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當趙安離開后，墨寧一個人蜷縮在下鋪哭了大半夜。
她當然明白趙安的離去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墨寧墨老師，可能失去了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男人。
趙安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已然坐上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廠長大位。
倘若按照正常的人生經歷來預估，想要坐上無線電六廠的廠長大位，最年輕也要等到40歲。
除此之外，趙安更是放眼國內無敵手的青年才俊。
畢竟，在萬元戶都能登上報紙頭條的當下，像趙安這樣一天就能掙十幾萬的奇才。
即便把全國的男人篩選一遍，哪怕對方已經結婚，也未必能夠找出第2位。
而除了事業跟金錢之外，趙安還有別人難以企及的才華。
在眼下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中，很多人還在想方設法的跟別人交換小說來閱讀的時候。
這位趙安趙廠長竟然自己寫出了一部讓人既緊張又刺激，既恐懼又不舍的上佳作品。
這部作品的題材標新立異，墨寧作為一名語文老師，同時還是學校圖書館的管理老師之一。
她有著豐富且大量的閱讀積累，無論是國內外的世界名著，墨寧只要能夠接觸到的文學，都會抽時間認真拜讀一下。
甚至學校男老師手中的武俠小說，墨老師也會借過來閱讀一番。
雖然有著打發時間的嫌疑，并非純粹的欣賞文學。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墨寧有著相當數量的閱讀積累。
而眼下她所抄錄的這一本書，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類型。
雖然恐怖的故事很多，類似于民間相傳甚廣的聊齋，以及這兩年港臺傳到內地的很多現代都市鬼故事。
可是像這種盜墓類的小說，卻是人生第一次。
此時，若說趙安開宗立派，在小說的分類中創立了一個新門類新題材，或許有些過度夸張的成分。
但是，這的的確確是市面上極其罕見的題材類型。
僅憑這一點，一旦這套書正式上市發行，趙安也會名利雙收，甚至吸引大量的未婚女青年的追求。
之所以如此篤定，覺得一本小說的問世，必定會吸引全國各地大量未婚女青年的追求。
那是因為墨寧見到過，有男老師在文學雜志上成功發布了一篇散文之后。
在之后的兩個月里，這位男老師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上百封的來信。
除了一定比例的男同志，以及一小部分理智女同志之外，其他全都是女同志愛慕的求愛信，這些信中很多還帶附帶著照片。
而這位男老師，在散文發表之后的半年時間里，與十幾位女青年成為了書信來往的筆友。
最后，從這十幾位女青年之中，選了一位長相最漂亮，性格最溫柔，談吐最優雅的追求者。
一篇小小的散文，尚且有如此的威力。
此刻，更不要說這幾乎等同于開宗立派的小說。
然而，即便趙安的優點清清楚楚如數家珍。
墨寧也不得不放棄這段感情，因為她身上背負著父母的囑托，以及哥哥來不及留下的遺言跟期待。
人們都說，子欲養而親不在。
如今，墨老師沒辦法再孝敬父母，只能把父母臨終前的囑托，全部轉嫁到了家里這兩個孩子身上。
自古忠孝難兩全，又或者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墨老師在這件事情上只能2選1，要么自私一點選擇自己的愛情，要么獨自承擔一切，獨自撫養兩個孩子長大。
失眠的一夜，讓墨老師第二天上課時，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但好在，在課堂上并沒有出錯。
當墨寧老師完成上午的第一節課時，趙安跟會計已經帶著錢去到了銀行。
86萬人民幣，從上午9點一直清點到了10點半才正式入賬。
這筆錢入賬之后，會計馬上開具了一張86萬元的現金支票。
之后，兩個人帶著這張支票，來到了外匯管理局進行外匯申請。
此刻，兩個人是以工廠單位的名義進行申請，再加上有四機部蓋章的文件。
然而，即便手續齊全，可是一直到下午2點，這筆錢仍舊在外匯管理局內部走著申請流程。
聽窗口辦事人員說，需要七八個領導蓋章之后，這筆錢才能被發放。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今天這些領導都在并沒有人外出。
此時，倘若有一位領導不在，今天的申請就會被拖延下來。
“哎...”從這個蓋章的數量上，趙安也能體會到80年代初期時，外匯對于國家的重要性。
現在趙安僅僅只是申請港幣，如果現在申請的是美金...
呵呵...至少需要十幾個蓋章，而且2到3個月都未必能拿到申批結果。
相比美金的2到3個月，港幣一天的申辦效率已經很不錯了。
很久之前，趙安在網上看過一些不太確認的數據。
在80年的時候，國家的外匯是負億美金。
到了81年，外匯已經轉正，且成為了億美金。
而到了82年，外匯儲備漲到了億美金。
此時，若只看賬面數據，好像看上去還不錯。
可是做為一個10億級的人口大國，這點外匯簡直少的可憐。
此刻，在同一時期，霓虹國在80年的外匯儲備已經來到了215億美金。
做為一個10億級人口的國家，而且正處于全面向市場經濟轉變的大背景之下。
各行各業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自力更生，各個行業都急需外匯進行產業升級。
所有的工廠都渴望得到上級領導批復的外匯，然后拿著這筆外匯到國際市場上購買技術先進的生產線進行產業大升級。
只有產業進行升級，將來才有資格在市場經濟的大浪淘沙中自力更生。
一旦工廠脫離了上級領導的訂單指派，倘若手上沒有先進的工藝，沒有貼合消費市場的生產線，這些工廠將注定無法在市場經濟中存活下來。
正是這樣的大背景，造就了各行各業都在想方設法的爭取外匯。
而眼下狼多肉少的局面，對于外匯管理局這樣的單位來說，也就造成了一筆外匯的審核需要十幾個蓋章。
現在，哪怕是1萬美金的外匯申請，也需要2到3個月才能得到結果。
就在今年，在特區的建筑工地上，有些施工單位想要購買一些建設使用的水泥攪拌機。
而這些攪拌機國內的市場上并沒有類似的產品，為此這些施工單位急需要拿到一筆幾萬美金的外匯。
然而就是這一筆幾萬美金的外匯申請，讓這家施工單位整整等了三個多月。
一筆幾萬美金的外匯申請都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足以可見眼下外匯是多么的緊俏。
也就是在這1981年，因為一筆重要的生意，國內企業還差點要賠償國外的公司1億美金。
這是一筆簽署于78年的殲七戰斗機升級合同！
當年，國內急需要一款先進的戰斗機，以應對各種復雜的狀況。
很快，國內的采購團隊帶著緊急而又急迫的命令，在世界各地轉了一圈之后，目光鎖定了幻影2000。
雖然鎖定了自己的采購目標，但是當坐下來談判的時候，對方要求國內必須大批量采購，同時簽訂合約，不允許任何形式的仿造。
面對這樣苛刻的要求，再加上大批量采購的必須條件，國內的經濟根本無法負擔。
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轉而求其次，從采購一款先進的戰斗機，變成了改造升級國內的殲七戰斗機。
這筆簽署的合同包含了一系列的配件升級...
很快，隨著合作項目的簽署，國內支付了600萬英鎊作為定金。
然而到了1981年，需要國內支付尾款的時候，卻遲遲湊不出應該支付的款項。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帶著采購任務來到了種花家洽談軍機的采購。
這些人來的正是時候，剛好趕在國內拿不出尾款，而合作方又要申請1億美元賠償的關鍵時刻。
很快，在1981年4月，雙方簽署了一批110架殲七戰斗機升級版的采購大單。
而這批殲7戰斗機的采購價格，僅僅為單架1000萬人民幣。
而到了90年代初期，這位卡著點兒來采購軍機的朋友，在購買S-27戰斗機的時候，每一架的成交價都在1億人民幣以上。
雖然殲七戰斗機的升級版遜色于S-27戰斗機，可是10倍多的差價，也從側面證明了當年的這一批110架飛機合同是多么的劃算。
當年種花家的兔子，被人卡著點兒狠狠的薅了一波羊毛。
之所以被薅羊毛，歸根結底只能歸咎于航空系統，拿不出1億美金外匯去跟賠償之前升級合同的違約。
從這件事情上足以證明，在80年代初期，外匯的使用是多么的緊張。
然而，這位卡著點采購戰斗機的朋友，在購買到這批升級版的殲七戰斗機之后，轉手就支援給了自己的好鄰居。
也正是在好鄰居的使用之下，殲七戰斗機打開了國際市場，隨后在國際市場共計出售了400多架。
這一軍一民的兩個小故事，結合趙安今天來申請外匯時的漫長等待，以及七八個領導的蓋章才能生效，讓趙安下定了決心必須要趕緊搞錢。必須要給國家增加外匯儲備作出貢獻。
只不過，在作出貢獻之前，趙安除了靜靜的坐在辦事大廳的長椅上等候領導蓋章走申批流程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辦法。
“丟你老母，還要等多久啊？”就在趙安正在看第五張報紙打發無聊時間時，身后傳來了沉悶的港普。
聽著對方的聲音，趙安轉頭去看發出聲音的人。
此時的辦事大廳，里里外外至少有200多人等著申辦外匯。
只不過，趙安轉過頭的第一眼，就發現了那個出聲的人。
因為在整個辦事大廳的區域內，他是少數幾個穿完整西裝四件套的奇葩之一。
在一片軍綠色的氛圍之中，這些灰黑西裝顯得是那樣的另類。
然而，穿完整的西裝四件套，更是另類中的另類。
“哇，有沒有搞錯啊？他們這些人是用人民幣換外匯，他們等的時間長一些可以理解。
我是用港幣換人民幣，也要等這么長時間的嗎？”這位四件套的肥胖港男，對身邊兩位年輕的同志抱怨著。
“許先生，很快就好了，請您稍微等待一下。”身邊的兩位同志臉色有些尷尬，他們二人顯然沒想到這位港商如此沒有耐心。
許家俊聽著身邊兩人的勸說，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勞力士金表。
“馬上就要3點啦...我約好一會兒有個重要的長途電話要打!這...這...這要是在港城的話，一筆外匯的兌換業務而已，怎么可能用得了這么長的時間？”許家俊來到京城已經有段時間，對京城做生意的環境也有一些了解。
他也知道人民幣兌換外匯會很復雜，甚至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來申請。
可是萬萬沒想到，用港幣兌換人民幣，竟然也需要這么長的時間。
這要是在港城的話，去任何一家銀行兌換美金或者其他幣種，十幾分鐘內絕對能夠全部搞定。
看著身后那人的抱怨，趙安此時卻暗自的嘆息。
要是早認識這人，或許兩個人可以達成一筆交易。
趙安在京城給他人民幣，而這個人在港城給自己港幣。
雖然不合規，但是卻絕對效率。
只要能夠找到規避風險的辦法，這未必不是一條捷徑。
突然，趙安起身向著那人走去。
“這位先生，我即將要去港城做生意，我們能否認識一下？”趙安的出現很突兀，不過對于生意人來說，短暫的沉思過后許家俊變跟趙安走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聊了起來。
二人的聊天很短暫，并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
但是，許家俊卻給趙安留下了在港城的地址跟電話。
“以后如果我們還有金錢上的兌換需求，咱們兩個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許家俊作為一個港城生意人，雖然做的買賣并不大，但是也明白時間的重要性以及效率的重要性。
如果兩個人今后能夠達成合作，彼此滿足雙方的金錢兌換需求，那么大家也就不必在這里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看著許家俊交給自己的名片...
“亞星文化公司總經理-許家俊!”
趙安在此時此刻也想給自己制作一盒。
有了名片，在港城的生意場上會方便許多。
不過，現在還沒有去港城辦理自己的公司，也沒有申請任何的電話。
自然也沒辦法在此時印刷名片，只能等有了電話號碼之后再去設計印刷。
“我來京城主要做錄像帶跟音樂磁帶的發行，等我的公司辦下來之后，趙老弟一定要來參加我的開業典禮。
到時候我送你幾盒港城剛剛上映的新電影，以及最火歌星的新專輯。”許家俊此刻正急著用這筆錢去開設自己的文化公司。
畢竟此時的內地市場，港城流傳進來的磁帶以及錄像帶大多都是盜版。
這對正版市場來說是一個空白，如果能夠把這片市場占領下來，哪怕只能分到很小的一部分，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生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許家俊想要安排港城最火的歌星來京城開演唱會。
這可是一個徹徹底底空白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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