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默有些緊張，他的手心微微滲出了汗水。
不是因為考核。
而是因為晴子魚和那個主任可能就在某個包廂里面，看著自己。
他不愿意，也不能在晴子魚和政教主任面前輸掉。
“現在登場的是，耀華高中甲組四號，曲無默。”
聽到播報聲，曲無默咽了口唾沫，一把長劍出現在他手上。
他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方式，包廂里的前三人都赤手空拳的戰斗，但他的目的是，必須贏。
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超凡三階。”機械的聲音傳出，黑影抬起手臂:“兵器模擬，劍。”
一把長劍出現在黑影手中。
……
“那不是曲無默嗎？”
就在曲無默左側上方的一個包廂中，一個高瘦男人看著屏幕上顯示出曲無默的身影，不由得輕咦一聲。
他看了看緊挨著自己坐著的少女。
正是晴子魚。
晴子魚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在看見曲無默的一剎那，破碎的無影無蹤。
“你在愧疚嗎？”
看著晴子魚臉上愧疚甚至是有些羞慚的表情，男人一把攬過她的肩:“都陪了我這么多次，這么長時間，還沒忘了他？”
“哪有。”她笑了笑，挽住男人的胳膊:“就是看見了，有些驚訝，主任幫了我那么多，您才是對我最好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去想別的男人。”
“我看你可不像是驚訝的樣子。”
男人的手開始游走。
可能是礙于綜合大比的原因，他不敢去影響晴子魚的狀態，不然上面問責下來他就完了。
他只能局限于一些小動作。
“幫我。”
男人抓住晴子魚的頭發，向下身探了探。
晴子魚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最終還是順從的低下頭去。
感受著濕潤的觸感不斷傳來，男人半躺在沙發上，舒適的瞇起眼睛。
半晌，他張口問道:“馬上也要高考了。”
“不如大學就留在連市吧，我還能一直照顧你。”
晴子魚抬起頭來，笑了笑，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放心吧主任，無論我考到哪去，都會時常回來看您的。”
“可我想天天都能見到你。”
男人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我沒在開玩笑，留在連市。”
晴子魚沒有說話，動作反而更賣力了。
終于結束，擦了擦嘴，她抬起頭來看向男人。
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戲謔的弧度，她輕笑道:“當然。”
……
曲無默和黑影已經連過數十招。
他現在才意識到樊易天的強大。
聞人墨染當時確實有些鉆了規則的空子，她的真實實力早就已經到了半步超凡五階，面對超凡四階的黑影，勝利自然是綽綽有余。
宇文軒也同樣如此。
而樊易天剛突破到超凡六階沒多久，就能那樣輕松而暴力的壓著黑影打。
自己和他的差距，可見一斑。
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下，曲無默微微喘起了粗氣。
黑影再一次殺了上來，曲無默腳下一個不穩，跌坐在臺上。
黑影和修士的最大差距就是，黑影沒有體力這個概念，他不會累，而同等級的修士在和同等級別的黑影戰斗的過程中，總會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
比如此時的曲無默，高強度的戰斗讓他有些體力不支，但是黑影的體力卻是無窮無盡，還一刻不停的攻擊。
曲無默一直在咬牙堅持著。
“老曲的體力有點跟不上了。”
包廂里，宇文軒眉頭皺的幾乎能擰死蒼蠅。
“砰！”
劍刃碰撞，曲無默再一次后退了幾步。
這一次，黑影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繼續著什么大招。
“不能……輸！”
曲無默直起身體，深吸一口氣，再一次迎上黑影的攻擊。
……
“咣當！”
曲無默坐在地上，長劍掉落。
高強度戰斗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他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面前的黑影依舊不依不饒的發動攻擊。
曲無默只能撿起劍，狼狽的躲避。
“這點能耐還想當人造神？”
“我都慶幸沒跟你繼續在一起，要不然可毀了我。”
恍惚之間，曲無默似乎聽到了晴子魚的聲音。
那聲音，代表著拋棄與背叛。
曲無默的眼中染上一抹血紅。
他曾想過，縱使天下負他又何妨，只要身邊有她，便能求得一方獨好。
不曾想，人生中所面臨的最大的背叛，竟是來自于自己的唯一，來自于她。
曲無默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猛的站起身子，瘋了一樣的揮劍。
“老曲他……”
眼看著臺上高強度的戰斗再次開始，心知曲無默沒法支撐多久的宇文軒抬起頭，看向樊易天，目光中摻雜著擔憂。
他知道曲無默背負著什么，也知道這一戰如果輸了，對曲無默意味著什么。
轉過頭，卻正好看到樊易天注視著屏幕，目光冰冷。
“如果戰勝不了自己，他不躺在這里，也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處躺下。”
樊易天淡淡道:“這一戰的所謂意義，本就是他自己強加給自己的，既然如此，那就要為了這個意義去拼命。”
“其實說起來，我倒是希望他被打趴下，狠狠地打趴下。”樊易天喝了一口水:“也許這樣，他才能明白一些東西，少走些彎路。”
“他未來的目標可是人造神，如果像我說的，他在未來的某一處失敗，那只有死這一個結果，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及時止損。”
宇文軒皺起眉頭:“可是這樣……曲無默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那他就更沒資格做人造神了，從而也證明了晴子魚拋棄他的前瞻性和正確，那樣很簡單，刺激他一下就好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句話還理解不了嗎？”樊易天啜了一口茶水:“他非要把每件事情都賦予意義，你沒發現嗎？曲無默就是這樣一個人，似乎這樣做他就能證明一些……他想證明的事。”
“或者說他想去欺騙自己的事情。”
“比如……呢？”雖然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但是宇文軒還是忍不住要去問。
“比如他那個前女友的離開。”樊易天淡淡道:“他到現在還在想，是不是因為他自己不夠好，付出的還不夠多，所以他要做的更好，沒意義的事情不做，有意義的事情做到盡善盡美。”
“他到現在，還想著要去挽留那個什么晴子魚。”
“再或者，他還是認為，如果沒有那個管理資源的政教主任，他和晴子魚就能走到最后，就能一直在一起。”
“或者還有別的什么原因，他沒有跟咱們說……比如，父母的問題。”
樊易天將茶水澆在茶寵上，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嗤笑一聲:“或許這只是一種催眠，讓他能支撐起自己的方法，可是人的意識是會根據周遭事物，不斷的進行自我修正的，他越是強調意義，就越會比別人更強烈的意識到自己所做事情的矛盾性，久而久之，這會讓他很累，很痛苦。”
“也許我可以算得上是旁觀者清，但是曲無默未必就是當局者迷……只不過他自己樂意。”
“不是，他都這樣了。”宇文軒難以理解:“是不是非得咱們把她前女友和那個主任那個啥的視頻給他拿出來他才肯死心啊。”
“他不是已經親口聽見過了嗎。”
樊易天失笑:“或許吧，只是或許……那個晴子魚對曲無默有著特殊的意義，咱們以前勸他的話都沒到點上。”
“那是什么？”
聞人墨染聽的也有些呆。
“曲無默轉來這么長時間，包括他轉來那天，你有見過他的父母嗎？”樊易天看向屏幕。
那里，曲無默正在拼命地，試圖拆解黑影的防御。
“包括棟梁開的家長會，我父母你們是知道的，早就不在了，曲無默，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家里人，一次也沒出現過。”
“你還記得當時我問他為什么要當人造神，他說，國仇家恨，莫敢相忘。”
“曲無默是個比較極端的人，如果我猜的沒錯，他的父母，可能和我一樣，在浩劫中離開了他……具體的我不做分析。”
“所以，晴子魚對于曲無默的意義很明顯，也很重要，曲無默后來跟染姐她們形容的時候，也說過，晴子魚是他的唯一，所以晴子魚的意義，不光是愛人，更是他對于家庭的唯一寄托，換而言之，家和家人，才是他的所謂‘意義’。”
樊易天擦掉手上的水:“如果是我想的這樣的話，那解決方法就很簡單了，我們來當他的新家人，擠掉晴子魚在他心中地位的同時，讓他意識到，家人是希望他越來越好，而且絕不會拋棄他，然后就大功告成。”
“好復雜的一通分析最后得出一個好簡單的結果啊喂！”
宇文軒不禁吐槽。
樊易天翻了個白眼:“你那個腦子，如果能少用在扯屁上，你也能分析的出來。”
“你們看。”宋雪溪朝著包廂前面的屏幕揚了揚下巴，說道:“曲無默好像要輸了。”
……
競技臺上，曲無默已經被黑影給壓制住了。
黑影的劍勢愈發凌厲，曲無默僅僅只是抵擋，就已經耗費了全部的注意力。
“要反擊！”
曲無默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用力揮劍，將黑影逼退了兩步。
這是他預想當中的場面。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由于時間太久，他的體力消耗過大，這一劍被黑影以一個十分刁鉆的角度擋住了。
曲無默鋼牙緊咬，用盡全力把劍向下壓。
樓上包廂中，男人摸著晴子魚的腿，看著屏幕上的場景，冷笑一聲:“你以前的眼光還真是……差強人意。”
“等著看吧，他一會就會被打的站都站不起來了。”
晴子魚瞇起眼睛，看著屏幕上那道苦苦支撐的身影，暗暗嘆了口氣。
……
“支撐住……”
曲無默低吼一聲，彈開黑影的劍，大口喘著粗氣。
“無默！護好你弟弟！一路向東，不要回頭！”
“哥！救我！救我啊！”
“曲無默你這個懦夫！混蛋！你該死！救我啊！”
無數的叫喊聲混合著慘叫，縈繞在曲無默耳邊。
他的眼睛完全變得血紅，聲音低沉沙啞，似乎是在低喝:“我……我不是……懦夫！”
他的攻擊速度猛然加快，兩秒內，差不多要轟擊出近二十劍。
劍刃碰撞的火花崩灑在四周，鋼鐵的鏗鏘轟鳴響徹了整個會場。
“給我……破啊啊啊啊啊！”
曲無默發出野獸一樣的吼聲。
顯然，輸出全靠吼這種事情，并不可能實現。
但是，奇跡，卻是處處衍生。
就在曲無默被黑影壓制的死死的，即將落敗的那一剎那，一股元氣猛的從他身體里噴涌而出，將黑影掀翻出去。
“臥槽？”
這一幕的發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晴子魚身旁的教導主任。
宇文軒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猛地站起身，盯著屏幕:“老曲突破了？”
“看樣子確實似的。”樊易天也松了口氣:“有驚無險。”
曲無默的攻勢變得凌厲，最終，一劍穿透了黑影的胸膛。
黑影緩緩消散。
曲無默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呆呆的看向自己的雙手。
“耀華高中甲組四號曲無默選手，竟然臨危突破！逆轉了局勢！讓我們恭喜曲無默同學，通過第一階段考核！”
播報的聲音響起，曲無默回過神來。
并沒有做什么慶祝之類的舉動，曲無默呼出一口氣，轉身走下臺。
“不錯啊老曲！”
包廂里，宇文軒用力的拍了拍曲無默的后背，滿臉的喜色:“老子一早瞅你小子就行！”
“運氣而已。”曲無默笑了笑:“任務還沒結束。”
樊易天瞥了他一眼。
可能是為了給學生增長自信心，漫長的比試當中，沒經過第一輪考核的學生極少。
宋雪溪自然是順利的通過了第一輪考核。
第一輪考核進行到一半，五個學校的乙組全部考核完畢，第一天的綜合大比，也到此結束了。
各個學校的學生依次退場，離開了綜合競技場。
回到賓館，樊易天早早地睡下。
雖然明天不一定能到第二輪考核，但是養精蓄銳還是十分重要的。
畢竟，在包廂里坐上一整天，會感覺十分疲憊，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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