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貞的面容慈祥和藹。
還是和過往一樣，穿著她最喜歡的那件絳色旗袍，是青嫵過去自己買了布染好的顏色，給林華貞做了第一條旗袍。
一直到了林華貞病重消瘦，再也穿不上那條裙子，那條旗袍才束之高閣。
在青嫵的記憶中林華貞是最喜歡那身衣服的。
視頻里的林華貞有些消瘦，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喘息休息好久，一個視頻錄制的斷斷續續的。
“小嫵，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北斗星的事情。”
“是奶奶，央求北斗星的人留下你的。也是奶奶，聯系他們把你送去了北斗星。”
林華貞說到這里，眼里都是淚水。
“奶奶知道我的小嫵吃了很多苦，可是送你去北斗星，奶奶也只是希望你可以活下來！”
“北斗星是我和葉啟瀾創建的，最開始還不是這個樣子，只是一個常規的天才選拔計劃，只是后來才變了樣子，成了我完全看不懂的模樣……”
“因為權限問題，從北斗星出來以后，我沒有被洗腦，但是他們在東厲出生的時候找到了我。”
“在東厲和你爺爺的安全上，我選擇了被洗腦，徹底從這個計劃里離開。”
“北斗星企劃背后，有能夠支撐起這個項目的人，就連你爺爺也不知道當年是誰在那個文件上簽的字，但北斗星既然存在，就有它的力量。”
“我沒想到你會被送到我身邊，后來……我發現他們一直在找我，也發現了你的存在！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林華貞有些蒼白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們想讓我回到北斗星，我用最后的權限央求他們好好照顧你，跟著那些老家伙，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比跟著我更好。”
“我給自己把脈，發現我的身體不行了，沒有辦法保護你，那些人……要是真的找到你，奶奶很害怕，但北斗星可以保護你！”
北斗星的洗腦后遺癥，青嫵也很清楚！
她回想起來奶奶最后那幾年的所有癥狀，精神狀態，和片段化的記憶，都是洗腦后遺癥的表現！
“奶奶，想保護我的小嫵一輩子，但是沒有機會了。”
“希望你不要怪我，那么狠心，送你去那么痛苦的地方。”
“小嫵，奶奶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不要像奶奶一樣，活得像一個笑話。”
“葉啟瀾不是好人，你不要相信他，如果有機會，可以去麥爾塔監獄找你蕭爺爺，他會保護你的。”
“如果你還想知道關于北斗星的其他事情，就去問你爺爺。”
“小嫵，奶奶愛你。以后奶奶就真的是天上的星星，會永遠都保護我的小囡囡。”
“不要為了奶奶難過，奶奶很高興，以后再也不是小嫵的負擔，以后我的小嫵就可以高飛了。”
……
一段視頻很長，林華貞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青嫵耐心看完，摸了摸臉頰才發現自己臉上都是眼淚！
她沒有想到是奶奶送她去的北斗星，但是她一點都不恨奶奶。
在那樣的情況下，奶奶也只是為了能讓她好好活下去，對于奶奶來說，每次等待她從邊境線回家，也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
青嫵回想起來之前奶奶坐在她的床邊，輕輕擦拭眼淚的模樣。
其實那個時候……奶奶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吧？
青嫵的手捂著臉，纖薄的肩膀顫抖。
她很想奶奶！
一只手放在青嫵的肩膀上，幫她關上了還在循環播放的視頻。
月色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青嫵身邊的裴玨眼神溫柔繾綣，半蹲在青嫵身邊，幫她擦拭了臉上的眼淚。
“別傷心，都過去了。奶奶做的事情也有苦衷。”青嫵點點頭，眼圈都紅紅的，看得裴玨一陣心疼。
“我只是很想奶奶，有的事情……她之前就可以告訴我的。”
“奶奶或許是覺得沒有合適的立場面對你。”
“嗯，這么晚了，你上來干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裴玨肯定又是爬窗戶上來的，青嫵對他的突然造訪都已經習慣！
青嫵的頭發都披散在身上，紅紅的眼圈多了幾分平日里沒有的脆弱，仿佛姣好的瓷器，需要捧在手里好好護養！
裴玨心頭一動，指腹撫過青嫵的眼角。
“我媽媽過兩天的忌日，郁塵大師已經安排好了法事。爺爺讓我來問問，你可以出席嗎？
青嫵作為裴玨的未婚妻，出席這種場合也是合理的。
“少葭會來。爺爺的意思是，希望你也可以來。”
沈少葭作為裴家的孩子，在沈老爺子的認同下也會出席裴玨母親的祭禮。
“我去是不是不合適？”
“當然不會，我媽媽……會很高興看到你。我大哥二哥也在回來的路上。我也很希望你能來。”
青嫵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我會去的。”
陽臺的窗戶被人敲響，一顆頭在月光下閃爍光亮的頭從外面探了進來。
郁塵看著房間中的兩個人，氣氛旖旎又曖昧，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打斷的，郁塵找了半天機會才插上嘴……
“那個，青總？青老板？貧僧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確實不是。”
“那我走？”
青嫵無奈道：“回來，又要干什么？”
郁塵嘿嘿一笑。
“昨天晚上不是找人借了一幅畫嗎？我看完了，今天還回去吧！”
以青嫵對郁塵的了解，多半不是為了專門回去還東西。
“你又看上了誰的東西？”
“嘿嘿……出家人的事，怎么能叫看上誰的……都是觀賞，欣賞藝術！好像是那個裴六爺，家里有好幾幅古畫，聽說他打算全部出手，這多褻瀆藝術啊！”
青嫵挑眉。
裴六爺最近生意出了很大的亂子，一個巨大的虧空在那里擺著需要填補。
所以才急于變賣家產，想趕緊把空子給填上去。
“他想拍賣？”
“是啊，所以讓你和我趕緊去看看，要是來不及了多可惜啊！貧僧都聽到那些藝術品張嘴讓貧僧帶它們回家了！”
青嫵習慣了郁塵和尚的做派。
這副腔調，無非就是不準備花錢買東西的意思。
她微微挑眉，看向身邊的裴玨。
“你是不是想讓裴六爺破產？”
裴玨也跟著一笑，眼里都是青嫵的樣子。
“是，小嫵想幫我？”
“當然，助力每一個夢想，誰讓我們……是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