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華回宮后，讓夏顏傾先回了太醫署，自己則直接去了勤政殿。
“見過荷華大人。”尤公公見到荷華向她一禮。
“嗯，我來回稟皇上。”荷華面色不能說很好，甚至還有些煩躁。
“荷華大人能回來，想必六皇子一定已經無礙了。老奴這就去通報。”尤公公笑著又向荷華俯了俯身。
“是不是無礙我不知道，那要看皇上怎么理解了。勞煩公公了。”荷華向尤公公俯身回了個禮。
這話說的輕佻，換做他人斷然是不敢的，只不過荷華一慣在允緯面前有恃無恐，允緯身邊的親信也都習以為然。
很快，尤公公就請荷華進殿了。
“皇上。”荷華進殿稍稍向允緯見了禮。
“回來啦。”允緯聽到荷華的聲音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抬頭去看她，“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荷華故作無辜。
允緯一聽就知道荷華肯定不高興自己派她去元湛府上的事，便寵溺地嘆了一口氣，“自然是湛兒的事。”
“奧，這個呀。沒死呢！”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允緯定是要給人定罪的。
但荷華不一樣，這個女人從允緯還是楚王的時候就陪在他身邊的。雖然其中有幾年的變故，但最后還是回到了他身邊。當年陪他打天下的人，殺的殺，死的死，也只剩下她一個了。所以他便一直視她為珍寶，縱著她，寵著她，就差直接把她納入后宮了。也因著這個原因，荷華至今還未嫁人。上門求娶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最后不是被荷華自己拒絕就是被允緯一道旨意給否了。
雖然荷華沒有宣梓微端莊，沒有斛律蓉嫣溫柔，沒有張雪雩美艷，但對允緯來說她卻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我當然知道他沒死，否則你也不會就這么回來。”允緯陪笑著放下身段走到荷華身邊。
“那倒是。若是六皇子有什么意外，皇上可是要我整個太醫署陪葬的。我還哪敢讓六皇子死呢！”荷華撇頭不理會允緯的示好。
“生氣啦？”允緯見著荷華這幅模樣，不僅沒生氣反而有些愉悅，“我這不是為了烘托氣氛才故意那么說的嘛！我跟你賠罪好不好？來來來，上座，朕親自給你賠罪！”說著他從后背推了推荷華。
荷華順著力道往龍椅邊走了兩步，扭頭又道，“聽說你還要拆我的招牌？”
“額……”允緯愣了一下，但又立刻推著荷華往龍椅上坐，“我哪敢呀！我就是拆了這勤政殿的牌匾，也不敢拆你的招牌啊！這又是誰在造朕的謠？朕要誅他九族！”
“話別說太快，小心誅到你自己！”荷華被允緯摁到龍椅上，但她意識到這并不妥當。雖然允緯一直給予自己不同于他人的特權，但這龍椅就是大逆不道了。于是立刻站了起來。
“我為什么會誅到我自己啊？”見荷華站起身，允緯又把她摁了回去。
“因為說這話的是你兒子啊！嘖，你干嘛讓我坐這里！讓人知道說不定得說我想造反呢！”由于荷華又被允緯摁了回去，她蹙了一下眉，瞪了允緯一眼。
“那你造唄！我看著。”允緯寵溺地一笑。
“你……”荷華面對允緯過分的無厘頭也是無法招架，轉過頭悶哼一聲。
荷華雖然撇著頭，但在龍椅上坐得筆挺，模樣別提有多有趣了。真是又傲嬌又可愛！即便年歲已然不小，可在允緯眼里還是這般動人。他笑著端起桌案上的莬絲鈞瓷茶盞遞到荷華面前，溫柔道，“別生氣了，喝杯茶消消氣，我沒喝過的。”
荷華看了允緯遞過來的莬絲鈞瓷茶盞一會兒，又抬眸瞧了瞧允緯，猶豫了一陣，才接過莬絲鈞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即便放回了桌案上，臉色雖然清冷，但允緯知道荷華拒絕不了他。
允緯微微一笑，一手撐在龍椅的扶手上，彎下腰在荷華耳邊道，“喝了我的茶，可就不能再生氣了哦。”
荷華猝不及防地一抖，耳后瞬間燙了起來，一撇頭就遇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允緯雖然年過五旬，但棱角分明的五官卻替他掩蓋了歲月倒地痕跡。兩人鼻尖相觸，彼此的呼吸在此刻變得極為清晰。
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瞬，荷華撲閃了一下眼眸，似乎剛反應過來，立刻站起身和允緯拉開距離，面色泛紅，“你干嘛？嚇我一跳！”
“是嗎？那我看看嚇壞沒有？”允緯輕笑一聲，望著含羞而有些手足無措的荷華龍心大悅。他坐下后伸手抓住荷華的手將她拉回龍椅上，然后摟進自己懷中并把臉埋在她的頸間。
“額……”荷華靠在允緯懷中被蹭的全身酥麻，扭扭身子嬌嗔了一句，“允緯你做什么！”
荷華的一聲嬌嗔更加激發了允緯的興奮，他緊了緊游走在荷華腰肢的手。他最愛聽她喊他的名字了，心中愜意極了，時不時還親一親她，“我這不是看你嚇壞沒有嘛！”
“你少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要靠我太近，你的胡子扎到我了！”荷華伸手推開允緯湊過來的腦袋。
“原來你不喜歡我有胡子呀！那我明天就刮干凈。”允緯面對荷華的拒絕不怒反悅，還順著荷華的手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
掌心的酥癢使得荷華立刻抽回手，身子本能地向后躲，“你真討厭！”
但允緯一下就化解了荷華的動作，再次把人摟進懷中，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今天辛苦我的華兒了。”
藥靈六圣之一的荷華生性高冷，雖然醫術高明，但除非允緯的圣旨從不輕易給人診病。清高自負、目中無人，這是人們對她的評價。可即便如此，也沒人敢對她指手畫腳。不僅因為她有藥靈谷這個師門背景，更多的是胤皇允緯賜予她的庇護。
世人只知天璽五年，藥靈谷為與大胤建交，谷主扶蘇特派藥靈二圣卿荷華前往大胤支教醫學。胤皇對此極為贊賞，并破格直接封荷華為太醫令執掌太醫署，并賜予一系列特權，只為表達大胤對藥靈谷的誠意。但世人不知道的是這其實都是允緯自己的私心，他想把荷華留在身邊，想讓她只屬于他一個人。
不是一見鐘情的悸動，而是久別重逢的狂喜。
他一不小心丟了的華兒回來了！
“下回這事我可不干了。你說的也不行！”荷華靠在允緯懷里表示自己的不滿。
“好——下回我們不干了。”允緯寵溺地撫了撫荷華的后背，“這次湛兒難得跟我撒回嬌，我也不好拒絕是不是？”
“哼！就你父愛泛濫！那六皇子小時候多可愛啊！現在就一副會騙人小姑娘的模樣。也不知道像誰？”荷華鼓了鼓嘴微微瞥了一眼允緯。
“哦？你內涵誰呢？”允緯把荷華從懷里撈出來，挑了挑眉道。
“誰應就說誰！”荷華撇過頭故作無辜道。
“是嗎？”允緯嘴角一勾，伸手去抓荷華的癢癢肉。
“啊！”荷華立刻敗下陣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那你認罰？”允緯停下手上的動作，俯身把荷華壓在龍椅上，唇角帶著一抹壞笑。
“認。”荷華咬了一下唇，露出一點小委屈。
“認就好。”允緯低頭吻了吻荷華的薄唇，享受著這關上門后獨屬于他自己的快樂。荷華這朵高嶺之花，只為他而含羞待放。他見一次，淪陷一次。
……
……
大胤王宮的勤政殿中有一個密道連著宮外的一座府邸，是當年由匠作派傳人親自督造的。只為替歷代胤皇留一條脫險的后路。走過這條密道的只有胤皇最信任的人。密道的盡頭原本是一座并不惹眼的府邸。但如今大門的牌匾上卻有著允緯的親筆題字“葛上長亭”。
這座府邸原本是歷代胤皇在外微服的私宅，府上伺候的人不多日常只有一個管家打理。直到天璽五年，允緯將它賜給荷華做府邸才使得府上多了一些人氣。此后這座府邸被命名為“葛上長亭”，世人都知道端華城中有這么一座府邸，它的主人是當今大胤太醫令藥靈六圣之一荷華。卻沒人知道這座府邸更是胤帝允緯危難之際最后的生路。允緯把“葛上長亭”送給荷華，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給了荷華。
“葛上長亭”是他們唯一可以拋掉身份肆意相擁在一起的地方。在這里他只是允緯，她只是荷華。他們就是一對平平常常的璧人。
這夜，允緯坐在荷華熟睡的床榻邊。他借著月光望著荷華的睡顏，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荷華面頰。這張臉他真的永遠都看不夠。他想封她為妃，想告訴全天下人她是他的人。
可荷華不愿意，也曾任性地說她可以入后宮但她只做皇后。但這后位又偏偏是允緯唯一給不了她的。
斛律蓉嫣是當年太后欽點的皇后，宣梓微是那年滿朝文武共同上奏的皇后。每一任皇后其實允緯都沒有自己的選擇，因為他知道這是他登上帝位的代價。自他走上這條路起，他就注定沒法擁有自己最愛的女人。
“嘀嗒——”銅漏壺開始另一輪的輪回，預示著寅時已至，他該走了。
他俯下身溫柔地親吻了一下荷華的額頭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抓過掛在一旁的外衣，而后輕手輕腳地走出荷華的臥房。
守在屋外的尤公公立刻熟練地上前替允緯提燈引路，并輕聲道，“皇上，人已在勤政殿了。”
“嗯。”
此刻，房中的荷華忽然睜開了眼睛。她慢慢坐起身望著身邊的空位出神，松垮的寢衣裸露出一個美麗的香肩，白皙的脖頸出印著點點紅梅，既恍惚又迷人。她伸手摸了摸床榻上的余溫試著尋找允緯存在過的痕跡。她其實睡的很淺，允緯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嘀嗒——”銅漏壺的聲響本身并不響，為了不影響主人睡眠，它經過特殊處理，滴答聲已經降到最低。
可這時候對于荷華來說，這聲響卻被放大了十倍，以致百倍。就是這個這聲響促使著允緯離開。所以她討厭這聲音，越聽越覺得這聲響煩人，抓起身邊的枕頭就往銅漏壺的方向扔。
當然銅漏壺并沒有因為枕頭的關系而停止工作，倒是荷華挫敗地再次躺倒。不過這一次她躺在了剛才允緯的位置，想象著自己還躺在允緯的懷中，嗅著早已散的無影無蹤的氣息閉上了眼。
……
勤政殿中一排最大的書架忽然緩緩移動起來，書架背后是一道隱蔽的密道。允緯從中走了出來。
尤公公熟練地點亮了勤政殿中燭火并退出了殿內。
允緯走進偏殿主位坐下，靠著扶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影落在了允緯的身邊，“主子。”
“信誠，你回來的有點晚啊。”允緯抬眸瞥了瞥信誠，見他似是有些異樣，蹙了蹙眉道，“受傷了？”
“小傷，無礙。”信誠低頭應道。
“何人？湛兒身邊除了那個陸笙，還有能傷到你的人？”允緯面色嚴肅，自己這個六兒子心很深啊。面上安生的很，背地里卻什么準備都已經做好了。
“對方戴著面具，但屬下認得那把劍……”信誠頓了一下，“是赤霖，赤霖劍！”
“赤霖劍？”允緯微微有些驚異，“這劍名號可不小啊！隱士谷第一高手。我這兒子還真是給我驚喜。你可有被發現什么？”他驚嘆元湛的同時又回望了一眼信誠。
“雖費了不少時辰和精力，但屬下絕不會讓主子有后顧之憂。”信誠言辭堅定，成竹在胸。
“我的信誠果然還是這么自信！”允緯輕笑一聲，抬手撫了撫信誠頭頂，“這段時間你就去葛上長亭養傷吧！保護好你華姐姐。”
“是！”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