門的線索，咱們也不算虧。”
梁楓一口氣把煙抽完，把煙頭按在身邊的煙灰缸里，騰一下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冒煙：“行嘞，我這就去協助小蘇，真要是能把這兩個狗雜碎給揪出來，我作東，請你好好喝一頓大酒。”
……
夜深了，在邢二狗轉給徐山的那個破院子里，兩個精瘦的男人正坐在一張破踏床上面抽煙。一顆接一顆地抽著煙。
天上星河璀璨，兩個人望了好一會兒天空，有一個人說話了，一口濃重的大碴子味：“哥，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俺倆人跑出來半年了，還在躲躲藏藏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還要在這旮旯熬多久啊。”
“弟啊，再忍忍，東家跟我說過了，近期會安排咱們去松港，只要到了那邊，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這里苦哈哈的過日子強。”
“可拉倒吧，吃香的喝辣的那是以后的事情，現在我餓的都快吃草了，你師父在的時候還算好，現在你師父也被公安給打死了，俺倆這會兒弄點熱乎的都難，之前你東家還派人給咱送吃的，結果現在送吃的人都不來了，咱們這身份有錢也不敢花，這日子我過得夠夠的了。”
“東家跟我承諾過的事兒，應該不會反悔吧，咱們幫他殺了個人，還綁了兩個人，他要是不幫咱們，大不了咱們把他抖出去。到時候他身敗名裂，人財兩空，也撈不到啥好處啊。說白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應該會掂量掂量的。”
“不行咱們現在就找他去，那老燈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喝西北風，哪有這樣的道理？他要是不給咱安排明白的，咱們就跟他翻臉。”那個弟弟說到這里，面色兇狠，摸了摸腰間的槍。
那個哥哥也拗不過弟弟，不再勸他再忍忍，畢竟弟弟是他拉下水的，要不是他，弟弟還是光榮的退伍兵，轉業到地方，也能有個很不錯的工作。
他默默把煙扔到地上踩滅，然后將所有的煙頭都收了起來，把破屋子里的東西一件件復原，然后跟弟弟上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消失在星光之下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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