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太子被一兩句話哄得充滿斗志，林亦白悠悠的嘆了口氣，都有些羨慕他了。
人家說亂世是一個大熔爐。
不管是破銅爛鐵還是珠光寶玉，都要被扔到亂世這個大熔爐里鍛造一番。
要么就歷經千辛萬苦，磨去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鐵銹，成為一把出鞘的利劍。
要么就干脆被這個大熔爐消磨干凈，看不見自己本來的模樣。
無論是誰，也無論身份的高低貴賤，在這個大熔爐里總是要有一些改變的。
可太子這家伙，卻能數十年如一日的快樂，并且充滿斗志。
在從前有皇后護著他，現在又有顧知意愿意護著他，就連小七，也為自己這個哥哥操碎了心。
即便在這亂世之中，都能養成一副驕陽似火般的性子，命好得讓林亦白都忍不住嫉妒了。
悠悠地嘆了口氣，可看著太子那副傻乎乎的模樣，他又生不起氣來。
“哎喲，你打我干嘛？我又哪里惹你了？”
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林亦白疊了疊袖子，聲音也淡淡的。
“別傻樂了，先去看看你母后。”
“對哦，我好久沒看到母后了，要先看看母后怎么樣。”
小七預料的并沒有錯，晉陽王對待皇后很是恭敬。
外頭的屋子守滿了戒備的侍衛，甚至連晉陽王本人都到了場，很是表達了一番自己的重視。
他們到的時候，晉陽王正在游說。
“好久沒有看到皇嫂了，皇嫂瘦了許多，還是要好好注意身子呀。”
皇后并沒有睡在床上，而是坐在了一方美人榻上，身后墊了幾個軟軟的枕頭，她一只手撐著旁邊的矮桌，盡量地挺直著背脊。
即便面色依然蒼白，卻仍然維持住了自己一國之后的教養。
顧知意甚至能夠想到，她是怎么撐著那副孱弱的身子，堅持讓丫鬟給自己穿上衣服，都不愿意躺在床上見客了。
“多謝王爺的關懷，5年不見，王爺倒是風采依舊，更顯光輝了。”
晉陽王低頭一笑，眼神卻是不可控制地看向皇后，眼眸帶這些旁人看不懂的含義，聲音依舊溫和。
“一別五年，皇嫂還能記得我從前的樣子。”
“這又有何記不得的？”
皇后笑得從容：“本宮還記得，你年少之時住在宮內，被嬤嬤欺負了，那時候的王爺就很聰慧，告狀告到了皇上的面前，把手下的那些人都收拾了一番。”
皇后本意，是想要打一打感情牌。
畢竟她也不知這晉陽王是為何意，但如今自己落在了晉陽王的手上，也該探一探是敵還是友。
晉陽王很給面子，眼中透出了一抹懷念。
“是，不過皇兄那時候心思可寬著呢，根本懶得管本王這個不怎么熟的弟弟，本王記得是皇嫂牽著本王的手，把本王帶回了坤寧宮，還給了本王點心吃。”
皇后的眼中出現了一抹茫然之色。
晉陽王看著，眼睛閃了閃，似乎有些落寞，又低頭笑道。
“那么久的事兒，皇嫂不記得了也是有的。”
“皇嫂身子如何？”
“本宮……”
“母后！母后我來看你了！”
門外突然響起了太子朝氣蓬勃的聲音，皇后的笑容一僵，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來，竟是絲毫不顧規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身子本就弱，這幾年都是躺在床上昏睡居多，手腳沒什么力氣，這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還是顧知意用上了輕功，突然出現在皇后的面前，才將人給扶住。
“皇后娘娘，沒事兒吧？”
“沒事，本宮沒事……”
皇后眼巴巴地看著外頭，晉陽王將手收了回去，眼中閃過了一抹落寞，也順著皇后的眼神看了過去。
瞇了瞇眼。
“小心些，她身子弱。”
太子一頓，才沒能撲上去，小心地扶住皇后的另外一只手，將人送到踏上坐著。
已然高興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太子深吸一口氣，忽然向后退了兩步，跪在皇后的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個結實的響頭。
再次說話，聲音有些哽咽。
“不孝子趙瑞，拜見母后。”
“起來，快起來。”
皇后連忙把人扶起來，母子二人抱在一處，失聲痛哭。
顧知意站在一旁，和晉陽王一前一后，看著這母子相逢感人肺腑的一幕，面色淡淡的。
“王叔的動作倒是快，我沒找到的人，王叔一下子就找到了。”
晉陽王收回了盯在那母子二人身上的視線，笑得吊兒郎當。
“這不是搶那小皇帝的尸體沒搶過嘛，沒想到上天還挺眷顧本王的。”
顧知意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淡。
卻也沒辯駁尸體二字。
若小七真能被救過來，以他的身份，怕是也與自由無緣。
她的手上可以少一個小皇帝。
她也不介意，這世上多一個閑云野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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