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湛湛露斯卿 > 第20章 道信斗智禪宗寺②
  夜色已至五更天,深藍的天空開始泛白,但在禪宗寺,所有人基本一夜無眠,除了禁閉室里的那位。

  禪宗三祖還在去道謙禪房的路上,但在目的地卻有一個身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打暈守在門口的兩個弘字輩弟子而闖入房門。他來到道謙床邊,剛想伸手查看道謙情況,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真遺憾,道謙師弟不在這里呢?”

  “……”那人依舊背對著,沒有回答。

  “道克師弟,你不是去茅房了嗎?怎么又來了這里?呼呼——”道信拿著火折子輕輕吹了兩下點亮了整個禪房。

  “所以……剛才都是你們演的一場戲。道謙師兄根本沒醒是嗎?為的……就是要引我出手?”道克終于緩緩地轉過身來,既然被認出來,也沒必要裝模作樣。雖然房中現在只有道信一人,但他知道禪房外早已殺機四伏,自踏入這間房,便知道自己已經出不去了。

  “師弟果然聰明,不過遲了一步。但是你能穿著這身僧袍來到這里,卻是出乎我的意料,連最基本的偽裝都沒有,就像道路穿著這身去憶秦樓一樣。可是因為來不及?還是本就知道有來無回,沒必要?”道信看似的夸贊,實則是不以為然的嘲諷。

  “你如何懷疑到我?”

  “那便要問你這些天的反常舉動了。但更重要的是這個了。”道信取出剛才道克從弘興懷中奪來的盒子,“說實話之前演的那一出,并非全是戲。我在賭,賭你是無辜,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但結果太令我失望了!這盒子看似是禪宗寺里的尋常之物,但用此物嫁禍弘興也是你致命的疏漏。”

  “這盒子有何問題?”

  “這盒子之前應該是裝熏香的,我們幾個師兄弟中就屬你最喜歡用香。還記得前兩年,道路跟道玄在你禪房附近抓了兩只蛐蛐,想找個玩樣裝一下。因為附近剛好是你的禪房,便溜了進去。他們看到這個盒子,為了避免蛐蛐逃跑,他兩想都沒想便把里面的香料全倒了,還把盒子順走了。你知道以后,還追著他們打了好久。最后還是我逮了他們,給你賠罪,并把盒子還給你。這盒子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

  “就憑香味?”道克不信服。

  “若我記得沒錯,這盒子的底部有一個記號,還是我做的呢!那時候道路不小心摔壞了這個盒子,他怕你訓他,便求我幫他修,修完后底部便有了這個記號。也許連你都沒看出來。”說著道信盒子的底部亮給了道克。一個不起眼三角形,呈現在盒子底部的角落里。

  “看樣子是我棋差一招。”道克自嘲道。

  “為什么要這么做?”道克也算跟道信一塊長大,所以道信想聽道克解釋。

  “各為其主,沒有為什么。”道克淡淡地答道。

  “各為其主?你十歲便入禪宗寺,可以說從小在禪宗寺長大。而拜入禪宗門下居然也沒有查到,你背后居然一直有人!”道信有些不敢相信。

  “若非有人,我恐怕也沒那么容易成為師父的弟子。”

  “你對得起師父嗎?”道信忽然覺得無奈,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弟,居然會是內奸!

  “自古忠孝難兩全,我也只能對不起師父。”

  “道克。”房門外響起一個沉重的聲音,打開門,禪宗三祖僧璨慢慢踏入禪房。

  “師……師父……”望著僧璨道克一時有些語塞,內心的愧疚涌現,不禁跪了下來。在這個禪宗寺,他唯一無法下手傷害的人,便是自己的師父。

  “道克,我且問你,你可還認我這個師父?”三祖僧璨在道克面前坐了下來。

  “師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您永遠是道克的師父。”

  “我再問你,你在我禪宗整整二十載,你可曾把這當做你的家?”僧璨繼續問道。

  “十歲那年,弟子家破人亡,是師父把弟子當親兒子一樣養大,禪宗早已成為弟子的第二個家。”

  “好,既然你認我禪宗,我也認你這個徒弟。那為師再問你,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讓你不惜重傷師兄來背叛師門?”說到此處,一向冷靜的僧璨有些激動。

  “君命難違。”

  “君命?誰?”僧璨忽然皺起眉頭。

  “……”道克低下頭,沒有回答。

  “怎么?是不能?還是不敢?”見道克沒有回答,僧璨站起身,企圖能夠影響他。

  “對不起,師父。我不能。”道克抬眼望著僧璨輕輕搖了搖頭。

  “這么說,比起師父,比起這個家,你選擇的還是你的君?”僧璨望著道克是滿臉的傷心與無奈。

  “對不起,對不起……”道克磕頭伏在僧璨腳邊,“請師父殺了我吧!”

  “看樣子,你是就算死也不肯說出你背后的人是誰了!好……好……對主忠心耿耿,配的上從我禪宗出去的弟子!”僧璨仰起頭閉上了眼睛,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內心的失望與難過。

  “師父。”身旁的道信見僧璨有些異常,急忙喊了他一聲。

  聽到道信的呼喚,僧璨擺了擺手,停頓了一會兒,“那能告訴師父如何救你道謙師兄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的譴責,道克一直把救道謙東西隨身攜帶,“給!這里面有一條蠱蟲,把它交給蘇大人,他便知道該怎么做了。”

  “太好了!”道信替僧璨接下裝有蠱蟲的錦盒。

  這時,僧璨突然喊道,“來人!”

  “是。”進門而來的是兩個弘字輩弟子。

  “把道克的羅漢杵給本座卸了!”

  “師父!”除了區分弟子輩分的僧袍,羅漢杵也是禪宗弟子的標志,僧璨要卸自己的羅漢杵,道克自然是不愿意。

  “你已是禪宗的叛徒,已經沒有資格配備此物!”僧璨背過身子說道。

  “是——”道克無力地坐在了自己的后腳跟上,不怎么情愿的交出了陪伴自己二十年的羅漢杵。

  “師公。”一個弘字輩弟子雙手將道克的羅漢杵遞給僧璨。

  僧璨接過道克的羅漢杵,拇指輕輕撫了撫上面鐫刻著的一個“克”字,心里甚是復雜。禪宗只有道字輩以上的弟子才有資格在自己所配的羅漢杵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專屬羅漢杵。

  “把道克帶到外面!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為師親自動手為你行刑!”

  “謝師父!”說著,道克便被押到禪房外跪著,周圍圍觀了許多眾輩分的弟子。

  僧璨左手握著道克的羅漢杵,緩緩地來到道克的面前。他的右手握緊了拳,卻遲遲沒有動手。誰都看得出,三祖根本下不了手!但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師父,動手吧!若不處置弟子,是無法讓其他弟子們信服的。”道克看出僧璨的不忍心,便提醒著他,必須殺自己讓其他弟子信服。

  僧璨沒有回答。沒錯,他確實下不了手。這畢竟也是他的愛徒。忽然,僧璨在不遠處覺察到一絲冰冷的刀光,便突然運起功力,一掌拍向道克,道克也隨即閉上了眼。

  “嘶——”所有人都以為這次道克必死無疑,然而道克卻毫發無損,只不過所穿的代表他道字輩弟子的黛藍色僧袍被震碎了。

  “額!”道克沒想到僧璨終究沒有對自己下殺手,只是震碎了僧袍,“師父?”

  “不要叫我師父!本座的愛徒道克已經被本座親手處決,就如那件僧袍。你已經不再是本座的徒弟,也不再是禪宗弟子!今后你不管做什么,都跟我禪宗寺沒關系!你走吧!”僧璨甩手背對著道克,因為他怕自己會再心軟,同時他也覺察到剛才的刀光已經消失不在了。

  “師……”道克一時語塞,慢慢起身,拖著緩慢的步伐走了幾步。突然,他再次回頭跪在了地上。雖然被逐出師門,他還是最后向僧璨行了這最后的弟子禮,忍著眼眶中的淚,“弟子——拜別!”

  “師父!”

  道克聽到這一聲,抬眼便望到弘善和弘熙正眼巴巴地望著他,一時間便有些心疼,“我……我已經不是你們師父了。”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永遠是我們的師父!”弘善和弘熙也在道克面前跪了下來。

  “可我明明利用了你們?”

  “師父沒有利用我們。雖然之前我們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但我們知道即便是說謊也必須要在師公和大師伯面前維護您。一切都是我們自愿的。”

  “你們……”道克有些語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們竟會如此維護自己,“是我對不起你們!”

  “師父!”這時,道克門下的所有弟子全體來到道克面前,同樣也像他一樣,對他行最后的弟子禮。

  道克望著弟子們,他是真的感動。在禪宗寺整整二十年,他已不再有遺憾,轉頭對道信說道,“大師兄,看在你我同門一場的份上,我這些徒兒,就煩勞你照看了。”

  “只要他們還是禪宗弟子,我便會護他們周全!”

  “多謝大師兄。”道克雙手合十向道信鄭重地俯身致謝。在轉身之時,他還是首先尊敬地望了一眼僧璨的身影,才慢慢離開。

  而三祖僧璨什么話都沒講,只是緊緊握著手里道克的羅漢杵久久不能釋懷。誰也不知道,在所有弟子離開后,僧璨再也無法忍耐,眼里的淚水終究是流了下來。

  ……

  ……

  此刻,天已全亮。道克剛出禪宗寺門,瞬間被一個根本看不清的身影帶走了。原本打算跟蹤的道信,只能無功而返。

  道克被帶到平姬城外的一處密林。在一棵榕樹下,站著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身旁還立著三兩個護衛。

  “主公,道克公子帶到。”把道克帶到密林的男子拱手向背對著他們身穿華服的男子行禮。

  “拜見主公!”道克單膝下跪,虔誠地行禮。

  “本座原以為這次你必死無疑,還特意讓旗狼去救你。傳言禪宗三祖是出了名的護犢子。這回是真真見識到了!”被稱為“主公”的男子戴著一個人形面具,似是有意不讓人知道他的真實面貌。聽著聲音像是四五十歲中年男子。

  “屬下沒能完成主公所托之事,請主公責罰。”道克低著頭。

  “此事本就不易。禪宗和北荒豈是這么容易對付的?你不必介懷,暫且跟本座回去。本座還需要你好好替本座養蠱。”

  “謝主公。”

  “道克,本座知道你還無法割舍這二十年的感情,但你也別忘了,你還有本座。”戴面具的華服男子,上前拍了拍道克的肩膀,似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是。”道克抬起頭望著戴面具的華服男子,眼神突然變得極為認真,“還有,道克剛剛已經死在禪宗寺中了。從現在起,我叫龍承久!”

  “很好,承久,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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