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孫阿牛趙老槐他們風風火火,拿回推車和家具。
好些人臨走前,還特地嘚瑟地,看了眼沙橘村原先居住的村民們。
才是麻溜地回家分家具。
大家伙按部就班,都把自家的床、桌、椅搬下來。
互幫互助,搬進屋子里。
云皎月將家具鋪面掌柜送的椅子,給李敬之送去。
叩響房門,行事大方得體。
找了個恰當的稱呼,笑著打招呼,“那個……李大哥。”
“昨晚多謝你的款待,這個是縣城掌柜多送的椅子。你收下它,權當我和長瑾對你的一點謝意。”
李敬之屋子里擺著一把锃亮的長槍,云皎月敲門時,他正拿著干凈的綢布擦拭。
云皎月微怔,知道隔壁李敬之只是表面是獵戶,實際身世大有來頭。
可沒想到這男人。
竟然用得起綢布,還有著一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長槍?
李敬之擦拭完兵器,淡定將它收起,放進長木盒里。
他隔著幾丈距離打量著云皎月,頓了頓。
最后不假思索拒絕道,“多謝你的好意思。但是這把椅子,我不收。”
“我孤家寡人,習慣房間里一覽無余空蕩蕩,著實是用不上它。”
李敬之是沙橘村出了名獨來獨往的獵戶。
時常也會去干屠戶的活,去其他村子里幫忙殺豬。
亦或者是自己獵了野豬,再殺再賣。
他在大荒縣一日三餐,全都在屋子外頭的土灶或者是火堆解決。
對他來說,云皎月這椅子有些雞肋和累贅。
云皎月目光寧靜幽深。
這隔壁的鄰居,性子孤僻,實在是有些奇怪。
不過她以前學醫修過心理學,揣測對方是因為早年的生活。
造就他至今不習慣從他人手里,索取或者得到些什么。
也不強求,將椅子放在門口。
“那我就把椅子放在門口,你要是需要就留下。”
“不需要,即使是砍了當柴火燒也行。”
云皎月不急不慢,耐著性子解釋,“咱們這也算禮尚往來。”
視線望向李敬之家的推車,“再說,今天你借了我們一天推車。我和長瑾要是不做些什么,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說完話,李敬之眼眸深邃,蹙著眉盯著那椅子看了許久。
良久,他斂下眉間的復雜情緒。
最后還是走向門口,將椅子拎進屋子,“那就多謝你們夫婦二人的贈與。”
云皎月細眉微挑,隔壁這鄰居,實在是客氣。
禮尚往來而已,而且這椅子太過于低廉,能算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贈與。
云皎月沒多說,沖著李敬之禮貌笑了笑。
準備回屋。
進家門口前,發現祁長瑾早已將昨天傍晚鋪在地上,充當床墊的稻草捆起。
將它們收拾好放在屋前。
走進家里,視線內窗明幾凈,窗戶口放著破了一半的陶碗,里頭盛了些井水。
陶碗沿邊,正斜放著一枝新鮮的山茶花。
云皎月眉眼漫著恬淡笑意,莫名萌生出有一種家的溫馨感。
她走進屋子,看見男人端正坐在方桌旁,修長有力的指節正拿著毛筆,書寫字體。
今天在縣令府,祁長瑾有了新的想法。
隔壁水龍縣靠水,經濟也比大荒縣好太多。
經濟好的地方,通常大部分人也會拿出閑錢,去買些字畫修飾。
男人自小書法師從名師,只要他能寫些書法,畫些水墨畫,再刻個印章蓋上去。
多少也能換些銀子補貼家用。
要是遇到識貨的,必定獲益匪淺。
剛好,李全也給他配了馬。到時候他大可以騎馬去水龍縣。
速度快些,一日就能來回。
云皎月不懂大齊國的字,怎樣寫算好。
但說實在的,就祁長瑾這一絕的筆法,筆力強勁。
即使她一個不識字的人,都能看出游云驚龍之感。
很快,祁長瑾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寫完一張書法。
他將紙張放在一旁晾干,說了想去水龍縣賣字畫的想法。
云皎月當即贊成,贊賞道,“你書法精湛,要是送到水龍縣,定能賣出好價錢。”
不過聽到祁長瑾想抽空騎馬去水龍縣……
想著男人接下來白日里要當差,要是忙完衙門的事情,還要再一來一回地去外縣。
實在是太耗費心力。
清冽聲音微揚,討論著,“不如明天我們去縣城還推車的時候,我再去給你多買些上好的筆墨紙硯。”
“這些日子,你若是有閑暇時間,就將書法寫好、畫卷晾干,我再統一把它們收起來。”
祁長瑾聽出云皎月話中的意思。
他入鬢劍眉微挑,漆如點墨的深邃眼眸正直勾勾看向云皎月。
低沉嗓音響起,“你是想,等采石做好顏料和藥材,再將我的書畫一起送到水龍縣買賣?”
云皎月頷首示意,“是這個意思。”
祁長瑾視線掃向云皎月,有著自己的擔憂。
沉思半晌后,開口道,“可采石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消耗。”
“你剛給了陶大人一萬兩銀子,孫叔那邊你又給了五千兩。”
“我們后續……要是再不做些能快速回本的買賣,你哪里還能雇人采石、做顏料、做藥材?”
云皎月倏地愣住,眉心微動了動。
她眼底劃過一抹詫異,給孫阿牛銀票的事情,她可誰都沒有告訴!
祁長瑾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明亮如蒼穹銀河的目光落在云皎月身上,見女人眸中漫著好奇意味。
這才慢條斯理,解釋,“早在還沒到大荒縣之前,我就猜測你會給孫叔五千兩銀子。”
“今日在縣城,你特地把他叫到一旁。我就想,你是準備將銀子給他。”
祁長瑾好看的桃花眼泛著光澤,眼眸不自覺間滿是對云皎月的欣賞。
清冽聲音緩緩說道,“后來……孫叔此地無銀三百兩,時不時捂著胸口,又往縣城錢莊方向而去。這也就驗證了我的猜測。”
祁長瑾自幼就被祖父教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不管是給孫阿牛銀票,還是想帶領大荒縣的人采石,云皎月都做得很好。
察覺男人贊賞的目光,云皎月抿著緋紅薄唇,有些不自在。
其實,她也沒有男人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把五千兩銀子給孫阿牛,一方面這錢是他應得的。
還一方面,是她想洗白五千兩。
只要沒人知道她給了孫阿牛五千兩銀子,她不就能從空間倉庫里,拿出祁家庫房里的五千兩來使用?
現在,既然祁長瑾發現了……
那她只能找些別的路子,洗白銀錢。
只是,云皎月越想越奇怪。
半晌才是反應過來。
她倏地睜大眼睛,意識到男人究竟為什么會想到,去賣字畫。
這男人,是想賺錢,給她花?
這是搞哪出?
祁長瑾怎么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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