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接連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林里翁婿二人。
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翁婿二人站在外間等待清晨的涼意褪去。不時還快速搓著雙手和臉頰,以確保身體表面的溫度。
直到丈母娘一臉喜色的打開房門,兩人才走進了房間。
炕上的淑芬正罩著個頭巾躺在被窩里,身邊放著兩個小小的襁褓。
新生的孩子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眼睛沒有睜開,皮膚也被羊水泡的有些發皺發黑,看起來像個小老頭兒。
“咦?你回來了?”
“呵呵,昨天晚上回來的,你們那時候都睡了,就沒打擾你們。”
淑芬疲憊的扯出一個笑容,隨后又將目光放到了孩子身上。
“太丑了。”
“哎呀!挺好看的兩個孩子啊!剛生出來都這樣,你那個時候看起來比他倆可丑多了。”
“哎呀!怎么可能啊!我這么好看。”
林支書聽著母女二人的談話,離孩子遠遠的,偶爾伸頭看一眼,也是笑的傻傻的。
“你看看你爸那樣兒,當年我連著生了你們姐妹六個,都沒見過他這么笑過。”
“哈哈哈,那能一樣嘛!”
林支書被老伴兒說的不好意思,就辯駁了兩句,隨后慢慢走到兩個孫子面前,輕輕撩開了被窩。然后就看到了茶壺把子。還伸出食指輕輕撥弄了兩下。
“嘿嘿!兩個小家伙兒隨我。”
“切!馬不知臉長,牛不知皮厚。”
林里見兩口子一把年紀了在他面前打情罵俏,偷偷朝淑芬使了個眼色,結果被淑芬回了個大白眼。
“嘿嘿。你們先在家里支應著,我去打聽點兒下奶的東西。”
林支書親眼確定了孫子的真假,立刻就開始著手安排起了淑芬產后的護理工作。
林里站在地上不知道該干點兒什么,就看向了丈母娘。
“哦。這里沒你什么事兒,我和你爸就能支應了。”
“啊?我這孩子的親爹竟然沒有事兒可做?”
丈母娘皺眉想了想,看向了淑芬的胸口。
“什么意思啊?”
“咳咳~~早點兒刺激,早點兒哺乳。”
丈母娘說的隱晦,但是林里這樣的老司機哪里能聽不出來。畢竟他曾經的夢想之一就是做個催乳師來著,誰知道造化弄人,和那行當完全沒有接觸的機會。
“啊~~媽~~”
丈母娘說完,就滿臉不自然的走出了房門。
“我去做點兒早飯,你們抓緊著點兒時間啊!孩子要緊。”
淑芬不好意思的看著林里,將被子用力裹了裹。
林里咽了口口水,就~~~
······
時間來到第二天,林支書神通廣大,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豬蹄、豬大骨,讓丈母娘熬了一大鍋沒放調料和食鹽的補品端給了坐月子的淑芬,讓一旁的林里看的嘴里寡淡無味。
“今天怎么樣啊?”
“額~~還是沒有。”
“唔?昨天吩咐你的事情你沒有做?”
“不是不是,就是~~它沒有嘛!”
“沒有你就有點兒耐心,年輕人就是這么毛毛躁躁的。一會兒我先回我那邊兒再做點兒針線活兒,你可抓緊了啊!”
冷著個臉的丈母娘端著碗走了,誰也沒想到一下就生了兩個,就挺措手不及的。孩子的小衣服都不夠穿了。
丈母娘走后,屋里就剩下了林里一家四口。其中兩個還沒有睜開眼睛。另兩個則是大眼瞪小眼。淑芬干脆閉眼一橫,撩開了衣服。林里想著電影里的情節,開始了自我學習。
終于,第三天上午。
洗碗回來的丈母娘看到了兩個孫子的口糧,拍著林里的肩膀直夸在行!
品嘗過了,自然幻想也就破滅了。和小說里描述的一點兒都不一樣,甜味兒沒有就算了,反而帶著點兒腥。不過多喝一喝估計就能品出味兒來了。就像黃燈籠辣椒似的,吃過一個月還怕吃不出香味兒。
“林里啊!說好的挑水呢?快點兒過來。”
正在沉思的林里被林支書一把抓住,手里多了一把扁擔。唉!種馬啊!你五條腿!用完了有用的腿,就接著用其余四條腿。
“哎!知道了。爸!”
林里接過扁擔,挑著兩個空桶就出了門。此刻的他,更像是長工了。兩個兒子呢!可養著吧!
歡樂的時光總是這么短暫。
接踵而至的就是無窮盡的起夜。
兩個小時爬起來換一回尿布,一個小時起來幫著塞一回奶嘴,一塞還是塞兩個。一夜起個七八回是常態。也是趕上村里通電了。要不然光是點煤油燈就夠他受的了。
終于,熬了半個月的林里有了兩坨深深的熊貓眼。淑芬還好,畢竟晚上的時候大都是林里代勞了。不過也是被累的不輕。
丈母娘心疼兩人的遭遇。看著兩個憔悴的年輕人說道。
“以后每隔一天你就來這邊睡吧!我去頂你。”
“啊?媽!您老天天白天忙活,晚上怎么還能讓您忙呢!不合適。”
“有啥不合適的啊!我是他們的奶奶,做這些是應該的。你就去吧!別磨蹭了。”
就這樣,經過近一個月的折騰,兩個孩子被養的白白胖胖的。就是他們的長輩都被熬的不輕,一個個看起來累的夠嗆。
眼看就要過滿月了,林里就想起了二娃,決定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順便邀請他參加孩子們的滿月酒。
至于齊站長那個倒霉催的,他終于還是不能來了。
吃過早飯,騎上自行車一大早的上了路。
去供銷社找王胖子買了點兒高價糖塊兒之類的作為禮物,這才回頭拐進了溝子村。
時值秋下,二娃家的羊長的很壯實,毛也長長的,在羊圈里安心的嚼著草,吃的很開心。不禁讓林里想起了他想出來的電動羊毛剪,也不知道洪主任他們搞出來了沒有。
正在院子里投放飼料的二娃見林里推著個自行車進了院子,起身笑著走了過來。開口就是那句客套話。
“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東西啊!”
“哈哈哈,二娃哥,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登門道謝,就臨時有事出了門,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實在是對不住啊!”
“嗨!不值當的。都是順手的事兒。”
客套過了,二娃也不可能真的不接東西。而且自家女兒還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呢!
“嘿嘿,孩子們就喜歡點兒甜的。”
二娃也是喜歡自己閨女,不等林里離開,就打開包裝取出一顆糖給了閨女。看著閨女滿臉的幸福,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二娃哥真是個疼閨女的啊!”
“沒啥!就是自己家孩子,管他男女呢!疼就對了。”
林里吃驚的看了一眼這個樸實的漢子,竟然有這樣超前的思想,真是這年頭兒的一朵奇葩啊!比林支書都不遑多讓。
“對了二娃哥,我媳婦兒上個月生了,過兩天就是滿月了。就想請你去喝酒。”
“哦?生啦?生了個啥?”
“嘿嘿,倆兒子。嘿嘿~~”
“哎呀!雙棒兒啊!厲害厲害!一看你就是個有福的!”
“呵呵,還成還成。運氣好。”
“別謙虛啦!這十里八村的,一年不一定能生上一對兒。滿月那天我肯定到。你就放心吧!哦對了,你的羊皮大衣我做好了,你進來看看。”
二娃說著話,就將林里帶進了那間放雜物的房間。從箱子里掏出做好的大衣抖開。
林里伸手摸了摸,挺厚實。布料也都是那個樣子,沒什么可比較的。穿上試了試,發現很沉,比羽絨服要重的多。不過很保暖,剛剛穿上沒一分鐘,就覺得身上出了汗。
“不錯不錯,這個大衣做的好。我把尾款給你結了。”
林里從兜里掏出尾款給了二娃,二娃收下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沒有說什么。
見此間事了,林里正要和二娃道別,就見羊圈里多了幾只小羊羔正咩咩咩的叫著。隨即兩眼一亮。
“哎?二娃哥,有剛剛生產的奶羊嗎?”
二娃一聽有些迷糊,隨即恍然大悟。
“哦~~是孩子不夠吃?”
“嘿嘿,現在倒是夠。就是我怕大人的營養跟不上,我也是看見小羊羔才想起來的。”
“哦。也對,這樣吧!你今天就帶一只回去吧!正好騎自行車了。”
“等等,先談談價錢。”
見二娃說完話就要進羊圈抓羊,林里急忙攔了下來。不是他擔心被人家強買強賣了,是怕不收錢。果然,二娃聽了林里的話臉色就不好了。
“嘖!都是自家兄弟,談什么錢啊!”
“別呀二娃哥,要是一只雞我收也就收了,這可是一只羊啊!不能這么做。”
“嘖!一只羊怎么了?那也比不上咱們的交情啊!”
“別別別,你要是這樣說,我就不要了。我找別人買去。”
林里說完扭頭就要走,二娃立馬拉住了他。
“別別別,你這不是打我二娃的臉嘛!這樣吧!我不收你的錢,你先拿去用,等不產奶了就還回來。”
“啊?還能這樣?”
“嘿嘿,當然可以了。等它不產奶了,你就還回來。羊還是那只羊,但是你得幫我喂養多長時間啊!說起來我還賺了呢!”
額~~林里腦子有點兒懵,但是這么一想好像也對,可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啊!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只咩咩咩叫著的奶羊就被二娃捆在了自行車后座上,大概是怕林里再給解開,二娃干脆笨拙的推著自行車先出了門。看樣子竟然是要主動趕人了。
這讓反應過來的林里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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