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離開之后，走廊這邊一片寂靜，直到凌明拿腦袋往墻上撞。
然而這個時候不管是沈月亮還是徐素珍都沒有心思安慰什么。
太突然，真的太突然了。
凌微今年才19歲，年夜飯還沒吃，要吃了年夜飯才滿20。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胡說，你們胡說，我孫女怎么可能死了——”
凌奶奶被人扶著從檢查室出來。
她是受傷最輕的那個，車子失控的時候，傅蘭和林琴芬先后用身體護住她，所以她是一車人當中傷最輕的那一個，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凌微救不活的消息。
老人家打了個踉蹌險些摔倒。
“奶奶，你當心——”
沈月亮走過去扶著她，凌奶奶扶著她的胳膊，力氣用的特別大。
她不相信啊，怎么回來一趟，好好一個孩子沒了？
對于失去過親人來說的凌奶奶而言，到這個年紀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內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沈月亮也是說了一大番話才好不容易把老人家的情緒安撫住。
“奶奶，你要撐住，事情發生的突然，究竟是意外還是其他不好說，你得振作，不能讓凌微死的不明不白。”
不得不說，這話還是把凌奶奶給安撫住了，“你說的對，這件事蹊蹺的很，凌微就是個小姑娘，就算平時行為驕縱但也不至于讓人要她性命，這些人是沖我來的！”
是看她年紀大，扛不動槍，所以敢這樣挑釁她？
“查，這件事必須給我查到底！”
……
一車五個人。
司機頭部和胸部受到重創，但沒有生命危險。
林琴芬和凌奶奶還有傅蘭坐在后座，事發的時候傅蘭用身體擋著二人承受了大部分撞擊，傅蘭受傷住院，而林琴芬也下意識護著身邊的凌奶奶，所以最后凌奶奶只是輕傷。
傅蘭和林琴芬都要住院。
至于司機王強手術之后還在昏迷中，但也已經被控制起來。
公安出動，派了隊伍對現場進行勘察，那輛吉普車也被拖回去做全方位的檢查鑒定。
這些事都是在事故發生之后幾個小時之內就安排妥當了。
而時間也來到了晚上。
林琴芬中途醒過一次，知道女兒和婆婆都沒事，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沈月亮站在窗前看著京市的夜晚。
她突然就挺想紀延川的……
這種時候，如果紀延川在身邊就好了，能幫她出出主意。
然而她知道，紀延川現在是不可能出現的。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護士，我媽睡著了，拜托你幫忙留意下她會不會起夜之類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好，你放心吧。”
又詢問了護士徐素珍的辦公室在哪，沈月亮直接找了過去，如果說在京市她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人，那肯定非紀家人莫屬。
當然榮海也值得信任，只不過她看見葉玉梅煩。
結果她剛走到院長辦公室那一層樓，正好徐素珍關了辦公室門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飯盒。
“正好我要去找你，我讓你紀叔叔燉了雞湯送過來，還熱乎著，你趕緊吃點。”
發生這么大的事，不說紀振華，家屬院那邊都已經知道了，畢竟凌微的遺體要運回去，也是引起了一片嘩然。
紀振華第一時間往醫院打電話詢問了消息，得知林琴芬母女也在醫院，作為親家，他們當然要好好招待，因此從食堂打了飯菜，還另外燉了雞湯特意送過來。
“謝謝阿姨，也幫我謝謝叔叔，”
沈月亮就不矯情了，接過飯盒，又對著林琴芬說：“阿姨，我有話和你說。”
林琴芬道：“那進我辦公室說吧，正好你叔叔去看凌奶奶，一會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家，醫院這邊有護士在，你也要注意身體。”
沈月亮還沒想這么遠，她跟著林琴芬進了辦公室，隨手把門關上。
兩人在旁邊的木沙發里坐下。
沈月亮覺得紀家人既然是可信的，也就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阿姨，我問你個事，你覺得凌叔叔這人怎么樣，我指的是凌明。”
徐素珍是多聰明的人，聽到這話，本來是個閑談的坐姿，當即換上一副鄭重的神色。
“月亮，我知道你不是胡來的人，你突然問這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屋里白熾燈照著還算亮堂，再往窗外看去，深濃的夜色足以遮掩許多骯臟和不可告人的心思。
“有個事我不確定延川有沒有和你們提過，凌叔叔曾經在你們家圍墻外面鬼鬼祟祟偷聽過我們談話，當時我和紀延川正是在說凌奶奶和我們的關系……”
話說到這里，她注意到徐素珍臉色變了變。
事實上徐素珍的確想起來一件事，在兒子突然被征調上戰場，然后給他們寫了一封信，信上的確還提了一句話，讓他們注意點凌明。
當時徐素珍不明所以，還和紀父開玩笑似的說過，是不是兒子擔心凌微搞事情找未來媳婦的麻煩。
所以！
可能是她理解錯了？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這次的事……”饒是徐素珍，想到那個可能心跳也有些快，如果是真的，這件事未免也太可怕，“可是，我想著他也沒必要這樣做，凌奶奶認了他當兒子，對他來說那就是改變一生命運的事，況且他現在事業有成，幾個孩子也都很出息，他犯不著冒這個險……”
真沒必要啊，靠長輩是一條出路，但也不能指望一輩子依靠家里的老長輩。
況且凌奶奶找到家人，他更應該高興才對。
“可凌微也在那輛車上，再說了，他就不怕這件事被查出來……”
辦公室越安靜，沈月亮注意力也越集中，“你說的這些問題我也考慮過，所以我想著或許他是不得不這么做。”
“不得不這樣做？這是什么意思？”
沈月亮看著徐素珍，往前靠了靠，用更低的聲音說：“我懷疑凌明早就知道凌奶奶有兒子還活著，當年榮叔來京市找家人，卻意外頭部受傷至今沒有恢復記憶，有沒有可能其實榮叔當年其實查到了自己就是凌家的人……”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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