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紀嶼跪下來,握住紀檀陽的手。
紀檀陽顫顫巍巍地伸出沾滿血污的左手,撫著紀嶼的臉,吞吞吐吐地說:“嶼兒,爹、爹對不起你,爹沒有保護好你…爹不敢去見你、你娘啊!”
紀嶼哭著搖頭,“不是的,不是的爹,爹有好好保護嶼兒的,嶼兒來世也要做爹的兒子,嗚嗚…”
“爹…爹對不起你…爹要去見、見你娘…了。”紀檀陽說完,便闔上了眼,手也垂落下去。
紀嶼感受到自己握住的手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痛徹心扉地哭喊,“爹!爹!”
林奚紅又捏了一支箭,那箭直指地上跪著的紀嶼。
翟祺偏過頭去,不想再看。
“唰——”
箭離了弦。
“噌——”
宋岑拔了翟白手里的劍,三步作一步,一個云劍擋住了毒箭。
林奚紅皺著眉,轉頭去看翟祺。
翟祺冷盯著宋岑,“宋公子,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身后的紀嶼仍在哭喊著,似乎沒有注意到前面的情況。
宋岑右手執劍上撩,空中的雨水被劍氣引導,匯集成一堵數十米高的屏障。
左手持令牌,道:“紀嶼,由我處理。”
“憑什么?!”林奚紅艷唇一撇,呵斥一聲,“你是什么東西?!”
“林姑娘!緘言!”翟祺斜了一眼林奚紅,眼色有些兇狠。
林奚紅不甘地看了一眼宋岑背后的紀嶼,撇過頭去。
“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翟祺咬牙切齒道。
宋岑一愣,往剛剛紀云英被送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再望向翟祺的時候,他眼里多了一絲得逞的笑。
宋岑沒有說話,只又將令牌往前推了推。
“既是殿下的意思,本侯也不敢不從,宋公子,您請。”
翟祺還是妥協了,雖然話語平淡,可宋岑卻在他的聲音里聽出了暗藏的洶涌波瀾。
宋岑走上前,將紀嶼提起來,防止他哭鬧,給了他一個手刀,紀嶼即刻暈了過去。
翟祺下了馬,也走到了紀檀陽的前邊,看了好半天紀檀陽的臉,感慨一聲,“唉,紀弟呀紀弟,下輩子,咱們再做好兄弟吧!”
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說完這句話,翟祺就提劍砍下了紀檀陽的頭,高勢的雨水沖了下來,滾了好幾圈。
翟祺沖旁邊的士兵使了一個眼色,士兵立馬從馬背上掏出一個匣子,將紀檀陽的頭裝了進去。
“給二公子。”翟祺命令著。
士兵彎著腰點頭,小跑到翟白面前,雙手呈上,“二公子。”
翟白一臉復雜地接了過去。
“小玦,你帶著宋公子回府安頓,今日你們也勞累了,好好招待宋公子一番,早些歇息去吧。”翟祺上了馬,牽著韁繩調了頭,留下一百個士兵護送翟白和宋岑,領著其余士兵出了山谷。
馬蹄聲越發遠,翟祺和士兵們的身影也越發遠,直到消失不見。
翟白抱著木匣子,走近宋岑,宋岑面色有些蒼白,不知何故。
“叫你不要來的…”翟白將目光偏到伏尸滿地的山谷口。
宋岑沒有回話,抱著紀嶼出了谷。
翟祺在谷頂找到了馬兒,將木匣子放到馬背上綁好,又沖宋岑伸手。
宋岑警惕地看著他。
“嘁,干嘛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我父親。”翟白不滿地白了宋岑一眼,然后從宋岑手里搶過紀嶼,將他扔到馬背上。
“我初見紀嶼的時候,他才四歲呢。”翟白突然回憶起來。
“我對你們世族的舊事與恩怨毫無興趣。”宋岑道。
翟白閉了嘴,牽著馬兒,與宋岑并肩往回走,士兵們跟在他們的身后,離得不遠不近。
“那你為何救下他?我并不認為太子殿下會想要留下他。”翟祺看著宋岑,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些破綻。
“我能想到的事,我父親也一定能想到。”
“我們在太子殿下手里做事,他的手段,我們比誰都清楚。”
翟祺話語一落,身后的士兵步子放得更慢了,離翟祺他們更遠了一些,生怕自己聽見了不該聽的東西。
“那又如何?”宋岑應。
“所以你為什么救他?”
“很多事情都沒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
“有果就必有因,無規則的因,也會釀出無規則的果。”
“你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都身陷于命運的沼澤,即使奮力掙扎,也還是背離不了我們的命運。”
宋岑停了步子,“你知道我為何會站在這里同你說話嗎?”
“什么?”翟白摸了摸頭,被宋岑突如其來地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頭腦一頓。
“因為我從不信命,我絕不允許自己在別人的棋局里做一顆無所謂的棋子,我的命運只會由我手里的劍而掌握。”宋岑道。
“可你已經在這棋盤上了不是嗎?若今日你沒有那塊太子殿下的令牌,父親,他也會對你出手。”翟白回。
“呵。”宋岑飽含深意的眼神投了過去,“你為什么會覺得是平遠侯放過了我?”
翟白避開宋岑的目光,“難道不是嗎?”
宋岑眸里結起嗜血的寒冰,可她并沒有再多說。
若她手里沒有那塊兒君子恒的令牌,或是平遠侯跟她不是一個立場,她會殺死平遠侯,也許也會殺死翟白。
由于宋岑半天不答話,翟白只當宋岑剛剛在說玩笑話,甚至覺得方才緊張的氣氛都松動了幾分。
…
“雨停了。”
宋岑看過去,翟白已經取下了斗笠。
天空像一幅空白畫卷,而夜色已經在上面渲染開。
“好多的星星。”
翟白仰望著群星閃爍的天空,神色充滿了向往。
“很美。”宋岑也贊嘆一句。
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裳被拉了拉,宋岑垂頭。
紀嶼感覺自己剛剛仿佛被一雙惡狼的眼睛捕住了,可回神,眼前是神色淡然的宋岑。
“大人,這是校尉讓我拿給你的。”紀嶼遞過來兩張大餅。
小孩兒眼神有些麻木,可這雙麻木的眼睛里又似乎倒映著夜空中灼灼的星火。
宋岑將其中一張餅遞給了翟白,又將另一張餅分成兩半,其中的一半給了紀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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