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來的猝不及防，顧知意都險些沒反應過來。
小眼神在娘親和外公之間來回轉悠著，本來是想拒絕的……
“一個小娃娃的十歲生辰，哪里用得著大辦，咱們自家人熱鬧熱鬧就好了，公主又不認識這里的人，會尷尬的對不對？”
沈舅母滿臉的不愿。
顧知意看著她，忽然道：“我同意了。”
沈舅母：？？？
“外公說的大辦，有多大呀～”
小姑娘軟乎乎的撒著嬌，偏偏沈外公是最吃這一套的，只恨不得把這小姑娘捧到天上去。
一把將小姑娘抱在懷里，摸摸她的腦袋，目光慈祥極了。
“當然是整個孔縣的人都要來了，四大世家，還有下面的那些小家族，包括商人，書生，和尋常百姓，外公在縣里最大的酒樓給你包上100桌，只要能給知知說句吉祥話的，就能進去吃席。”
顧知意轉轉眼珠子，忽然看著沈舅母。
“太鋪張了，舅母不會生氣吧？”
沈舅母連忙笑道：“怎，怎么會呢，公主想多了。”
她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這么大的排場……得花多少錢啊！
沈外公看了沈舅母一眼，哼了聲。
“你身份尊貴，多鋪張都使得。”
他自己有錢，那老婆子去了之后沒人管他，更是多的沒處花。
難得有個會撒嬌軟滴滴的小姑娘，他只恨不得把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
“時間就定在三天之后，你親自操辦。”
他看著的是沈舅舅。
遇到大事沒點主見，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這沈家家主也不用做了。
顧知意又陪著外公說了好久的話。
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剛剛在祠堂里又哭了一場，說著說著，便精力不濟起來。
顧知意親自喂他吃了一碗湯藥，又給外公把被子蓋好，這才走出了房間。
一開門，便看到一襲白衣的沈懷洲站在一棵桂花樹下，淡黃色的桂花紛紛飄落，他伸手去接，金黃色的陽光灑向身上，恍若神人。
顧知意愣了一瞬，這才笑著走過去。
“大表哥是專門在這里堵我不成？”
沈懷洲笑著回頭，手上的扇子敲了敲小姑娘的額頭。
動作很輕，寬袖翩飛。
“上午的人必然很多，公主身邊聚集著無數想獻殷勤的人，懷洲不去討這個嫌。”
他頓了頓，忽然行了一禮。
“多謝公主。”
“唉！”顧知意無奈的把人扶了起來，“我又做了什么好事，讓你謝我？”
沈懷洲只笑了笑：“我母親…有些糊涂，懷洲必然好生管教，多謝公主手下留情。”
他不是不識抬舉的人。
今日母親的那番言語，若是在汝南王面前說了，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公主只是刺一刺她，也是看在手足親情的面子上。
“這可不對。”
說句不中聽的，她和沈舅母哪有什么手足親情。
顧知意抬頭看著沈懷洲，笑著眨了眨眼。
“不過是看在懷洲先生的面子罷了。”
沈懷洲微微一頓，不由笑了起來，又行了一禮。
他的一舉一動竟然滿是從容，即便行禮，也不卑不亢，腰桿一直都是筆直的。
顧知意有時候實在疑惑。
沈舅舅和沈舅母那樣的父母，怎么能生出他家大表哥這樣集天地靈氣于一身的人呢。
當然，這樣的疑惑不止他有。
大家都說，沈懷洲更像年輕時候的沈老太爺，沈牧野。
無論是為人還是作文章，都極有靈氣。
在文壇上，更有小牧野之稱！
沈家人口不多，每代都會出一個驚才絕艷的子弟力挽狂瀾，讓沈家榮耀永存。
之前世家中有笑言，說沈家在沈舅舅這里沒落了。
沈懷洲一出來，算是打了那些人的臉。
除了道歉，沈懷洲還給她送來了世家的消息。
不止孔縣的世家，包括她名下的其他封邑的世家貴族，或是當地的富豪商甲，只要實力算得上可以的，都在這本冊子之中。
并且他還根據每個家族的勢力，還有掌權人的性格，在后面用小字寫了解決方法。
或拉攏或震懾，不一而足。
顧知意翻著冊子，忍不住看向自家大表哥。
一眼又一眼。
她眼神的穿透力實在是太強，沈懷洲無奈的放下杯子，瞧著對面的人。
“公主有什么問題嗎？”
【不會看不懂吧？】
“沒……”
就在沈懷洲思考自己寫的是否太過高深的時候，顧知意合上了冊子，露出了一抹完美的微笑。
“辛苦大表哥了。”
看得出，他真的很認真的在輔佐她。
這年頭，謀士的業務能力都這么高了？
“咳，我譽抄一份，送給父王。”
只看她手上的這本冊子，也知沈懷洲并非只是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
要是在現代，起碼得開個年薪百萬。
這么有能力的下屬，得趕快送到老爹面前，好生壓榨壓榨。
高高興興的把冊子收起來，她兩只手撐著下巴，看著大表哥。
“我還沒問大表哥，你為何對我父王如此有信心呢？”
就算大表哥看不起皇帝，覺得這個國家遲早要完，也不一定非要找上她老爹。
皇室還有好些個姓趙的王爺，就連異姓王，也不止她爹一個。
沈懷洲面色一肅，心想來了。
一個合格的謀士，除了要幫主上分析，還要懂得一定的拍馬屁技術。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引經據典，用極其內斂和矜持的語句不重復的把汝南王上上下下都夸了一遍。
那拍馬屁的技術，使人望塵莫及。
顧知意都看呆了，這人好像還有些意猶未盡，最后喝了杯茶水。
“如此，懷洲敬佩汝南王的為人，心向往之。”
顧知意：“……”
沈懷洲是個很懂得看臉色的人，瞧顧知意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由笑了笑。
“其實那些都是場面話。”
顧知意挑挑眉，“那什么才是真心話？”
“真心話……”沈懷洲斂下眼眸，忽然笑了笑，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因為你呀。”
顧知意一愣。
卻見他舉了舉手上的茶杯，和自己面前的茶杯相撞，聲音低沉動人。
“主上的選擇有很多個，但小表妹，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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