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文姍要遠嫁的日子，原本因為翰林府凌園疫情的問題還以為會再拖一陣子，但夏顏傾很快便指出這并非疫情，而是癥狀差不多的普通病癥。就這樣，哈孜才順利被翰林府放了出來。文姍也能在出嫁的吉日里順利前往域國。
出發前一日，文姍還在教習嬤嬤的教導下學習宮廷禮儀。
忽然，文姍感覺在某個角落有人一直注視著自己。她停下腳步，往不遠處張望了一下，便道，“什么人在那？”
縮在角落里的人突然一抖，但沒過一會兒，那人還是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你是……”文姍這也是頭一回進宮，所以并不認識來人。不過見人打扮不凡，地位應該不低。
而這時文姍身后的一群宮女嬤嬤們先跪地行禮了，“參見嘉禾公主。”
嘉禾有點尷尬地對文姍笑了笑，隨即對跪了一地宮女嬤嬤們揮了揮手，“沒事，你們別管本公主，起來吧。”然后她向文姍微微俯了俯身，道，“姐姐好。”
“你就是嘉禾公主？”文姍望著嘉禾，神情有些吃驚。
“嗯，我就是嘉禾。”嘉禾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她本來早幾天就想來的，可在心里又有些過不去，所以一直糾結到今日。
“我一直挺想認識你的。”文姍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
“你……你不會恨我嗎？”嘉禾抿了抿嘴抬眸望著文姍，覺得這個姐姐很是溫情。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恨你？”文姍反問。
“若不是因為我，你……你也不用……”嘉禾說著說著便低下了頭。
“公主不必自責，這次的聯姻，是我自己的意愿，所以我怎么會恨你！”文姍伸手拉起嘉禾的手說著。
“真的？我六哥哥真的沒有逼你嗎？你不用害怕，你若并不情愿，我這就去找六哥哥！”嘉禾咬了一下唇，握緊文姍的手，抬頭堅定地說著。
“你找我做什么？”這時元湛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
兩人被元湛突然間的聲音嚇了一跳。
“六哥哥。”嘉禾轉身向元湛俯了俯身。
“六皇子。”文姍也立刻向元湛俯身行禮。
“還沒問答我呢！你找我？”元湛笑著抬手朝嘉禾的額頭彈了一下。
“我……”嘉禾抬手用手背擋住自己的額頭，鼓了鼓腮幫子。
“居然還敢背后說我壞話，你說該不該罰？”元湛故作不悅，并伸手捏了捏嘉禾的腮幫子，“你六哥哥我是那種會逼迫別人的人嗎？”
“我哪有說！哼！”嘉禾吃痛推開元湛的手，轉頭悶哼一聲。
“呦！這還生氣了？”元湛抬手往嘉禾的腦袋上揉了揉。
雖然看著元湛似乎在跟嘉禾爭執，但一旁的文姍明顯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寵溺，她不知有多羨慕。
“誰讓六哥哥你欺負我？”嘉禾歪頭一臉傲嬌。
“我欺負你？明明是你在造我的謠，到底誰欺負誰？”元湛彎下身子戳了戳嘉禾依舊高鼓的腮幫子。
“姐姐，你說是不是六哥哥他欺負我？”嘉禾一時找不到理由，便轉身找文姍求助。
“額……”文姍眨了眨眼有些冷愣。
“文姍你不是要偏袒她吧？”元湛向文姍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文姍望著元湛的表情有些詫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元湛。此刻的他不是六皇子，也不是宗鈞王，他只是一個寵溺著自家妹妹的兄長。果然褪下那高貴皇子的身份之后，他就能這般溫柔。
她頓了頓，又微微一笑，道，“殿下，這怎么叫偏袒？你是兄長，不是就該遷就妹妹的嗎？”
“哪有文姍你這么明顯的偏袒？嘉禾，你可真是找了個好幫手！”元湛故作受傷的樣子。
“哼！那是因為這就是真理好嗎？”嘉禾挽住文姍的手臂朝元湛哼了一聲。
“你還來勁了！”元湛抬手假裝作勢要去打嘉禾。
嘉禾見狀急忙推了文姍一把，道，“姐姐，委屈你替我擋擋，我先跑了！”說著便溜得沒影了。
“哎！”文姍沒有準備，就往前踉蹌了幾步。
“小心！”元湛連忙伸手扶住文姍前傾的身子。
兩人相視一頓，又立刻互相退開。
“謝殿下。”文姍耳后一紅，忙向元湛道謝。
“奧，沒事。也是我那妹妹過于頑皮了。”元湛后退一步，保持鎮定后也頷了頷首。
“殿下今日怎么進宮了？還來了這里？”文姍抿了抿嘴，她之前以為自己也許再也不能與元湛這樣面對面交談了。
“明日就要出發前往域國了。父皇命我再來確認一些事宜，給母后請安后，順便……來看看你。宮里可還習慣？”元湛來此確有私心，但他除了替文姍做最完善送嫁準備，什么也做不了。
“明日就要離開了。也沒什么習慣不習慣的。”文姍溫溫地回應著，但言語中少了幾分那時在傾樂坊的冷意。
“那就好。”元湛點點頭，他見文姍態度有所改變，心里也不禁愉悅了不少。正要提出離開，卻又聽到文姍的問話。
“對了，之前聽說翰林府凌園出了疫病，還波及了殿下。你……你沒事吧？”文姍當初聽說凌園疫病的消息時，就非常擔心元湛，掙扎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詢問了。
“沒事。夏醫丞已經診斷這根本不是疫病，所以不用擔心，我很好。”元湛嘴角揚起一個微笑，能跟文姍解開心結，他很高興。
“那便好。”文姍這才把心徹底放下，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元湛，知道他平安無事，于她便是最美好的晴天。
“嗯。時辰不早了，宮門快下鑰了，我得出宮了。你今日好好休息。”元湛頷了頷首，便也轉身離開了。
“是。”望著元湛離去的背影，文姍淡淡地一笑。此去域國之路，謝謝有你陪我。
……
……
回國前夜，哈孜確認完最后的事宜，便靠在桌案前小憩。待阿曼收拾好一切就打算就寢。
“公子。”阿曼忽然輕喚了哈孜一聲。
“嗯？”哈孜揉了揉眉心，沒有睜眼，懶懶地應了一聲。
“諾敏王子來了。”阿曼回復道。
“諾敏？”哈孜立刻睜開了眼，探頭去找諾敏身影，“人呢？”
“這呢！”諾敏突然跳出來，向哈孜招招手。
“坐吧。”哈孜輕笑著示意諾敏坐下。
布和向哈孜一禮后便和阿曼一同退出了里屋。
諾敏抿了抿嘴，似是深思熟慮后才輕聲問道，“這次以后，你還會回來嗎？”
哈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大……概吧……”
“是嘛！”諾敏下意識地把指尖扣進掌心。
哈孜注意到諾敏的情緒，又揚起一個笑容，故作輕松道，“你這表情是做什么？又舍不得我哪？”
“誰舍不得你啊！”諾敏微微鼓著嘴，傲嬌地別著頭。
“我的小諾敏長大了。”哈孜輕笑一聲挪到諾敏身邊，因為諾敏的個頭比哈孜高出不少，他得跪直身子才能去揉諾敏的頭發。
“干嘛非得加個‘小’字！”諾敏雖然口上表示不滿，但還是乖乖低了低頭讓哈孜揉自己的頭發。
“誰讓你是我們當中最小的一個呢！”哈孜不禁用力揉了一把。
“那我也已經二十了！”諾敏嘟了嘟嘴。
“是——”哈孜看著諾敏可愛的小表情不禁搖了搖頭。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有趣。
“那個……那……件事，不是柔然做的，我已經查過了。真的！”諾敏抬起頭去尋求哈孜的眼神。九張分舵的事諾敏自然也是知曉的，不過哈孜沒提，他也沒敢解釋。但這最后一天，他真的不希望跟哈孜存在芥蒂。
“我知道。”哈孜不緊不慢地回應了一句，隨即又坐了下來。
“那你這幾天為何都不跟我說話，還總去墨衣軒！你什么時候跟暉俶有那么多話說？”諾敏又低下頭委屈巴巴地質問哈孜。
“額……”哈孜一時有些無奈，苦笑著，“你也知道暉俶這人話一向比較多。”我去找暉俶，還不是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與你為敵。
“是嘛？”
“對了，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哈孜的神情忽然歸于嚴肅。
“怎么了？”諾敏見哈孜神色有異，也擺了擺自己的坐姿。
“我希望你能和那個胤六皇子保持點距離。”哈孜認真道。
“啊？”諾敏一愣。
“他是你姐姐未來的夫君，我本不該跟你多說什么，但是，他沒那么簡單。我感覺他在布一個局，柔然，域國都在他那個局里。你是柔然王子，有你自己的退路，所以……”云暉俶雖然沒有查到那個隱士谷背后的人，但哈孜還是隱約可以感受到所有一切的后背都懸著一根傀儡絲線。而牽著傀儡絲線的那個人必定與元湛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連大國都敢算計，他的野心肯定不小。
“胤六皇子？我跟他并不熟，若非我姐姐，想來我也不會跟他有所交集。你這話應該和儲陽說吧。”諾敏心里自然清楚元湛的野心，也知道元湛很危險，但為了姐姐他也有必須要做的事。
“儲陽？”哈孜忽然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即堅定道，“他跟你不一樣。他存在這凌園就是為了那胤六皇子。他沒有退路，但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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