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心里一定在想，我是瘋了對不對？”
“沒錯，我就是瘋了，因為你騙不了我了。”
元詩柳忽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她還穿著昨天那身白色衣裳，站起來的動作有些踉蹌，看著那么狼狽的人，此時卻露出了一抹高傲的笑。
“我元家嫡女，豈會被那一點點施舍的愛意所打動，這世上有太多的蠢貨，僅憑男人的幾句愛，便委曲求全，自我退讓，犧牲自己滿足夫君，何等愚蠢！”
在元詩柳的世界里，習慣了有人為她奉獻。
真正對她好的人，就該為她奉獻，就該給她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她可能被晉陽王的柔情蜜意所打動過。
但當晉陽王抱著她，讓她委屈當側妃，然后給她畫了一堆大餅的時候。
她卻突然清醒了。
元詩柳明白自己的性子。
不止一個人說過她自私。
在那些聰明人的眼里。
她自私自利，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她愚蠢善妒，是個居心險惡的女人。
她無法做到像從前的皇后那般寬容大度，隱忍執著，淡然處理身邊的一切事物。
她也無法做到顧知意那樣，獨立自主，聰慧機智，能夠以一己之力打破世俗對女人的偏見。
她不是個優秀的人。
她只能做個寄居在家族里的寄生蟲。
被家族安排著聯姻，做個合格的世家主婦。
可家族漸漸沒落，她若不想嫁給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人，就必須要自己找到能干的潛力股。
她爭！
她搶！
她用盡了一切的手段！
她剛開始想嫁給太子，卻發現太子的心里根本沒有她，也不可能娶她。
太子的地位不穩。
她后來的目標是顧子獻。
但顧子獻只是汝南王的義子。
汝南王有那么多的義子，還有親生的兒子。
他能夠達到的成就有限，不在自己的目標范圍之內。
她嫁的人，最差也要是一個王爺世子才對。
她這前半生都在追逐權利。
也不愿就此放棄。
可顧子獻真的對她很好……
想到那個傻子，元詩柳的眼神有過一瞬間的波動，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晉陽王，臉頰一滴淚水劃過。
“王爺，您是我能找到的最高選擇了。”
五大諸侯王之一。
晉陽王也有機會，問鼎天下。
可人啊，心里的欲望是不會得到滿足的。
她一直都在追逐權利，好不容易被權利容納其中，她認為自己應該安穩的放下了。
可晉陽王卻只給了她一個側妃之位。
側妃！
側妃上面還有正妃。
就像貴妃上面還有皇后。
一字之差，便差之千里。
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個妾而已。
她那么步步為營，就是為了做一個妾嗎？
她能夠忍受做一個不受寵的世家夫人，或者做像皇后那樣的賢后。
替丈夫打理家務，生兒育女，甚至照顧那些妾室庶子。
但如今，她卻成了那個妾室……
“我元家嫡女，怎能為妾？”
元詩柳倔強的看著他。
“我知道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王爺您也知道，所以您看不起我，雖然表面上愛我愛的死去活來，但您從來沒把我放在眼里過。”
這是晉陽王的高傲。
這次出兵打仗，她讓自己做正帥，而元寶將軍做副帥。
說是為了讓元寶將軍看著她。
但誰說不是，也用她掣肘著元寶將軍呢？
“您從來沒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也沒防著我，您甚至沒有想過，這么愚蠢的人，竟然還能反過來捅你一刀？對不對？”
元詩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沒有想到，最先肯定我價值的，竟然是顧知意。”
竟然是她。
這個被自己視做了那么多年仇敵的人。
卻是在這世間第一個，把她當做一個獨立的人的人。
她不再是元家的附庸，也不是晉陽王的附庸。
她只是她自己。
她愛慕虛榮又如何？
她不懂滿足又如何？
高高在上的晉陽王，還不是被她捅了一刀。
“所以您才會如此生氣，您氣的不但是自己沒從中拿到好處吧。”
晉陽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不得不承認，她說對了。
在此之前，他或許真的忽略了這個女人。
也小看了這個女人。
“只是因為，顧知意肯定了你的價值？”
她就愿意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投靠她！
僅此而已？
元詩柳：“當然不是，我猶豫過的。”
她仍然是那個自私自利，愛慕虛榮的女人，仍然是那個不愿意在顧知意面前低頭的女人。
不過生存所迫罷了。
什么都不做，她會被人當做靶子。
會去死！
這些大人物指點江山，她們只不過是工具而已。
“王爺，但凡您對我多一點點真心，咱們何必走到今天的地步哈哈哈哈？”
元詩柳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她笑得暢快，笑的臉蛋微紅。
嫁給晉陽王的這些時日，她第一次覺得如此的快活。
原來，將這些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間，是這種感覺。
原來看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如此不可置信的模樣，她的心里會如此愉悅。
元詩柳覺得，她開始理解顧知意的快樂了。
“你很想去死嗎？”
看著因為自己的這一句話，而突然停止了狂笑的元詩柳，晉陽王肯定道。
“你不想死……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選擇。”
他漫不經心的彈了彈衣裳。
“就用你的命做賭，若顧知意愿意換你，你活，若她不愿意換你，你死。”
看著元詩柳僵硬的表情，他的神色依舊淡然，心下卻安定了許多。
那種掌控感又回來了。
勾起唇角。
“最多三天，你便能知道，自己拼了性命也想改變的東西，到底值不值得。”
顧知意怎么會愿意換自己呢。
元詩柳想。
晉陽王所要的東西必然價值不菲，自己除了做奸細之外，還有什么獨特的才能能讓顧知意去換嗎？
坐在椅子上，她忽然失了力氣。
半天后。
顧知意接到了來自晉陽王的信。
她并不感到稀奇，甚至有種意料之中之感。
晉陽王想用元詩柳換……
顧知意忽然皺了皺眉。
【兩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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