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軒的心里帶著些許煩躁。
他沒想到居然才過了一晚上就出了這種事情。
古一然什么時候死他都不會在意。
大河宗誰做宗主都是一樣。
但他卻不應該死在這里。
因為這里是鳳霞山。
是鳳族的地盤。
尤其是前天夜里死了個妖族。
雖然那妖族在鳳霞山的名聲不怎么好,雖然死了她一個根本就無足輕重。
但因為那妖族之死,讓昨天的鳳霞山氛圍已經出現了幾分燥郁。
畢竟這里已經許久不曾出過什么命案。
不論是人族的,還是妖族的。
不僅僅是監天司。
鳳族麾下的強者也開始在整座鳳霞山之中調查。
尤其是最底層的居民區。
據說那里就是案發的現場,曾經有妖族在晚上看到過那位臭名昭著的蝶妖。
所以直到現在居民區都處于一種半封鎖的狀態,你人可以進去,但不能出來。
整座鳳霞山在這一刻,似乎出現了一分瑕疵。
而古一然之死。
仿佛一下子將這份瑕疵變成了巨大的污點。
毫無顧忌地將其盡數撕扯開來。
“我們不要聽你的解釋,我們只需要一個結果!”
還沒等姬軒步入審問的正堂。
就聽見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落在他耳朵里,讓他猝不及防之下都覺得耳朵有些疼。
聲音里帶著特殊的靈氣波動。
說話之人不僅僅是在說話。
更是在施展一種法術。
“我們的姐姐到底在哪里,就算是死了也要見到尸體!
整個鳳霞山就那么點大,你們監天司調查了那么久都還沒查出來嗎?
這都已經過去一整天了!
那可是我們情同手足的姐姐。
嗚嗚——我的好姐姐,你到底去了哪兒,如果沒了你我們可怎么活啊——”
在近乎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之后。
便聽見一陣扭捏造作的哭泣聲。
當姬軒一只腳從幕后踏足此地的瞬間,就聽見這堂上又傳來一道渾厚淡然的男子聲音。
“二位道友既然都這么說了。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你們既然說死者與你們情同手足,那么為什么前天夜里目睹過你們姐姐的妖族卻聽見她在埋怨二位呢?”
“姐妹吵架是常有的事情,這是我們私事!
小白臉你有什么資格管我們姐妹之間的私事!”
“就是,就是!
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們姐妹之間的關系好著呢,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摻和。
……你這什么語氣,什么表情?
我們可是受害者。
來報案的人也是我們,憑什么你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們!”
“呵呵。
抱歉。
那是打小養成的習慣。
不過……真手足可做不到往自己姐妹的飯菜里下藥啊。”
“我們沒有!”
“下藥的當然不是你們。
而是你們的好姐姐啊。
你們說巧不巧,前天夜里你們桌上的飯菜還有剩余,被找到了。”
說話的是一個錦袍年輕人。
頭戴流云冠,腳踏寬邊履。
寬厚的長衣顯得他纖瘦的身子如同架子一般孱弱。
手里搖著扇子,扇面上空白一片,但又仿佛紋繡著什么東西。
渾身都透著一股華貴。
他一頭的黑發,其中夾雜著幾道金芒。
從氣息上來判斷,此人至少是煉氣后期的修為。
最為關鍵的是。
這年輕人是坐在堂前正中,原本應該是司幽坐著的位置。
而作為司幽的紅鯉正乖巧如稚鳥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這又是什么情況?
這人的身份比紅鯉還要高嗎?
姬軒只是簡單地掃視一番。
大致把握了這里都是一群什么人。
隨即。
在他出現在堂前的瞬間。
坐在正中的年輕人心有所感,目光朝著姬軒看來,仿佛根本沒有絲毫意外地朝著姬軒淡笑著點了點頭。
而原本跪在堂下的那兩個熟悉的妖族則是突然驚喜地叫道。
“是那天的俏郎君!”
“該死,那只臭狐貍怎么還黏在他身上!”
感受著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姬軒不由得挑了挑眉。
扭過頭笑著與身旁少女說道。
“你看,任你天姿國色,最后人家看上的還是我。”
“夫君~人家也不喜歡女人的啦~☆”
“那個座上的公子哥如何?”
“不喜歡~人家就喜歡夫君這樣的~☆”
在兩人輕聲言語的當間。
堂上的驚堂木已經落下,將周遭嘈雜的亂音頃刻間消弭于無。
這少年不怒自威。
僅僅是坐在前邊,身上就會不經意間流露出那種尊貴的氣場。
“鹿、豬,你們可還有什么話要說?”
“這、真的被下毒了?”
窈窕的鹿妖率先面色一陣慘白。
匍匐下去。
“大人您……不會是在詐我們吧?”
“我沒必要騙你們。
這里還有一份煉丹師分析下來之后那種毒的名稱以及其發病癥狀。
你們想看的話,我可以一并交給你們。”
正說著。
年輕人將桌案上擺著的一塊玉簡直接丟了下去,落在其中一個女妖面前。
女妖拾起玉簡,片刻后渾身竟是猛地一顫,旋即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而另一個則將身子蜷縮成了一個球。
看上去有些滑稽。
“前天夜里你們三姐妹究竟發生了什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我……大人,我……這似乎和案子沒什么關……唔……”
最后剩下來那個如同侏儒一般的女妖顫顫巍巍地抬起頭。
臉上早已是布滿了涕泗。
“不用著急,慢慢想,慢慢說。
來人。
給這位道友喝完茶水。
都已經在這里鬧騰半天了,也累了吧?”
有人為這豬妖遞上一碗茶。
豬妖一邊道謝,一邊兩手接過茶盞,可就在她要俯身喝茶的當間,那雙眼睛盯著茶盞里的水,遲滯了片刻后,突然惶恐地將茶盞給丟了。
扔在遠處。
茶水撒得一地都是。
而座上的年輕人仿佛早有預料一般盯著她。
嘴角一彎。
“怎么,我準備的茶水不喜歡嗎?”
“不、不是的大人,我只是……只是不渴!
對。
還不渴。
那個……大人,要不今天就先到這里,等什么時候監天司有了新的進展,再通知我們……”
“好啊。”這年輕人笑著答道,同時手一揮,便有幾個捕快來到那兩只女妖近前,手里已經是準備好了縛妖索,“去把這兩位道友送去牢獄中好生招待著,等這件案子有了什么新的進展,再將他們帶出來。”
“大、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以為你化形之后起碼能聰明一些,這個問題不是顯而易見嗎?”
年輕人的嘴角帶著幾分揶揄之色,再看著最后尚有意識的豬妖也迅速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這一幕姬軒全都看在眼里。
覺得這鳳霞山的監天司也不盡是那些被蟲蛀了的榆木腦袋。
待那兩只女妖被抬下去之后。
這年輕人終于將注意力放在了姬軒他們的身上。
姬軒率先上前一步,看著那年輕人,抬起雙手。
“敢問這位道友是……”
“鳳十三。”
“姬軒。”
“我聽說過你,不知姬殿下要在我鳳霞山呆多久?”
此人,乃是鳳族的族人!
對此姬軒毫不意外。
在瞧見紅鯉異常的謙卑之后,他馬上就得出了這個答案。
紅鯉不會懼怕鳳族的報復。
是因為她在鳳族也不是無親無故。
那昨天發生的事情,可就又有些門道在內了。
但這些與姬軒都沒什么關系。
從鳳族之人出現在這里的時候,姬軒就知道,這里的一切都與自己沒關系了。
他已經成了局外人。
“祀生節之后就走。
來這里本是為了買些東西。
剛巧碰上鳳霞山的祀生節,那就不妨多待上兩天。”
“其實姬殿下再多待上幾日也是無妨的。
鳳霞山還有許多有意思的地方,可不是這短短幾天就能逛完的。”
看著鳳十三的面龐,姬軒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嘆息一聲。
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實在是非得回燕寧去了。
就不在這里久留了。”
“真是可惜。”鳳十三感慨道,“可惜我還沒與姬殿下盡地主之誼。”
兩人對話之間,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只是在姬軒身后幾人卻明顯能感覺到一絲涼意。
尤其是靈妙長老,此時那張臉上已經布滿了陰沉之色。
她似乎是聽出來一些東西。
“哈哈哈,不說這些了。
其實我現在是有些事情想要勞煩監天司幫個忙。”
“哦?
居然是讓監天司幫忙?”
鳳十三挑眉,隨即扭頭看向紅鯉。
而紅鯉只是露出幾分茫然。
直勾勾地盯著姬軒,嫣然笑道。
“不知大人想要監天司做什么?”
“幫我們查個案子。”
“哪個案子?”
“大河宗古一然死了。”聽到這句話后,不論是鳳十三還是紅鯉的臉上笑容都是一僵,那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絲毫掩飾,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極端接著道,“就死在鳳霞山內,魂燈熄滅,靈魂玉簡破碎,從破碎的靈魂玉簡當中什么信息都讀不出來。”
“他是……怎么死的?”
若是有制作靈魂玉簡的修士,在死前一瞬間目之所及的畫面會刻在其中。
這是一些宗門內大人物慣用的手段。
所以古一然的靈魂玉簡當中,理所應當地應該出現死亡前看到的那一幕景象。
但與此同時,靈妙長老卻適時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
“靈魂玉簡當中什么都沒有。”
“這不可能!”
“哼,鳳族的小輩,你若是不信自己來看!”
正說著。
老嫗手一揮,一塊斷成兩截的玉簡便落在了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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