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個年輕人在外邊說這種話,大抵是會被路人捆起來揍一頓的。
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出于一種什么情緒。
但姬軒的心里還是涌現出了一種想要上去揍一頓的沖動。
只是這種情緒剛一出現,就被某種力量給抽了出去。
讓他的心里再次變得波瀾不驚。
他探手一指。
身周顯化十道光劍,繞著轉了一周后,先后朝著年輕人的方向飛去。
但年輕人只是云淡風輕地瞥了一眼。
對于姬軒的攻勢并沒有顯露出任何抵擋的態勢。
待劍氣臨身的瞬間。
原本站在那邊的年輕人卻是突兀地消失了形體。
而站在原地的姬軒則是皺著眉。
迅速向后退了數十步。
再看他原本站著的地方,不知何時顯現出那年輕人的姿態。
手里攥著那根木杖,一臉的笑意。
遲了半餉后,姬軒才略帶遲疑地說出了那句話。
“……道域?”
“正是。
當你們出現在這里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落在我的道域之中了。
這里的風水與我的道域相性很好。
不過。
沒想到你現在才發現,倒是我有些高看你了。”
“能將道域融入此方天地,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姬軒淡淡地說道。
對于面前之人的坦誠,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空間的力量?
不。
不對……
我能感覺到你是走過來的,但我的劍氣并不能鎖定你。”
年輕人的道域很神秘。
擁有非常詭異的力量。
姬軒能感覺到剛才年輕人正朝他走過來,但他卻只能控制著劍氣去攻擊對方留在原地的殘影。
再看年輕人搖了搖頭。
“并非是融入了這方天地。
我的道域自始至終都存在于此。
也對。
只是你沒有那個資格。
只是身為新世界生靈的你根本無法感覺到而已。”
在兩人說話的當間,天地也逐漸發生著變化。
四周靈氣開始變得沉重。
直到現在為止,他仍然無法使用任何除了道域以外的力量。
無法調動更多的靈氣。
這也就表明無法正常使用法術。
更何況就算可以使用法術了又能如何?
姬軒會的絕大部分法術都無法對活著的生靈使用。
“你這個瘋子。
地母根又是什么。
你一直在說‘對世界的復仇’、‘新世界的生靈’,到底是什么意思!”
“抬頭看看吧。
那就是地母根。
是殘存的舊世界的痕跡。
而且關于‘舊世界’的一切……你難道不是早就看到過了嗎?”
正說著。
頭頂上一陣砂石降下。
原本靜止的黑色根須竟然開始顫動起來。
雖然這種動作極為緩慢。
但它們的確是開始動了起來,抖落淤積于其上的塵土。
狹長的根須降下。
塵土降下后不多時,又有一點點的水從頭頂降下。
那些水滴落在身上有些冰涼。
散發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腐臭。
位于地下的此地,就如同是下起了一場雨。
起先只是很小的一灘水漬。
然后這灘水漬越發壯大。
扭曲。
聚集。
化形。
化作了人的模樣。
朝著祭臺的中心跪了下去。
但這只是開始。
緊接著是第二道水漬凝聚成的人形、第三道……
越來越多的人形顯現,然后做著熟悉的動作-那些動作與姬軒先前在那些仿佛是古舊過去留下來的記憶碎片一般無二。
生靈在祈禱、朝拜。
虔誠地供奉著他們的‘神樹’。
就像是要復現過去時候的景象。
眼見這一幕,姬軒不由得扭頭看向梅尹侖。
“梅尹侖,你就沒什么要解釋的嗎!”
“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再看梅尹侖。
此時卻是已經坐回了那一葉小舟上。
抱著他的孩子撐著一把傘。
那把傘姬軒看著有些眼熟。
正是此前用來祭祀的花傘。
梅尹侖也是面露苦澀,一臉的焦急。
那兩只手不斷地擺弄著小舟。
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人,大人您不是上邊派下來的嗎,您快想想辦法啊。
當初我上任的時候,上面的人只告訴我如何舉行儀式,如何封印這里。
但沒告訴我其他的事情啊!”
“他當然什么都不知道。
而知曉過去之事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吧?
姬軒。
你不妨想想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姬軒?”
姬軒閉上了眼睛。
細想之下,他自然也明白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這個年輕人用了某種方法,將封印表層的陰陽平衡打破。
表層生靈負面的情緒,引動了封印內封存的,更為悠久、古老的陰氣。
而現在。
失控的陰氣開始膨脹、暴走。
再無法壓制封印在此地的‘樹根’的力量。
「這個封印的原理其實很簡單。
收集過量的陰氣,以此壓制樹根內自帶的浩瀚生機。
因為樹根本身就已經是死物。
最終其生機會消磨殆盡。
而封印的那些陰氣,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最終都會隨著地下水脈流入地底。
由天地自身去消化這股力量。
因為此地的地下靈脈豐富,所以靈氣流動并不會被堵塞。
自然也不用擔心形成鬼域。
現在要擔心的是封印被破壞之后會發生的事情。
還有……這個人!」
無疑。
眼前自稱是‘鄴’的年輕人修為超絕。
能掌握道域的力量,少說也得是觀山神韻的境界。
他原本覺得自己對上年輕人能至少不落下風。
但現在看來,似乎還差了一些。
畢竟這里雖說是陰氣匯聚的地下,姬軒卻無法施展鬼師的法術。
就好像是。
此地的陰氣,并不屬于陰氣一樣!
念及至此。
姬軒再次雙手掐訣。
這一回,劍氣化作了一張網。
朝著對面的年輕人飛了過去。
既然無法鎖定對方,那么只要將傷害范圍擴大就行了吧?
抱著這種想法的姬軒,終于見到那年輕人臉上表情變了變。
只見對方將手中的木杖朝著地面猛地一戳。
自頭頂便降下一根根觸須。
擋在了年輕人的面前,那些觸須下一瞬間就被姬軒的劍氣攪得粉碎。
而年輕人卻是毫發無傷。
“喂喂,我說姬軒。
你真的仔細思考過了嗎?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阻止嗎?
好好想想吧。
就算你現在真的阻止了我。
將我打敗了。
正在發生的事情也絕對不會停下來。
至于解決方法嘛。
你看。
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這件事情的話。
只要你放一把火。
把那些地母根都燒了就行了啊。
畢竟這些地母根雖然強大,但也僅僅是一些樹根而已。
你說……不是嗎?”
“大人,這里放不出火咒!”
那年輕人話音剛落。
就聽得遠處梅尹侖急切地大喊。
梅尹侖已經快把自己的手指都擰成麻花了。
一旁的孩子梅峰,更是抱著他父親哭得慘烈。
“梅尹侖,帶著你的孩子走遠點!”
“可是大人,這法器動不了了,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梅尹侖捶打著小舟。
已經是有些絕望了。
啪嗒。
一點水漬落在了他伸出去的手上。
在姬軒的眼中。
只見梅尹侖整個人都被一股黑色的霧氣籠罩。
再看那年輕人笑呵呵地順著臺階坐了下來。
“哎呀,我剛才那些話都是騙你們的。
你們居然還真的傻呵呵地信了啊?
這里不屬于‘新世界’。
所以你們的法術根本無法施展。
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們所做一切都是徒勞。”
“就算這里的生靈盡皆滅絕,最多也只是損失一個鎮而已。
還遠遠夠不到‘向世界復仇’的程度。
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當然都是……為了鬼天教。”
鬼天教!
聽到這三個字之后。
姬軒臉上顯露出來的焦急之色頓時一掃而空。
上一次和鬼天教打交道還是在豐和縣。
那時候因為他并不知道鬼天教的危害,沒能第一時間識破司幽的陰謀,為豐和縣招來了滅頂之災。
而這一次。
他又聽見了這個名字,不禁撇了撇嘴。
“你們鬼天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看來過去你和我的同門已經見過了啊?
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或者。
甚至還和我們敵對。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姬軒。
加入鬼天教吧。
這片天地已經腐朽。
被篡奪了權能的主上終將回到祂原本應該在的位置。
屆時屬于新世界的一切都將化為土灰。
若是你現在加入我們,我向你保證——未來會有你一席之地。”
“我拒絕。”
“為什么?”
姬軒回絕得很快。
讓年輕人不由得一愣。
而回應他的,則是姬軒的下一波攻勢。
“愚昧!
你這樣做根本就無法改變任何東西。
你是無法戰勝——嗯?”
只是就在年輕人狂笑的當間。
姬軒的劍氣卻并未落在年輕人身上。
甚至徑自穿過了年輕人的身側。
筆直地朝著祭臺的方向沖了過去。
眼見這一幕。
那年輕人終于是面色驟變,厲聲喝道。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我的確是這么認為的。”
姬軒淡笑著說道。
與此同時。
那劍氣已經落在了祭臺上,那個跪在地上的壯漢面前。
與此同時。
姬軒腳下加速。
朝著壯漢奔去。
“這里的陰氣激蕩,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說得沒錯吧?
表層的陰陽失衡,只不過是打開一道豁口。
你說了那么多,為的只是讓我將注意力放在地面上的那些人身上。
還有你自己的身上。
為的是讓我忽略一個問題。
這里的陰氣發生了暴動,其源頭究竟在哪里?
那么這就要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上了。
要讓陰氣暴動,除了增加陰氣的量使其陰陽失衡以外,還能怎么做?
那當然是……令陰氣減少。”
“姬軒!你就不顧那邊兩個人的性命了嗎!
你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殺了他們!”
“你要殺便殺。
與整個靈王朝比起來。
這兩個生靈的生死……我不在乎。”
此刻姬軒已經背對著年輕人。
與那壯漢僅有幾步之遙。
而在其身后站著的年輕人臉上,全然沒有剛才說話時候先露出來的憤怒之色。
他只是淡淡地看著姬軒。
什么也沒做。
“呵呵。
果然。
你和我……是一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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