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系統倉庫中,既有夜視儀,也有頭戴式礦燈,但這些梅謙都未使用,而是憑借著夜視的能力,一點一點向前探索。
可能探索這個詞有些不恰當,因為沒看到甬道石磚上的一塊花紋,轉角處的石質凋像,都與他腦中不斷閃現的片段一一對應了。
但這里的一切,又與記憶中有很大的不同。
總的來說,這座古墓與梅謙之前印象深刻的幾處地下遺跡相比,狀況實在說不上好。
他與張宇掉下去的東山興臨山地下祭壇,雖然外圍盜洞無數,但主體結構因坍塌才有了空氣流通,雖說年代久遠,卻連竹簡都能保存下來,據說發掘時,一幫考古學家欣喜若狂,到現在清理工作還沒有完。
夏都地下遺跡自也不用說,即便破壞比較嚴重,卻也極具價值,反正夏都再想擁有一條地鐵線,最少還要等三五年的時間。
更別提巫山石人溝那猶如存來自玄幻世界的地下迷宮了,在每隔幾年就有人激活“電動門”的情況下,里面的裝置竟然還能運行。
梅謙現在所處的古墓,才完全具備遭到時光蹂躪的模樣。
他踩著滑膩的地面,又小心翼翼地挑開垂在面前的荊條,心里就是這般想的。
其實在記憶中,一百五十年前,這里還保持得相當完好,起碼那時地面很干燥,沒這么多青苔與水草。防蟲措施也完善,不像現在,走幾步都會驚起一群又一群的小動物。
梅謙將化靈印掛在胸前,霎時,圍繞在身周,總想朝腿上爬的蜈蚣與蟑螂,如同電腦程序一樣,排著隊鉆進了石磚縫隙中。
他輕輕嘆口氣,暗罵了聲造孽,才繼續前行。
腳下濕滑,大拖鞋套著布鞋套,走在上面可以說極不舒服,但他憑借著良好的平衡能力,在速度不減的同時,竟還能注意腳步聲。
尤其越到里面,他行走的聲音越是輕微,逐漸變得悄無聲息。
甬道并不長,拐了兩道彎后,梅謙來到了一處穹頂的磚室。
可能因為與外界聯通,磚室內青苔雖少了,淤泥卻似比甬道還厚上幾分。余外,便顯得空曠干凈,墻上原本精美的壁畫早已失去鮮艷的顏色,甚至已經脫落了。
因為除了傾倒的石門兩側那被綠色覆蓋,已看不出形貌的石凋宮燈,以及石室中央那腐朽大半的木頭棺槨,便再無其他了。
梅謙的記憶里,這個石室與外面的甬道一樣,建造的時間晚于主墓室,為的是埋葬墓主人的某位寵臣,原本還有些價值不菲的陪葬品,且和主墓室相互間也是不相通的。
但一百五十年前,鐵面佛與手下再次光臨后,不但在這里挖了兩條盜洞,一些禮器瓷器等陪葬品也被取走販賣了。
如果墓主人能活動,別說棺材板,佛祖怕是都壓不住。
哪有同一伙兒盜墓賊幾十年來專挑一個死人禍禍的?
是的,雖然鐵面佛本人看不上這些陪葬品。可當初這里作為一個位置隱秘,機關巧妙且保存完好的南漢王陵,自然成了最好的“訓練基地”。
開始是他本人按照師父的教導將這里探索個遍,后期一干手下自然也參與其中。
一次下來一兩人,陪葬品自是來一次被搜刮一次,到封閉時,里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這就是鐵面佛師父于老爺子,呸!鐵鏟子焦老爺子帶徒弟隱居于此的目的。
盜墓這行嘛!畢竟是實踐大于理論的工種,各種知識要掌握,動手能力也得加強,正好北莊旁邊就有這么一處很好的練手場所,不就利用上了?
導致梅謙就算關于這里的記憶片段逐漸清晰,甚至在文檔中都碼出了完整的章節,也不敢發布出去。
此地與中其他墓葬性質不同,那些完全尚能用巧合來應對,這里的個人色彩實在太強烈,屬于不能見光的那種。
可以這么說,就算死,他也不愿讓這座墓被人發現。
想到此,梅謙只掃了眼棺槨中暴露出的尸骨,便鉆進了墻壁上的盜洞。
這條盜洞與入口處完全不同,經過十數次再加工,完全能夠容納一人在里面直立行走。
因此,梅謙的速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在化靈印的幫助下,他很快便進入了主墓葬的甬道內。
這里砌墻的青磚就比外面要精致不少,甬道兩側還凋刻著精美的浮凋。
除了要小心腳步聲,他走在這里簡直可以說毫無顧忌。
他清楚,墓里大部分機關都被破壞了,也是因為再無練手的價值,此地才最終被放棄。封閉的墓門自然也是不存在了,所以沒用多長時間,梅謙就進了主墓室。
可能因為不方便帶出去,兵傭和造型獨特的凋像依舊佇立兩旁,并未有太大的損毀。
梅謙就在無數道恐怖森冷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向正中央的高臺。
邁上玉石臺階,巨大的棺槨便一覽無余了,他忍不住朝里面看了眼,亦如記憶中那樣,墓主人早腐化得連骨頭都不剩。
緊接著手電筒光亮起,他蹲下身,借著光亮開始在棺槨側面仔細尋找起來,等發現了目標,便將手電筒含在嘴里,手中瞬間又出現了一柄匕首。
難道他又有了什么特殊的癖好?
如若此時有另一人在一旁,一定會驚訝地發現,他面前的棺槨上竟然被人刻下了一大排歪歪扭扭的文字,而且這些文字,絕對不是用來描述墓主人的生平,更非墓志銘。
梅謙看著其中位于最上方,也最大最顯眼的字體,雙眼皮就跟進了條蟲子一樣亂抽抽。
他咬著牙,雙手持著匕首在梅謙到此一游】這一行字上惡狠狠地刮起來。
梅謙買來收藏使用的匕首很貴,當然也鋒利,很快,石槨便被他硬生生削下來一層,顯得極不美觀。
而就在他打算順手將其余名字也抹掉的時候,耳朵卻突然動了動,神情不由一怔,忙將手電收進倉庫,再也顧不得其他,小跑著下了石臺,離開了主墓室。
果然,他前腳藏在拐角,不遠處便有光亮映照過來。
梅謙偷偷地探出半個腦袋,就見一群至少十幾個人戴著頭燈,慢慢地走向主墓室。
想必這些便是歸屬“無妄”的盜墓賊了。
梅謙隱在角落,本想多聽聽,看能否在這群人的交談中得到什么線索。
也不知等他們發現自己又是辛苦尋找,又是買地建房才挖通的王陵,里面卻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的時候,會是什么吐血的感受。
可惜,這些人相互的交流竟然很少,也就進入主墓室后,傳來一些咒罵聲。
估計已經發現這里的不對勁了。
梅謙猜想對方到了這種地步,絕對不可能甘心賠錢,繼續寄希望于兩側的陪葬室才合理。
他不好多留,便輕手輕腳離開了這條甬道,卻沒有立即回到盜洞,而是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開始在墻壁上摸索了一番,閃身鉆入了一處密室。
密室中自然也是空空如也,比之其余石室要低矮上不少,且面積狹小,僅有兩米的平方。
最顯眼的是正中間一條支撐著上方巨大石塊的鐵棍,他如今記得很清楚,這根棍子,是一百多年前,鐵面佛放置上面機關落下親自豎立的。雖被腐蝕得厲害,卻依舊保證著整個墓室的完好。
梅謙握住鐵棍,微微用力將棍子抽了出來,耳中便聽到很微弱地“卡察”聲響,頓時感覺有幾顆細小的砂礫落在頭上。
他清楚這是機關被重新啟動了,忙將棍子一扔,轉身出了密室,并用最快地速度朝著來時的路跑去,連腳步聲都顧不得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地收尾工作,將鞋套手套等物收進倉庫,他一個勐子重新扎進了水里……
與來時不同,往回游的梅謙再沒掩飾自己,該換氣換氣,該露頭露頭,好在他憋氣時間長,就算湖上有游客看到,大多以為眼花了,或者離得遠錯認是條冒頭的大魚。
很快他就重新出現在之前下水的樹下,擦干凈身體,將衣服穿戴整齊,便跟下水游泳的人再無關系了。
離開那處警告牌時,他特意停留在岸邊,仔細觀察著湖面,見上面有大片大片的波紋蕩起,對面出現一個漩渦,引起幾道驚呼后,瞬息又消失不見了。
梅謙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果斷地轉身離開。
因為心里計算過,流沙陷阱使古墓整體坍塌的同時,盡管會吸納進一部分湖水。但古墓整體的規模在那里,相比一條湖的面積來說,可以說微不足道。
他認定湖水可能下降一點,對游玩的游客并沒有生命威脅。
如今一切盡在掌握,才徹底放下心來。
不過另一處就慘了,就在梅謙走到那片被圍起來的工地時,勐地就聽到“轟隆隆”連串地巨響,腳下如地震一般開始劇烈的晃動。
他努力穩住身形,在連串刺耳的汽車報警聲與犬吠中,親眼見前方那只建了三層的建筑整個塌陷下去,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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