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戰朱門 > 第一百十四章 私鹽販子
  船劃離淮安碼頭有一段距離后,霍惜回頭見淮安碼頭高大的牌樓再也看不見。

  來到兩個漁筐前。

  “惜兒,宮少爺為什么送咱們咸魚?難道是咱們送他蝦蟹魚干,他也回贈咱們咸魚?難道他也是漁戶?”

  霍二淮在船尾搖櫓,揚聲回應楊福:“他跟咱不是一路人。”

  霍惜點頭。

  下手把覆在漁筐面上的幾條咸魚拿開,露出里面的東西來。

  “咦,這是什么?”

  楊福下手去翻,愣住了:“惜兒,不是咸魚嗎,怎會有這么多竹筒?”拿起一只翻看,在手里還沉甸甸的。

  霍惜沒有回答,只把一個竹筒撿了起來,尋到縫隙處,把蓋子拔開……

  “啊?這是鹽!”白花花的滿滿一竹罐的鹽。

  楊福愣住了,趕緊用手拈了幾粒,放進嘴里,咂巴幾下,眼睛瞪圓了:“咸的!真的是鹽!”

  “什么!”霍二淮船都不劃了,跑到筐前,也拈起幾粒,用舌尖一卷,眼睛瞪大了:“真的是食鹽!”

  比他們買的漁鹽好太多了。

  二人齊齊看向霍惜:“怎能買到這么多鹽?這么多得多少錢?宮少爺是怕咱吃不起鹽?”

  “難道宮少爺是鹽商家的?”

  霍惜默了默,“是不是鹽商不知道,但夾鹽私販是一定的了。”不然制什么咸魚。

  “夾鹽私販?難道這些是私鹽?”嘶,二人手一顫,竹筒差點掉筐里。

  船在運河里上下晃蕩,如霍二淮惶惶不安的心。

  “爹,你去劃船吧。沒事。”

  霍二淮同手同腳地去了,櫓板握了幾下都握不住,四下環顧,就怕被人看見了,娘勒,兩大筐鹽!

  私鹽!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感覺四面八方有無數目光在窺視著他家的船。

  “惜兒,快藏起來!”

  楊福也嚇得不行。私鹽呢!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要被打一百杖,再發配流放三年的。若是量大,還要加刑。

  這兩筐鹽,不知夠判幾年。好害怕。

  “舅舅,你把一個酒簍清出來,咱把東西藏里面。”

  楊福趕緊爬進去找酒簍。

  把一個酒簍里的酒倒在竹杯竹筒里,又把裝鹽的竹筒往酒簍里放。一個酒簍不夠,又清出一個酒簍。

  還余下不少,又用油布裹了混到糧食里。

  “要是有人攔船查看,這兩個酒簍就悄悄扔河里。”霍惜吩咐道。

  楊福嚇得直點頭。

  聲音都打顫:“宮少爺,為什么要送我們這些要命的東西啊?他看著不像壞人啊?”

  “他應該只是覺得好玩。并不是想給我們添麻煩。”霍惜咬了咬牙。

  哼,嚇到她爹和舅舅了。

  安慰道:“咱一路船上還插著漕旗,應該不會有巡查官上船查看貨物。沒事的。”希望是這樣。

  這頭一年征調漁船運送漕糧,說好了回空時若漁民夾帶貨物,會免除商品抽稅。

  所以,應該不會有巡查官上來查看,收稅的。

  但霍惜還是提著心,又吩咐楊福把一些重要東西往艙底放。能藏一些是一些。

  這宮子羿沒想到竟是個私鹽販子。

  他上她家的船來看,應該不止好奇,難道想向漁戶進行私鹽販售?

  私鹽販子?怪不得有些能耐,手里還有那價值連城的龍涎香。

  自古以來,販私鹽的,哪個家里不是金山銀山堆的?敢揭竿起義入主金鑾殿的都好幾人。

  就太祖建立衛朝初期,還和一個建立大周朝的私鹽販子劃江而治。

  不過最后還是由太祖一統江南,再大一統。太祖雖不是販私鹽出身,但建朝初期,著實得了不少私鹽販子相助。

  霍惜坐在船板上發呆,楊福忙忙碌碌藏東西,恨不得把一擔私鹽扔了,又舍不得,左右為難。霍二淮心不在焉劃船。

  船晃得霍惜腦子也是亂得很。

  這一竹筒的鹽得有三四斤。兩竹筐,得有一百來斤,一石多重。

  誰不知私鹽利大,能賺得盆滿缽滿呢。官鹽稅重,前朝末期,鹽價一度達到一石糧換一斤鹽的地步,到老百姓吃不起鹽的地步。

  但太祖立朝,實行輕徭薄賦的國策,兩淮又是產鹽區,江南鹽價差不多維持在五斤糧抵一斤鹽的價格。

  按現代的營養學來算,一個人一天要食六克到十克鹽,那她一家四口,一個月至少得食一斤半到兩斤鹽。

  現在她家一個月花三四十文買鹽吃,還是吃得起的。但在不產鹽的地區,從鹽區運鹽過去,一路稅費加上運費,鹽價就不止五斤糧價了。

  老百姓吃點鹽,還是不小的負擔。

  如果官鹽二十五文一斤,私鹽只有十五六文,是官鹽的一半或是七八折的價,誰不想買私鹽?

  老百姓攢一兩文錢哪是容易的事?

  販一石糧不過賺百文,販一石鹽卻能賺一兩,就問你販糧還是販鹽?

  淮安產鹽,京師百姓想吃鹽,也沒幾個運費,鹽價不貴。但若是販到那不產鹽的地方,一石又豈止賺一兩?

  就霍惜都想販鹽賣,販糧才賺多少。

  霍惜目光悠悠投向船艙里藏的私鹽。天人交戰。

  “惜兒”,楊福挨了過來。

  霍惜望了他一眼。

  “惜兒你說,宮少爺怎么有那么多鹽?他是怎么弄到的?他真的是販私鹽的嗎?不能是鹽商嗎?”

  楊福對于宮子羿幫他追回貨款感激在心,對他印象特別好。

  就差一點,他在霍惜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

  不愿想他是個私鹽販子。

  “他哪怕是個鹽商,也是個夾帶私貨,販私鹽的。不然為什么要送我們咸魚?”霍惜悠悠開口。

  這大運河每日來來往往多少船只?此次漕船有多少來往淮安,霍惜不知道。

  但前朝時漕船多達一萬幾千只,若回空時,每艘漕船都夾帶私鹽,只她霍家的船就能運百石鹽。

  那整個桃葉渡能運多少鹽!整個江寧縣的漕船又能運多少鹽!

  一石鹽獲利一兩,她家船裝百石就能賺百兩銀。只要拉攏一些船,就能獲利頗豐!一年成小富,五年成巨富!

  嘶!

  這宮子羿所圖不小啊。

  賺錢的生意誰不想做?霍惜也想,販私的生意歷來就賺,何況是這私鹽。來錢快啊。

  霍惜摸了摸頸上腦袋,搖了搖頭。

  扭頭見霍二淮一臉的擔憂,笑了,“爹,別事,咱留著慢慢吃。”

  霍二淮愁得不行,“這得吃到什么時候啊?”

  這又不能像雞鴨魚肉,天天頓頓大口大口地吃。原來沒錢買鹽時,愁。現在艙里一整擔鹽,還是愁。

  霍惜笑了起來:“沒事,回去后咱打的魚都不賣了,就制咸魚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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