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關于這個問題的討論，就到這里。”
宋初究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對面的李楚寧，神色間不無興奮：“如何？”
“目前來說，一號實驗體到現在為止的表現，我還算滿意。”
李楚寧點了點頭，眸色終于帶上了一絲笑意：“總的而言，除了格斗略顯僵硬，需要人為操控，其他都還算不錯了。”
一號實驗體——也就是那只巨猿，擊穿了含有昆侖石的實驗墻壁，并且在和同為滅煞境的修煉者的戰斗中，雖然不算輕松，但好歹是獲得了勝利。
而且前提是，對方不留手，而一號實驗體要留手的前提下。
至于缺點……李楚寧和宋初究總結出了幾點。
第一，需要人為操控的話，目前量產就是一個問題，而且對于操控者的精力和注意力要求很高，需要多項的協調操控。
宋初究現在就在研究能以一控多的裝置，又或者是研究出能讓修煉者也使用的裝置。
第二，與同為滅煞境的修煉者的對戰中，動作表現僵硬，對于很多攻擊無法做到靈活躲避——這一點就表現出，一號實驗體多方面對敵的能力極低。
這第二點是目前來說暫時無法優化的缺點。
“當然，第二點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改造過度，畢竟在一號實驗體身上做過的實驗實在過多，毀壞肌肉組織或者關節骨骼，又或者是某些筋絡，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楚寧說著：“但是第一點……想想你那天的模樣，到底是你在打架還是實驗體在打架？”
一場下來，贏是贏了，倒是把宋初究累得夠嗆，畢竟他要根據各項戰斗指標進行動作調整，甚至到了現在，宋初究的胳膊還有著隱隱約約的酸痛。
“哦，對了，說到這點我想起來了，你這東西還有第三個缺點。”
李楚寧眉頭一皺：“打架的時候可能會有很多細微的小動作，這些小動作就有可能影響戰斗的結果，你作為操控者，如果躲的太后面，觀察不到位，站的太前面……那你創造他還有什么意義呢？你和他同步戰斗？”
“拜托，現在為戰爭努力的那些人中，修為低的人很少了，你這樣的上去就是炮灰啊。”
李楚寧抱著胳膊，毫不留情的吐槽著。
這一次宋初究倒是沒有再辯解，反而是很認真的低頭考慮著。
確實，自己確實是忽略了細節之類的問題，這點在戰斗中很致命。
“我再去看看一號的情況。”
宋初究從座位上站起，走向后面的實驗室：“你看看還能不能弄來別的實驗體？”
“弄來個屁！現在哪有實驗體給你弄？”
李楚寧嘴角一抽。
“我們現在對戰的那些敵人也可以啊。”
宋初究走向實驗室，一邊說著：“那些敵人應該要比妖族更加強大吧？他們的尸體呢？總不會都火化了吧？”
李楚寧眉頭一挑。
“好像還真的可以……”
李楚寧念叨著，眼睛一亮。
他揉了揉雜亂的頭發，快步站起身，掏出電話。
……
人們已經在地下庇護所待了近一周的時間了。
“學長……”
路永鐸看向旁邊的沈天諱，語氣有些遲疑：“我們什么時候能離開這里？”
“不知道，等到戰爭結束吧。”
沈天諱手中抱著一桶泡面，輕聲說道。
路永鐸也是今天早上才在發放早餐的時候找到沈天諱的，那個時候他正好在避難所里溜達，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靠在墻角的沈天諱。
“不過，我倒是有點意外。”
路永鐸笑了笑：“還以為你會加入修煉者協會之類的呢。”
“人各有志。”
沈天諱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后繼續說道：“你不是也沒進入修煉者協會那些嗎。”
“我……更大的原因還是家里爸媽不讓吧。”
路永鐸有些不好意思：“有的時候，我挺害怕他們兩個的。”
因為路永鐸過去的性格，不只是在社交中，在生活和家庭里，路永鐸也略顯弱勢。
包括進入凌神學院，以及各種對于未來的選擇，大都是由父母全權安排。
路永鐸說這些的時候也不太好意思——畢竟挺大個男人，還事事聽從父母，確實會讓男人感覺丟臉。
“也是關心你，現在這個形勢，父母大都不愿意讓孩子上戰場玩命。”
沈天諱點了點頭，一邊掀開手中泡面的蓋子，用叉子卷起一些，送進嘴里。
“總感覺，學長你變了不少呢。”
路永鐸笑了笑。
“從事這一行業，如果再像以前那般憋悶可是干不下去的。”沈天諱吹了吹面條，說道：“好多時候，明明自己不喜歡這個人的做事或者是說話風格，但是依舊要硬起頭皮去采訪，或者去逢迎。”
說到這些，沈天諱似乎來了說話的勁頭：“最重要的是，有的時候上面審核通過的新聞稿，一看就知道某些地方會讓被采訪的人不開心，但是依舊要按照稿件上的那些話，硬著頭皮去問，被懟了也不能生氣，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因為那些東西也能上熱搜，也能提供話題和流量。”
“再有就是一些明星啊，或者是名人，會花錢雇傭我們去采訪，去立一些沒用的人設，其實都是給粉絲看的，我們還要按照他們說的話去改稿，既要表現出部分的真實，又要立起他們想要的人設。”
沈天諱輕笑一聲。
路永鐸的嘴巴微微張著，如同井底之蛙見了光。
雖然游戲公司涉及到這些東西也不少，但是明顯沒有沈天諱接觸的多。
“甚至包括一些小區為了出名，也會找人創造一些噱頭，比如吵架，打架，甚至是這個小區里住的某些人在錢上犯了法，然后找水軍在網上宣傳，可能你覺得，這樣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甚至會讓小區的買房量減少，但是事實正相反。”
沈天諱笑了笑：“是不是有些驚訝？”
“確實有點……”路永鐸摸了摸腦袋：“我還從來沒想到過這些事情。”
“臟著呢。”
沈天諱喝了口湯，看了看路永鐸驚訝的表情：“你也變了不少啊。”
沈天諱對于路永鐸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什么話都不說的小社恐上。
“哈……”
路永鐸笑著摸了摸后腦勺：“因為做了策劃嘛……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去匯報，上面需要詳細的匯報，所以我就要和各個部門統籌，然后我來總結，再一五一十的匯報上去，再像當初那樣可不行啊。”
“再有就是……”
路永鐸不太好意思的頓了一下：“游戲創造出來總會有人罵的，我也是挨罵習慣了。”
“各行各業都不容易。”沈天諱笑了笑：“看來你感觸很深。”
“太深了。”
路永鐸嘆了口氣：“一開始確實不開心，覺得為什么自己用盡心力做出的游戲不會被所有人承認，后來一想，本來就沒有能讓所有人滿意的東西，也就釋然了……主要是被罵的習慣了。”
“哈哈。”
沈天諱對他的故事報以感同身受般的笑聲。
他將剩下湯的面盒放到一邊，自顧自的摸出一盒煙，看向路永鐸：“你抽煙嗎？”
“我不抽……”路永鐸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學會抽煙了？”
“沒辦法，做這一行，想不沾上這東西太難了……好吧，其實都是借口，還是我意志力不夠堅定。”
沈天諱輕笑一聲：“或許當時看老樊抽煙的時候，我就有試一試的想法了。”
樊易天。
提到這個名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瞬間的安靜。
“易天……你應該知道了吧？我看到你寫的那個新聞了。”
路永鐸看向沈天諱。
“你看到了？”沈天諱挑起眉頭。
半晌，他就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你是哪個公司的了。”
路永鐸眉頭一抽。
“雖然有些驚訝，但是說實話，我挺驕傲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
沈天諱摸了摸耳廓：“就是挺驕傲的，我曾經也和那個樊團長共同經歷了大學時光，雖然就不到兩年。”
路永鐸笑了笑，張口剛要說些什么……
“操你媽！”
“媽賣批……”
“冚家鏟……”
咒罵聲從后面伴隨著驚呼聲響起。
拳腳交替之間，十幾個男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這周的第二次了。”
沈天諱面色平靜的看著那些人。
“我們……要不要去拉架……”
看到打架，路永鐸又有些退縮。
路永鐸不是沒打過架，但是依舊對這種一邊高聲咒罵，一邊恨不得殺了對方全家的打架陣勢有些發怵——怎么說呢，這些是改不了的。
“拉開……也可以。”
沈天諱站起身來：“不用怕，他們打你十拳你都不會有什么感覺。”
“學長……”
路永鐸還想拉著沈天諱，但是沈天諱已經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了。
這里偏向里面，管理秩序的人趕過來需要一些時間。
眼看著周圍的有些男人也躍躍欲試的想要“參戰”，路永鐸趕緊站起身跟上沈天諱。
勸架的人和打架的人攪在一起，幾個女人在中間，試圖將男人們隔開。
所幸這幫人打架歸打架，沒人把拳頭甩在女人身上。
沈天諱用言語勸導了一番不好使之后，他直接提起一個人，將其扔到了一邊。
再如法炮制的舉起另一個，扔向另一邊。
路永鐸眼見著那兩個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連忙上去攔著沈天諱把人扔出去的動作：“慢點慢點……”
沈天諱將人提起，走到一邊去，扔到他們各自的位置上。
那些揮舞著拳頭的男人就像雞崽一樣，被提溜著扔出去。
場面有一瞬間的寂靜。
沈天諱看了看周圍已經沒了動靜的人。
周圍的人也不是傻子，沈天諱將那些人扔回自己位置的時候，周圍的人就已經七手八腳的上去摁住他們了。
“你他媽打架！”
清脆的響聲響起：“什么時候了，還打架！”
沈天諱和路永鐸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一巴掌拍在剛才打架那個男人的脖子上。
那男人一點氣都沒生，一邊護著女人的肚子，一邊哄著女人。
“我錯了媳婦，不生氣，我一會自己跪搓衣板去奧……”
沈天諱和路永鐸對視一眼。
路永鐸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趕緊推著沈天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群人是不是憋瘋了。”
路永鐸咂了咂嘴：“這時候還有精力打架。”
“就是這種時候，他們才會去發泄。”沈天諱輕笑一聲：“害怕，恐懼，壓力，打一架去釋放而已，放心吧，都是男人，一會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路永鐸咽了咽口水，回頭又看了一眼后面的那個方向。
……
對于宇文軒來說，上一次家中來信，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要看看嗎？”
王效國將那封信遞給宇文軒。
“誰送來的？”
宇文軒眸色冷淡，似乎寫這封信的人和他毫無關系。
“宇文家派人送來的，你不妨看一看。”
王效國挑了挑眉：“瞧我這記性，喏，這還有一封信。”
王效國摸了摸衣服內兜，竟又摸出一封信。
宇文軒接過，看了一眼封面。
【老弟親啟】
就這四個字。
宇文晨雨寫給他的。
“我不打擾你了，你自己看吧。”
王效國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出門去。
宇文軒看了看手中的兩封信，將宇文晨雨那封放在了一邊。
按照過去的經驗來說，家里的信會讓自己的心情異常不好，然后就需要老姐的信來洗眼睛。
宇文軒拿起自己家里的信，直接將信封撕開，連著信紙都撕掉了一些。
【你可真是長了本事啊，從你私自跑去連市上學開始我就發現，這個家是越發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上了報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對了？不要覺得人造神是大勢所趨，宇文軒我告訴你，還有聞人墨染，你們兩個立刻給我回來，你們若是再不回來，這輩子別想再踏進家門一步！】
“呼！”
火焰突兀的從指尖燃起，信封快速的化為灰燼。
宇文軒嗤笑一聲。
這么長時間沒見，來的第一封信就寫了這兩句逼話。
再不能踏入家門。
誰稀罕。
果然，自己先打開這封信的選擇是正確的，他拿起老姐的信，輕輕拆開，將信封疊好，放在一邊。
【你當真是長了本事！
怎么樣，老爹是不是這么說的，老姐我早有預料！畢竟他永遠也理解不了我們。
不過我也想說，宇文軒你個小子當真是翅膀硬了，我上次來的時候，你竟然連個面都不露？】
宇文軒縮了縮脖子，繼續朝下看去。
【我在報紙上看見你了，挺厲害的嘛，不過在前線依舊要注意身體，別什么事情都一個勁往上沖，要注意安全聽到沒？家里這邊就交給我，老爹你也了解，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還是擔心你，別跟他置氣，家里這邊你別擔心，想什么時候回來都行，不想回來也給我打個電話，老姐到時候帶你去吃好吃的。】
【哈……和這些長輩一起說話討論當真讓人心煩，你在戰場上一定要小心……等有時間了就回來，火速營救你姐！】
【就這些，有什么想吃的就給我打電話，我給你送過來，注意身體，注意安全。】
宇文晨雨就寫了這些——現在家族的很多事情都交在她手里。
最沒時間的人給他寫了這么多。
時間最充裕的人就寫了那么點，還全是訓斥。
“呼……”
宇文軒合上信紙，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中，收在空間里。
另一只手從桌子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白紙，宇文軒想了想，伏在桌子上，開始寫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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