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雙手抱劍靠在一邊的假山石上，冷酷的面龐帶著一份凝重。
“阿笙來啦！”元湛看到陸笙來到府上，便知道這是給自己帶消息來了。
陸笙凝視一陣，然后走到元湛身邊，“進去吧。”說完，便徑直走向中堂的方向。
元湛愣了愣神，回頭望了眼陸笙，又向身邊的莫良、道路、尚溪三人點了點，“走吧。”
“是。”
三人便跟著元湛往中堂走去。
……
……
中堂里，家仆們已經為眾人在偏側中安排妥當。
待元湛四人走進中堂，陸笙已撐著腦袋靠在桌案上等候已久。
元湛瞥了瞥在中堂侍候的家仆，“所有人都退下吧。”
“是。”話音剛落，家仆們便依次退出中堂。
直到中堂只剩元湛幾人后，四人才到陸笙所在的桌案上跪坐下來，周圍的氛圍有些微妙的寂靜。
就坐完畢，元湛吐了一口氣，“好了，談談吧。阿笙，你先說。”
陸笙抬眸，頓了一會兒，開口道，“蘅兒來消息說，太子在被救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沒了氣息。這一回怕是連蘇倫遠也無能為力。”
“消息可靠？”道路率先問道。
“蘅兒的消息，一般不會有差。”陸笙點了點頭。
“流暉一向命硬的很，運氣好的很，這一回真就這么掉湖里淹死了？”經過前幾回的事件，元湛真不想相信流暉竟然是這么死的。
“不過這并不是意外，雖然當時我距離較遠，但我可以感受到當時水下一定有古怪。”尚溪描述著當時自己在場時發生的狀況。
“確實。清苑湖湖水平緩，太子又會水性，突然溺水，這確實太奇怪了。”莫良認同尚溪的想法。
“當時湖中跳下很多侍衛，場面很是混亂。想要做些手腳，太容易了。”尚溪繼續分析著當時的場景。
“太子這一出事，儲君之位懸空，朝堂怕是要動蕩。”元湛摸著下頜，若有所思地念道。忽然他又抬起頭望向莫良，“小良，你說憑你對流曄的認知，你覺得這儲君之位，他可有勝算？”
“額。”莫良愣了愣，不知道元湛此話何意，只能沉默不語。
“怎么了？有什么難言之隱嗎？”元湛見莫良不說話，便笑了笑繼續詢問。
“沒有。”莫良澄凈無比的杏眸吐露著他此刻的緊張，但這緊張并沒有停留很久，不一會兒，便消失無蹤，抬眸認真地回應道，“單從外看，他毫無勝算，但是若論手段，他們兄弟兩平分秋色，甚至更勝。不是我吹，你絕對不能小看每一個文翰十杰，否則阿湛你一定會吃虧的。”
“我可從來不敢小看，畢竟我身邊就有一個。”元湛輕笑一聲，停頓了一下，“所以呢？”
“沒有了。”莫良一本正經的臉上顯著幾分無辜。
“沒了？”元湛忽然嘴角一抽。他正準備著莫良能有深層次的剖析，結果居然沒下文了！
“恩。”莫良依舊保持著剛才的表情。
“莫小良啊，我能說你剛才講的我理解為你是在吹噓你自己很厲害嗎？”元湛略顯無語地望著莫良那純凈無瑕的杏仁眼。
“難道我不厲害嗎？”
“噗——”道路剛喝入嘴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啪嗒！”尚溪被莫良的神來之筆驚得打翻了放在自己身前的茶杯。
“呵呵——”元湛扶著額頭的手一時間沒撐住自己的腦袋，他生硬地干笑了兩聲。原本以為莫良這時候也該謙虛兩句，結果竟然毫不猶豫地接下了，但又不能反駁，畢竟人家卻有這實力，只能順著他，“厲害，當然厲害了！”
除了陸笙保持著坐姿，其余三人都沒繃住自己。然而看似毫無波瀾的陸笙，內心其實也和元湛他們差不多，只不過他善于掩飾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嘴角的那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卻又出賣了他。
“你們要不要這么夸張？”莫良蹙了蹙眉，保持著原本的姿態略顯嫌棄地瞥了瞥那沒繃住的三人，故作姿態道，“一點都不穩重！看陸兄多沉穩，你們得多學學！”
陸笙一聽，為表沉穩，默默地轉過頭，假裝不去看他們幾個，但是嘴角那個弧度似乎更深了。
“沉穩？”元湛瞥了瞥陸笙的方向，一下就抓住了陸笙那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笑意，“你沒看到他笑得很陰邪嗎？”
“誰笑了？”陸笙立刻回過頭反駁，盡管收住了笑意，但聲音卻有些飄忽。
“別裝，你聲音都飄了！”元湛一眼看破，自然一臉得意。
“砰”一聲，陸笙一掌拍在桌案上，“誰裝了？”
陸笙被元湛戳穿，總感覺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在掌上加了一重內力。
眾人只聽見“吱——”一聲，桌案瞬間裂開一道口子。
“額……”其余四人一臉震驚地盯著那桌案上道裂開來的口子，然后一瞬間迅速向后退開。
“啪！”一聲，桌案在眾人面前一瞬間四分五裂。
看著桌案變成一堆殘骸，眾人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出什么事了？”守在中堂外的天九跟晉庭聽到里面動靜，以為出什么事了，急忙沖了進去。但沒想到映入眼簾的那一幕，又不知讓他們說什么。但見著自家主子處于跌坐的姿態，還是走到自家主子身邊。
“殿下！”
“公子！”
處于跌坐姿態的幾人依舊沉默，誰都不敢先打破這氛圍。最后還是元湛吸了一口氣，念叨了一句，“看樣子，是不用談了。”他扶著天九的手站了起來，好似沒發生過一切一樣，“這桌案誰買的？質量也太差了！下次不要那家了，知道了嗎？”說著便有意無意地往中堂外走去。
“是，殿下！”天九表示懵懵的，但還是應命跟著元湛走了出去。
元湛剛出門，陸笙就首先起身離去了。
“既然阿湛和陸兄都走了，我們也走吧。”莫良見元湛和陸笙離開，便在晉庭身上借了個力站起身來。
“哎！莫小良等我一下！”見莫良要走，尚溪也急忙起身追了過去。
只剩下道路一人望著變成一堆殘骸的桌案嘆息，“可惜！可惜了！”他晃了晃光溜溜的腦袋，起身走到中堂外，跟在外候著的管家道，“把里面收拾了，記得換新的！對了，殿下說了，不要原來那家的，質量太差！”語畢，道路也不管管家有沒有聽懂，就前去找元湛了。
“誒？”管家果然不出所料的一臉茫然。他望了望道路的背影，又望了望中堂里桌案的殘骸，嘆一口氣，“咳——做我們殿下府上的桌案真是太難了！”他又轉頭對身后的家丁們吩咐道，“利索著點！快到晚膳時辰了，收拾干凈了，不得耽誤殿下用膳。”
“是！”
……
……
元湛穿過九曲環廊，便見到一個紫衣少女正趴在圍欄上發呆，心想這應該就是小良說的銀國公之女歐陽毓。
“殿下！”朵兒首先注意到元湛往這邊走來，立刻俯身行禮，并扯了扯一邊歐陽毓的衣料，“小姐！小姐！”
“恩？”歐陽毓一臉無聊地轉頭。
“小姐，六皇子來了！”朵兒低語道。
“啊？”歐陽毓立刻反應過來，急忙起身上前俯身一禮，“歐陽毓拜見六皇子！”
望著歐陽毓的舉動，元湛微微一笑，“你就是匠作大臣銀國公的女兒歐陽毓。”
“回殿下，正是。剛才有所失禮，望殿下恕罪。”歐陽毓低著頭不敢看元湛。
“歐陽小姐不必拘禮，既是小良的朋友，便也是本殿下的朋友。”元湛示意歐陽毓不必拘禮。
“小良？說的可是儲陽哥？”歐陽毓這才抬頭問道。
“是的。”元湛點點頭。
“奧。”歐陽毓若有所思地應了應。
“歐陽小姐怎么獨自在這？要不先去客房歇息，稍后一起用膳可好？”元湛溫柔地一笑。
“那多謝殿下！”歐陽毓心中舒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這位遠在他國的六皇子會不容易相處，害她緊張了好一陣，結果竟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很溫柔，更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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