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朕就是亡國之君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為醫學研究持續做出貢獻
    興安拿過了奏疏一看,奏疏非常的長,約有三千余字,而且公文沒有句點,看起來非常的費勁兒,之乎者也一大堆,讀起來頗為困難。

    他一直看到了朱祁鈺晨練結束才看完了奏疏,卻是完全看不出什么問題來。

    “寫得好不好?”朱祁鈺收功吐氣,天氣雖然很冷,但是他身上卻冒著熱氣,晨練軍陣之法,著實費力。

    興安愣愣的說道:“寫得好。”

    奏疏說的是,陳邊務十事,樁樁件件,都說的很有道理,整篇文章讀下來,邏輯清楚有理,似乎是只要做了這十件事,大明邊患即可安寧。

    朱祁鈺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說道:“寫得好,但是里面含沙射影,夾棍帶棒的說了誰?”

    “你品出來了嗎?”

    興安俯首說道:“臣愚鈍。”

    “他在諷刺朕啊。”朱祁鈺點了點那本奏疏,笑著說道:“樁樁件件都在理,說的不錯。”

    “你看那奏疏里的第一事,明面上在說賞罰,但是卻有一句:臨陣退走而不問,軍法所難容,而石亨,始終不戮一人以徇。”

    “表面上說的是石亨,但是卻是在說朕。”

    “朕下旨,逃營者不殺,石亨執行朕的命令,有錯嗎?”

    “但是這么一句話,卻將臨陣和脫離軍戶,混為一談,這叫什么?”

    “這叫混淆是非。”

    朱祁鈺得虧是從后世來的,后世是個信息時代,信息鋪天蓋地,有真有假,需要自己去分辨,很多熱點的事,總是反轉又反轉。

    他對這類的消息,只要讀下來,便知道了他們的落腳點到底在哪兒。

    只需要讓子彈飛一會兒,事實的真相就會浮出水面。

    朱祁鈺還是有耐心讓子彈飛一會兒的,比如魏興之事,就補差了將近兩個多月。

    估計這個翰林院的庶吉士,還洋洋得意:我偷梁換柱的說你皇帝兩句,你卻還不知道。

    朱祁鈺看的更加深入一些,朝臣們每天上那么多的奏疏,其實就是在構建信息繭房。

    沒辦法把你老朱家關進皇宮那個豬舍里了,就想辦法把你關進信息繭房的豬舍里。

    這一點,于謙在他的奏疏里也說的很明白。

    「人君負天下之大任,必合天下之眾謀,而后能成莫大之功,建不世之業,從古以來未有不謀而成者。」

    「也往者太監王振以藻飾太平為名,壅塞言路,下情無法上達,也先遣小人陳友等,北虜連年以進馬為由,因此探知中國虛實,遠來寇邊。」

    「王振素不習邊務,又不納群言。輕導乘輿遠出,以挑禍釁邇者,猾虜又假以送駕為由,深越關隘,直抵京師。」

    于謙說王振藻飾太平,通過走私軍馬,讓敵寇查探了京師的虛實,還不納言,最終導致了大明京師被圍的羞辱。

    于謙逮著一個已經被錘爆了腦袋的太監罵,他閑得慌嗎?

    是于謙在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的道理。

    于謙念經和別的士大夫念經,總是有些不同,他會舉例子,說現象,找原因,說解決的方案。

    別的士大夫念經,那是真的純粹念經,喋喋不休,車轱轆子話,車轱轆的說,很難提取到關鍵信息。

    “真可謂是九分真來,一分假。”朱祁鈺又去梳洗了一番,才回到了書房。

    “陛下,昨天臣得到了消息,送給了錦衣衛,盧忠抓到了三個奸細。”

    “兩個是太上皇身邊近侍喜寧的徒子徒孫,其一人是忠勇伯把臺麾下的指揮使安猛哥。”

    “忠勇伯把臺,自土木隨侍上皇,把臺戰敗后降虜,為虜所用。”

    “這指揮使安猛哥交待,瓦剌人謀劃著,明年春夏時,復入寇,所以讓三個人來京,策反我大明將帥,許以厚禮高官。”

    朱祁鈺看了興安遞過來的奏疏,頗為滿意,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安猛哥的交待,和于謙的判斷完全一致。

    瓦剌這群狗韃子,賊心不死,意圖再犯入寇!

    于少保再一次預判了瓦剌人的行動。

    朱祁鈺點頭說道:“這三人和那個劉玉一并剮了吧。”

    興安沉默的片刻問道:“一起剮了?”

    朱祁鈺理所當然的說道;“一起剮了,太醫院的陸子才、欣克敬,讓他們好好觀摩。”

    “這可是醫術研究,讓他們一定上心!”

    “以后都循此例,抓到了奸細查實剮了就是,不用再問了。”

    發展現代醫學的重任,就落在了這群二鬼子奸細的身上了。

    他們每多一個,陸子才、欣克敬的解剖學,就會詳實數分。

    為醫學研究,持續貢獻自己 貢獻自己,真的是大公無私!

    “哦,對了,你這燕興樓辦的不錯,這么快就有效果了,可以。”朱祁鈺對興安的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

    非常的專業,非常的人性化,燕興樓的每個賓客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興安俯首說道:“陛下,燕興樓最近又買了一個太白樓。”

    “這個月因為太白樓的修繕,燕興樓只盈余三千兩,若是進展快的話,明年入夏,就夠收第三棟樓了。”

    “這第三棟,臣以為還是買在南京妥當。”

    “很好,繼續發展。”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

    興安這又準備奇思妙想,辦連鎖酒店搞情報工作了?

    腦袋確實靈活的很。

    興安繼續稟報道:“陛下,臣還未找到那太常寺唱帝姬怨的淑女,是臣失職。”

    帝姬怨?

    朱祁鈺這才回想起來興安說的是誰。

    他滿是疑惑的說道:“你找那女子作甚?”

    興安趕忙解釋道:“陛下后宮僅有皇后和賢妃二人,臣作為陛下大珰,自然有花鳥使之職責,采擇天下美女,以充后宮是臣的本分。”

    啊?

    朱祁鈺眨了眨眼,咳嗽了兩聲說道:“人家唱個歌,你就打算把人搶回來當朕的壓寨夫人嗎?”

    “朕這里又不是賊寨,使不得。若真是要充后宮,朕自然會天下選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這都從哪里學到的昏招?”

    興安愣愣說道:“太上皇的大珰王振、郭敬、金英都這么做啊。”

    朱祁鈺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事,日后再議,日后再議。”

    “臣領命。”

    “陛下,這是侵占窯舍名錄,全在上面了。”興安把一張紙放在了桌上。

    這是他忙了一夜的事。

    有些人在朱棣頭上動土,設窯挖煤,興安已經盤的很清楚了,都寫在了紙上。

    盧忠也有一份類似的單子,朱祁鈺把這一明一暗的名單一比對,都在單子上了。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朱祁鈺放下了名單說道:“臺基廠是不是把圖紙圈好了?”

    臺基廠負責官舍圖紙和石景山燋炭鋼鐵廠的圖紙,這份圖紙,已經畫了一個多月了。

    “盧忠!”朱祁鈺喊了一嗓子。

    盧忠從外面走了進來,俯首聽命。

    “你帶緹騎,在年前,把石景山到西山這塊全都圈起來,就以瓦剌南下,驚擾皇陵為名義。”

    “在按照名單,挨門挨戶去敲門。”

    “這正統一十四年的窯廠收益,讓他們吐出來,朕不管他們什么理由,若是不肯吐出來,不肯體面,朕就幫他們體面。”

    “這里面有很多買辦和經紀,讓順天府府丞夏衡一道把這些人抓了,先扔進刑部大牢,查補之后,全都扔到西山煤窯做工去。”

    這是正統一十四年來的弊政,當時八議范圍內的人,全都在朱棣的頭上開井挖煤,沒人管,連朱祁鎮都要開井外媒。

    朱祁鈺要管,這些人若是肯吐出來,那便罷了。

    若是不肯交出來,那朱祁鈺就真的不客氣了。

    “臣遵旨。”盧忠垮好了自己的繡春刀,領命而去。

    陛下交待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圍地,一件事就是去要錢。

    要錢這事,是個精細活,首先得把那群買辦和經紀給抓了,否則這錢是要不回來了的。

    人人都有絕活兒,徐有貞的絕活是治水,于謙的絕活是料敵于先。

    盧忠的絕活兒,就是抄家。

    這得讓所有人當體面人,這要是不交出來,陛下圣旨一下,就是人頭滾滾。

    還是交錢的好。

    這錢是誰的錢?這是個問題。

    這錢,是大明的錢。

    朱祁鎮能帶著官僚們,在朱棣皇陵上開井挖煤,能帶著官僚們一起賺錢。

    朱祁鈺不能。

    他也早就理順了這個關系,就是帶著他們一起賺錢,他們會支持自己嗎?顯然不會。

    那還不如逼著他們把錢交出來,當官就當官,別沒事手亂伸。

    把貪官污吏,剝皮沖草這件事,不這么做,太久了,久到一些官僚已經忘記怎么做官了。

    盧忠走出了郕王府大門,不幾日就過年了,追繳之事,得快,可不能耽誤了陛下的大事。

    在休沐結束之前,這件事必須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