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現在追查此事，難免會引起朝中大臣們的恐慌。”
話說得很委婉，意思就是李東陽也在其中，現在他又是百官心目中的領頭人，要是他們都站在一起，事情就很麻煩。
可朱厚照卻說，沒事，放心辦就是。說這話的時候，可是看著李東陽說的。
意思也很明顯，是讓李東陽去辦這件事。
也就是說，朱厚照已經焚毀了李東陽與劉瑾往來的書信。
李東陽在心里是真心的謝謝朱厚照祖上，感謝他什么罵名都讓自己去背。
可能大家都以為李東陽主張殺了貪贓的官員，又出手幫助朱厚照殺與閹黨往來之人。
朝中肯定不會有人再跟他往來。
其實錯了，朱厚照借李東陽和內閣之手除去不法之官，又讓李東陽再出手殺了這群與閹黨同流合污之人。
剩下的官員你們肯定都認為比較正直，是清官，是好官。
其實呢？包括焦芳這種人都有不干凈的一面，比如，鄙視南方人和學子。
表面看李東陽徹底淪為皇權的走狗，其實不然，朱厚照在悄無聲息間就將他扶上百官之首的位子。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權力和官職，但朱厚照卻讓李東陽在百官心中暫時是出謀劃策之人。
你想啊，李東陽殺得都是什么人，貪官、與閹黨無二的人。
你要是不和李東陽往來，那你就是這兩件事中的漏網之魚。
在百官看來，李東陽也是被逼無奈。是誰逼得呢？
當然不會是皇上，既然不是咱們的皇上，那肯定就是內閣了。
沒瞧見內閣權力不大，但人家手中握著吏部嗎？
干脆咱們跟李大人一伙，跟內閣好好掰掰手腕，讓他們知道咱們的肉可不是白吃的。
這樣也就形成了文官以李東陽為首，與內閣的楊廷和一伙相互爭斗。
也別擔心內閣勢單力薄，朱厚照也不用過多的幫助內閣。
楊廷和手握吏部，你以為只是朱厚照隨意的安排？
朱厚照不僅成了裁判，也成了決定他們命運走向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皇帝。
李東陽已經看穿一切，背后不僅發涼，更是讓他心驚不已。
“皇上，此事牽連甚廣，要是牽扯上地方大員，該如何處置？”
李東陽拐著彎來勸皇帝，希望他就此罷手。
可李東陽還是不明白朱厚照在想什么。
“李師傅，知道朕為何要殺一個回馬槍嗎？”
別說李東陽不知道，連楊廷和也不知道。
二人異口同聲道。
“臣不知，請皇上明示。”
朱厚照從御案之上起身，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的品著茶。
“茶涼了，可以重新加點滾燙的開水。可官場風氣壞了，怎么辦？”
楊廷和雙眼微瞇，沉聲道。
“官場風氣壞了，只能洗。用不法之人的血來洗，以此來警告后來者。”
將手中的茶杯放在御案上，朱厚照問道李東陽。
“李師傅，你覺得楊師傅講得可對？”
愣了會兒，李東陽緩緩吐出口濁氣。
“臣懂了，皇上是要為我大明換血。經脈不通，血就無法流動自如，只有疏通經脈再換血，才能讓大明重新煥發生機。”
‘啪，啪，啪’，朱厚照拍著巴掌，稱贊二人。
“說得很好，比朕都說得好。要是再不出手，咱大明就如一個即將枯死的老樹。”
“朕要修枝剪葉，將多余枝丫全部砍掉，重新給大明輸入新鮮血液。”
楊廷和激動得叩首，這是他一直都想干的事。因為他看出了大明要是繼續再沉淪下去，亡國只是遲早的事，現在大明急需拔除官場的毒瘤。
“皇上圣明，臣愿意助李大人一臂之力。”
既然楊廷和都已表態，李東陽也不能再遲疑下去，只好跟著叩首。
“臣定不負皇上，只要是為了大明，就算臣被后事唾罵，也在所不惜。”
既然二人都已表態，朱厚照也沒再躲在此事上做糾纏，反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皇后要是誕下皇子之后，朕是不是可以立其為太子？”
二人面面相覷，剛才還一臉殺機的皇帝，怎么一轉眼的功夫就變了呢？比蜀地的變臉戲法都要快。
楊廷和經過短暫的懵逼后，立馬就反應過來。
“回皇上，按祖制。皇后生下皇子就是嫡子，而且您目前沒有子嗣，就是嫡長子。”
李東陽也跟著附和道。
“太祖有規定，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皇后明年所誕下的龍子乃是嫡長子，可以立為太子。”
“這樣吧，以后太子就算交給你二人，可要好好教導。”
表面看只是讓楊廷和與李東陽共同教太子，實則是讓他們明面上可以斗得你死我活，私底下不許拉幫結派，更不許相互慪氣。
說通俗點，明面上你倆要讓滿朝上下都知道，你二人不和。但是私底下，你二人卻要把手言歡。
楊廷和與李東陽都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的。不用朱厚照過多提醒，而且他們二人中，楊廷和想替大明辦實事。
既然是要辦實事，那自然是要好好地，不得罪皇帝，只有這樣才能辦成想做的事情。
而李東陽現在別無他求，只希望能平安落地，最后就是自己百年之后別牽連家眷。
這些都要看朱厚照的意思，要是二人辦事不力，難免會遭到朱厚照的打擊。
所以，想辦成事和想安全落地的二人，落在了朱厚照手中，自然是不會放過。
就在朱厚照說完話的時候，張永從外面進來，手捧一個托盤，上面還被黃布蒙著。
“這是朕賜予兩位師傅的，你們既然要為大明做事，朕也不能吝嗇不是？”
黃布被揭開，托盤上躺著兩塊巴掌大小的令牌。
‘如朕親臨’，四個大字顯得尤為醒目。
李東陽震驚之余，也開始盤算到底哪些人要遭殃。
“這兩塊令牌你二人先拿著，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拿出來。”
朱厚照在說完這句話時就打算離開御書房，不過一只腳還未跨出門檻，又轉頭叮囑一句。
“這事最好別讓其他人知道，謝遷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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