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對那本被撕碎的奏章充滿厭惡，但有些事還是需要自己去探探口風。
“胡九。”
“奴婢在。”
“準備一下，移駕慈寧宮。”
當朱厚照突然在慈寧宮外時，一陣莫名心慌出現在張太后的心頭。
今早慈寧宮上上下下被錦衣衛抓走好些人，這些人很多都已經伺候張太后多年。
“兒臣給母后請安。”
本打算小憩一會兒，但兒子來了，張太后也強打起精神，雙手扶起貓腰的朱厚照，和藹地笑道。
“皇兒怎么今日有空來看望母后，是不是因為抓了慈寧宮的人，特來告知？”
話里有話？朱厚照稍微停頓一會兒，訕笑道。
“母后這是哪兒的話，兒臣的確抓了兩宮不少的人，但他們可都是大臣安插的眼線，兒臣也是為了母后的安全。”
側身躺在炕上的張太后聞之一頓，冷笑兩聲，接著便讓屋內眾人全部出去。
但，無一人動彈。
“本來兒臣沒想過這些，也沒想過您也會和他們站在一邊。不過有一點還望母后莫要誤會。”
朱厚照的手指向今早才來到慈寧宮的宮女太監們。
“他們本是兒臣細選之下才來的慈寧宮，他們只有保護您與皇后的責任，但今日兒臣在場，您自然是叫不動。”
錯愕地看向兒子，張太后的手還停當在半空，聽到朱厚照如此說，一種朱厚照從未聽過的冷漠。
“照此說來，皇兒早就懷疑母后咯？”
“兒臣不敢。”
雖然坐擁神器，但炕上躺著的可是太后，是自己的生身母親，朱厚照也只敢不卑不亢地‘回敬’。
“既然知道了，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母后？”
無力地看向張太后，朱厚照用手在大腿上悄悄地下狠手，直到疼得眼淚都掉落下來。
但還要強裝無所謂，朱厚照起身后的強顏歡笑終于讓張太后坐不住了。
“皇兒還沒說怎么處置母后，難道就是專門跑到慈寧宮來問問？”
“兒臣怎敢處置您，您是一國之母，是我的親娘。當年父皇還在位時一直都沒舍得充填后宮，兒臣若是對您不敬，那便是對父皇的不尊重。”
就你能話里有話？我也可以。朱厚照在心里吐槽張太后一句，心里還是對她抱有很大的希望。
終于，張太后起身了。正視朱厚照，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發抖的雙手才從被褥下拿出兩封信。
“這封是朝中劉大人給我寫的，這封是李東陽寫的。你回去后，自己看吧。”
張太后下了逐客令，但朱厚照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當然會厚著臉皮不愿離開慈寧宮。
“兒臣想知道，母后這般做，是為何？為了自己，還是張家？”
一滴淚從張太后眼中花落，為了不讓兒子看見，張太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擦干。
不認錯的氣勢未曾減去半分，直言道。
“當然是為了張家，你都已經大明至高無上的皇帝，而張家呢？就一個錦衣衛指揮使？他們頭上還有夏助壓了一頭，這樣的張家，不需百年便會消沉下去。”
伏弟魔呀！朱厚照知道了張太后的目的，但還要知道過程，因為那份奏章乃是金陵六部尚書聯合簽名，讓夏助轉呈給自己。
可還有一條，朱厚照需要知道張太后是被人利用了，還是她一人主張。
“可是劉機教母后做的？”
哼了一聲，張太后從炕上起來，朱厚照想前去扶她一把，卻被張太后一把推開。
“劉機？他想讓劉松當上錦衣衛指揮使，就假傳圣旨給你舅舅。想利用哀家，還嫩點兒。”
“所以，您就借了他的風，讓百官彈劾內閣，只要內閣倒臺，接下來就輪到夏助。您是想讓兩個舅舅徹底掌握錦衣衛？”
目的已經被猜透，張太后也不再隱瞞。
“張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光一個錦衣衛指揮使？不怕告訴皇兒，哀家還想要張家進入三大營，進入內閣，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張家百年無虞。”
“但母后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張家不想再做臣子了，我怎么辦？是您的兒子重要，還是張家重要？”
朱厚照的這個問題正是張太后一直在糾結的事，一邊是娘家，一邊又是兒子，她也曾無數個夜晚無法安睡。.
“張家不會忤逆，他們只想謀個富貴平安。”
“但母后知不知道，您是太后，是父皇的皇后，是我老朱家的人。從您嫁給父皇開始，張家就只是您的娘家。”
“父皇還在位時，我記得即使朝廷再窮，父皇也會很大方的賞賜張家，不管是金銀還是府宅，都不曾虧待張家。”
被朱厚照一句句直戳心窩子的吶喊聲，讓張太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錯了。
看時機好像還差點，朱厚照接著道。
“對，兒臣是在前幾個月打了兩個舅舅。但兒臣也是被逼無奈，您若要記恨，兒臣無話可說。”
今天在慈寧宮，朱厚照與張太后的對話一直都沒說’朕‘，這是放下身段，若是張太后聽不出來，朱厚照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此事。
唉聲嘆氣幾聲，張太后微閉雙眼，兩滴淚最終讓朱厚照看見。
看來，時候到了。
“母后，兒臣本打算讓兩個舅舅先待在錦衣衛，等夏儒替我將三大營收入囊中時，便是舅舅們離開錦衣衛之時。"
在此要特意提醒一下，朱厚照只說了離開錦衣衛，但沒說讓張家兄弟的具體去向。
反正就是要給張太后一個錯覺，只要離開錦衣衛，自己的兩個弟弟就會去三大營。
但是，今天籌劃多時的陰謀被拆穿，張家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待遇，恐怕要另當別論。
說完這些，朱厚照依舊恭敬地對張太后一拜，然后才’傷心‘地離開慈寧宮。
路上，朱厚照一直都在想，這件事的牽扯到底有多大。
張太后其實只是為了一己之私，之所以和朝中大臣勾結，也只是雙方在相互利用而已。
只要這件事沒有把內閣和夏家卷進來，其他不管是誰，朱厚照都能接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重要的事要說三遍，今天估計又只有一章，明天時間應該會稍微多點，明天最少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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