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往下爬行了約二十幾米,我聽到了唐大腦袋的聲音:
“哥,小心,我剛才差點沒鏹著臉!”
我看到了手電筒的光,用兩只手支撐住了洞壁,又緩緩向下……
唐大腦袋接住了我。
兩個人造得像土耗子一樣,渾身泥土,站在了墓室里。
空氣渾濁,鼻子里都是土腥氣。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到墓里,也是繼2000萬“賣”給徐明樓條幅后,第二次跨界。
第一次是悍匪,第二次是盜墓。
可惜,這是個空墓室!
墓室高約兩米三左右,有些壓抑,遠沒有想象中宏偉。
我們所在位置是主墓室,兩側還各有一個墓室。
三個墓室都不大。
怎么形容呢?
有點兒像普通人家的臥室大小。
主墓室的正中間,是個用青磚砌成的寬大槨室,大小類似臥室里的雙人床。
我倆走遍了三個墓室,手電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照了個遍。
大頭判斷的很準,另外確實還有三個盜洞。
左手側墓室有兩個,右邊一個。
區別是這三個盜洞灌進了好多土,如果從這三個洞進來,可就費勁了。
看來,這三個盜洞年代久遠了一些。
而我們下來的洞,應該是近幾年才挖出來的。
整座墓室是磚石結構,頭頂是長方形花崗巖石板,都用石灰勾了縫。
主墓室青磚槨里,木棺已經腐敗,棺板一塊塊塌在了棺材里,明顯有被人翻過的痕跡。
我扒了兩下,看到了一些白骨,看樣子也快爛沒了,和一些木屑混雜在了一起……
另外兩個墓室中間也有青磚槨,只是明顯要窄了好多。
槨里也是一樣,木棺腐敗得厲害,尸骨散碎。
唐大腦袋壓低著聲音問:“難道和孩子一起葬的?”
我搖了搖頭,真不懂。
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三座墓室,還有三個棺槨。
或許這就是大頭說的,這叫什么三壙夫婦合葬墓,三壙指得是三個墓室?
那一左一右兩個人是誰?
兩個人又走了一圈,真是干干凈凈!
唯一還能拿走的,要么把青磚槨的青磚摳下來,要么就是里面那些破碎的棺材板和骨頭了。
站在主墓室的槨前,我腦子飛快轉著。
趙紅革是去年春天撿到的東西,說明最后一伙盜墓賊,一定也是那時候進來的。
應該是前一天晚上干的活,后半夜離開時掉了一卷,所以才會早上被趙紅革撿到。
最大的問題,槨里面的木棺都爛了,紙怎么可能留下來呢?
要知道,紙是最難保存的!
如果裸露在墓室里,早就應該腐爛成泥了,怎么可能留到現在?
另外,先前三伙人為什么沒拿?
不對!
這東西不應該在明處!
我拿著手電筒又開始四下看,在一個角落停了下來。
“咋了?”唐大腦袋問。
我蹲下說:“你看看,這里是不是有印兒……”
“嗯,好像放過箱子……”
我倆退后一步,兩只手電筒一起照,果然有三個長方形的痕跡,看樣子時間不會很久。
“哥,你的意思,那些什么文書,放這些箱子里了?”
我搖了搖頭,“不對,如果放箱子里,應該也早就爛沒了!”
唐大腦袋有些發懵,“那你啥意思?”
“這里至少放過三個箱子,材質應該非常好,耐腐蝕!
我覺得最后這撥人進來以后,箱子里應該沒什么了,但空箱子也沒放過,從盜洞拖了出去!”
“那……那文書呢?放哪兒了?”他問。
我的手電筒照向了墓室中間的青磚槨,自言自語道:“他們翻里面的棺材干嘛?”
兩個人又回到了槨前。
我蹲下看地面,果然有一些木屑。
這說明一個問題,槨里面的棺材板被人拿出來過,又放了回去。
唐大腦袋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兩個人都帶著白線手套,也就沒什么忌諱了。
先把幾塊大的頂板拿出來,輕輕放在地上。
據劉立凱說,棺中主人周孝儒,是嘉定二年在此為官,“嘉定”是南宋皇帝宋寧宗最后一個年號,距今已經近792年。
年代太過久遠,稍不留神,這些本就破爛不堪的棺材板,就得碎成渣渣。
拿掉那幾塊大板以后,棺中尸骨顯露出來。
或許是被破落的棺板砸的,多數骨頭已經碎了。
唐大腦袋雙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
我貼著左側青磚邊緣往中間清理那些碎屑,很快露出了下面的青石板。
大腦袋開始清理下角。
“停!”我不讓他再動了,因為我發現其中一塊石板有些松動,扣住邊緣,用力一抬……
咯吱——
這塊青石板被我抬了起來。
唐大腦袋的手電筒連忙照了進來,下面是個空格,底部鋪著一塊塊黑乎乎的東西,還有好多粉狀物。
我一只手支著青石板,另一只手伸了進去。
里面有約半尺深,抓到手里幾塊,拿了出來。
是木炭!
湊近聞了聞,還有生石灰和樟腦的味道。
唐大腦袋笑了起來,“明白了,那些文書應該就放在這里面了,這些木炭是防潮的!”
“對!”我把木炭扔了進去,拿著手電筒往里照。
下面并不都是空的,只有兩塊青石板能掀起來,看面積大小,放二十卷應該沒問題。
我琢磨著,應該不只是文書,有些名貴字畫才對。
這個不難理解。
咱們現在看,這些文書是古董文物,可對當時的周孝儒來說,不過就是些辦公筆記而已!
有多少人死后,會把自己的辦公筆記放棺材下面呢?
我不死心,放下石板,又來到另一側,連續掀開兩塊,下面都是石料。
“哥,不對呀……”唐大腦袋說。
我拍了拍手上的石灰,“什么不對?”
“咱那卷東西上面,沒看到石灰和木炭啥的呀!”
“你傻吧?”
“何出此言?”
我翻了個白眼,還拽上詞兒了!
“木炭、草木灰和生石灰打底后,上面肯定鋪了些紙,然后再壓上木炭……”
“紙呢?”他又問。
“廢話,沒聽劉老師說嘛,紙壽千年,宋紙千金……這些盜墓賊能放過嗎?”
“那咋辦?”
“咋辦?涼拌!”我拿起手電,“回去!”
“嗯吶,快回去吧,破嘰霸地方陰森滴……”
我又環顧一圈,嘆了口氣。
這就叫入寶山而空手回,白折騰了!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盜洞這玩意兒是反的,往出爬比下來的時候費勁。
我在前面,見到光線后,并沒有著急往出爬。
側耳傾聽。
先是聽到了大頭和劉立凱在說話,還有打火機的聲音,冷強在和趙紅革說著什么……
又聽了一會兒,沒問題!
這才繼續往出爬。
剛一冒頭,就看到了一臉焦急的寧蕾。
說實話,這一瞬間,我有些感動,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
我覺得她不像是裝出來的。
或許這時候,她應該忘了恨我。
讓我一直郁悶的是,我想不出她為什么會恨我。
大頭和劉立凱都過來扶我。
我拍了幾下身上的土,回身又把唐大腦袋扯了出來。
“怎么樣?”大頭問。
我說:“回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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