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兒還沒說話,就聽見水井深處,傳來“咔噠”一聲。
這是機關落下的聲音。
“快!拉上來,拉上來!”鈺兒催促侍衛,“慢點慢點!別把甕撞碎了!”
一會兒讓快,一會兒讓慢,侍衛被他咋咋呼呼弄得一身汗。
帶機關的甕被提上來,鈺兒敲了敲,里頭傳來“嘶嘶——”聲。
“抓到了!”鈺兒贊嘆,“爹爹的機關術真不賴!”
溫錦聞言一怔,她原以為這機關出自玄機閣,原來竟是蕭昱辰所做?
眼看著兒子提起“爹爹”時,那滿眼的崇拜,溫錦勾了勾嘴角……
第一只蛇捕捉的如此順利。
余下那兩口水井也沒有費多大力氣。
三只甕里,都傳來“嘶嘶”聲,叫人不寒而栗。
溫錦在剩下兩口水井中,也放入了“靈珠”解毒。
解決了飲水的問題,溫錦他們正要離開。
卻有一幫村民跑上前來,還未及靠近,便跪了下來,“多謝王妃!為民制藥,拯救李家村!”
溫錦微微一怔,這是謝她治水井的問題?沒這么快吧?
大伙兒七嘴八舌道:“喝了那井水,我家兒子腹瀉不止,小臉兒蠟黃,原以為要……要扛不住了!”
“沒想到今日,女官大人重新給我們送水來,說這是王妃己經投入良藥的水!還真是!”
“今日的井水甘甜,小兒瀉下不止,用了今日之水,立刻就止住了!”
“我家也是!我家全靠男人干活兒養活。前幾日他卻疲憊無力,連上工的勁兒都沒有……原想著,他要是不好,我一家老小可怎么辦?”
……
鈺兒站在溫錦身后,笑得眉眼彎彎。
這些人熱忱的感激之中,也有他一份功勞呢!
鈺兒自豪地挺起小胸膛,他眼睛骨碌碌一轉,扭頭朝村口跑去。
溫錦忙追,“鈺兒,你干什么去?”
還以為他要淘氣,沒想到,他卻跑到村口,追上那要把黑狗埋了的男人。
“大伯,這狗可以給我嗎?”鈺兒問。
男人看他錦衣華服,粉雕玉琢,寺廟里菩薩旁邊的童子看起來還精致好看。
男人憨厚客氣地笑,“小公子,并非大伯不給你,只是這狗是中毒死的。聽人說,它被毒蜂蟄了,身上還有毒啊!你拿去也沒用。萬一讓人誤食了,再叫人中毒就不好了!”
“沒關系,可以吃的,解毒就好了!我會……”溫鈺話音一頓,“我阿娘會解毒!”
溫錦追上來時,溫鈺正從男人手中要回大黑狗。
只是他年紀小,還提不起那大黑狗,正為難要不要拖著回去。
溫錦上前,“你要這狗做什么?”
鈺兒仰著天真懵懂的小臉兒,“阿娘,二月里還冷,這狗又大又肥,埋了豈不可惜?”
“他們生活那么可憐,不上工,就沒錢,就吃不起飯……我們給他們做狗肉火鍋吧?”
那男人聽聞此言,拱手朝鈺兒下拜。
“小公子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竟然能體諒我窮苦百姓的艱難,為我們考慮周到……”
“如此小的年紀,實在太難得了,小公子真是心善!謝小公子!謝小公子!”
男人看出,鈺兒不是作秀,更沒有大人教他說這話,心中越發感激。
他也認出,鈺兒的母親,就是那日當眾救了李小五的“神醫王妃”。
若別人說這狗解了毒還能吃,他未必相信。
但神醫若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鈺兒搖晃著溫錦的手,“阿娘,求求您啦!給他們吃頓好的吧!”
當晚,狗肉火鍋的香味兒,飄得李家村西下都是。
為了解毒,也為了偷懶方便,溫錦把空間里曬干的蓮蓬,交給廚子,投入鍋中。
誰知,這蓮蓬不但能解毒,那蓮子還被燉得格外香,剝了皮,白胖胖的蓮子又綿又甜。
人多肉少……雖然廚子給加了不少別的食材,燉了老大老大一鍋。
最后,卻是連湯底都被刮干凈了,一口沒剩下。
說來也怪,這一頓狗肉火鍋吃下去,人身上是真暖和。
二月的夜里還挺冷的,但吃了鍋子的人,不但暖烘烘的,第二日起來,還渾身都是勁兒。
他們愣是把前幾日拖延下的工期,都趕上了!
懷王府。
蕭昱辰看著溫錦與兒子,眉宇微蹙,“毒蜂和花蛇,都是齊國蜀州之物?”
鈺兒連連點頭,怕他爹不信,還拿出武毒師當初留給他的手札。
“看!我徒兒記載的!”他現在說“徒兒”說得理首氣壯。
蕭昱辰哭笑不得,“你才六歲,叫武毒師徒兒……是不是有點兒……”
鈺兒瞪眼看他爹,“吾輩怎能以年紀論英雄?爹爹年輕,便己能領兵作戰,常打勝仗!虎父無犬子,你兒子怎么能差呢!這聲‘師父’你兒子擔不得嗎?”
蕭昱辰一頓,當即大笑,“擔得!鈺兒擔得!”
溫錦:……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驕傲也會遺傳。
溫錦打斷父子倆的自得,“齊人怕是沒想到,我們能認出這毒物,并知道它們的出處
蕭昱辰瞇眼,“這是我梁國的內務,齊人的手,伸得可真長。攪合得夠忙的!”
鈺兒看父母要說政務,他忙起身,叫人把那三只裝蛇的罐子,拿去他院中。
溫錦有些愧疚,“叫你一下子損失三只金蠶……要不阿娘寫信問問小月小姨,看武毒師那里還有沒有,讓人捎來給你?”
鈺兒朝他娘眨眨眼,“阿娘忘了,淑妃祖母那里,還有母蠶呢!”
原來這小子早有打算!
他佯裝哭鼻子那會兒,就計劃好了吧?
待鈺兒跑走,蕭昱辰的手落在溫錦的手上。
他抬眸看著她,“齊人攪合生亂,這仇,為夫給你報!”
……
酒肆二樓的雅間里。
齊國使者與陳霸推杯換盞,哈哈大笑。
齊使道,“明面兒上,大梁皇帝反對!京兆府己經不管那邊兒的事兒了!那幾個挑事兒的地痞沒關幾天,就放出來了
“暗地里,黑狗傷人,井水有毒……慢慢敗壞他們的身體。緊跟著,我還有第三招兒……”
陳霸與齊使碰杯,“好!這事兒做的不錯!待那女子,被梁國人所唾棄,我就把她擄到陳國去!”
“你瞧那才女大賽上,女子們雖才驚艷絕,個個都是美人兒……但還是不及她,人間殊色!”
“若能得她,聽她在我榻上嚶嚀婉轉,求饒之聲……嘶!”
陳霸說到這兒,眼神兒都不對了,身子更是猛然一漲。
他連忙灌了口酒。
齊使道,“陳大人放心,梁帝多疑,那女子又精干有野心,梁帝早晚容不下她……她遲早是您的人!”
“這戰神懷王的女人……也不知是何滋味?”
兩人相視一笑,正欲再碰杯。
窗外卻傳來低沉的聲音,“你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