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失去了給領導放電影的機會，在家郁悶了好些天。
他爹徐富貴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憑的就是打聽領導秘事的本事。
如今最大的倚仗已經沒了，許大茂被老爹修理了幾個月。
這才又得著發橫財的機會。
過年了，許多公社都得放電影。
可這電影放映機不是誰都有的。
除了紅星廠正用，許大茂帶著機器和片子，坐著大馬車，可那兒放電影。
關系都是老許處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雖說能弄到些細糧，和稀罕物。
這活兒卻不輕巧。
大冬天的放電影，地點大多在公社院里。
那時候的天，不知道為什么，能那么冷。
許大茂貪黑去，頂著啟明星回來。
起早貪黑賺點兒錢，都討好婁曉娥了。
他知道，只要拿下婁曉娥，就能當上富二代。
看看人家，出門有汽車，進門有大院兒。
老爹是赫赫有名的婁半城。
那才叫活著呀？
許大茂昨晚回來，為什么要著急賣雞蛋呢？
那是因為紅星廠里傳開了。
婁曉娥和一個拖拉機廠來的大學生好上了。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里。
這種事兒，在年前年后，是大家伙兒必備的談資。
廠子就那么大，有些事兒，想跑都跑不了。
許大茂把雞蛋拿棉被一包，頂上放一個盛滿沙子的雞蛋殼。
正賣著雞蛋呢，就看見徐青騎著自行車，從他身邊路過。
小街上的人們都認識：“這不是大學生嗎？”
“對，看人家新買了輛自行車。”
“沒刷漆，看樣子是咱這兒的便宜貨。”
“這在人家，不到倆月工資，當然便宜。你家有五十塊嗎？”
“五十？五塊都沒有。”
“還是的。”
就這一路過，許大茂算是認識徐青了。
去年，許大茂也曾想過，和唐英爭蘇嬋兒。
如今人家名花有主了。
許大茂退而求其次，來膩乎婁曉娥。
眼看著，又來了一個大學生，看樣子自己的目標又要飛。
不行，必須的有所行動。
小街上人來人往，就這一輛自行車，根本騎不快。
許大茂后頭跟著，抽冷子撞了上去。
一籃子雞蛋，足足一百個，賣了十幾個，剩下這八十都扔地上了。
許大茂一把薅住大梁：“撞了人了。不許走！”
跟前兒看熱鬧的頓時把倆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徐青懵了。
好好地買了個自行車，一共沒騎一百米，這就撞人了？
是，自己新學的騎車。
可他手長腳長，根本沒什么問題。
再說了，這地方這么多人。根本騎不快。
即使有個小刮碰，也不至于叫喚成這德行啊？
徐青無奈的下了車。
“通知，撞哪兒了？我不咱去職工醫院看看？”
邊上的工友們那是看得真真的。
這年月可不存在見義不敢為的情況。
“趕緊起來，你自己把人家撞了。起來給人道歉。”
“嘿，這不是電影放映員許大茂同志嗎？”
“早上還說肚子疼要回家休息，感情是在這兒賣雞蛋吶。”
工友們可不慣著他。
許大茂這樣動輒請假的選手，大家伙兒自然看不上。
能拆臺，絕對沒人捧場。
許大茂當然不敢去醫院。
萬一查出個好歹了，婁家的事兒肯定得黃。
“你得賠償我損失。我的雞蛋吶……哎呦……”
徐青也沒辦法，只能掏出錢包來。
“多少雞蛋？我賠你錢。”
“我那足足一百個雞蛋吶，原打算開春孵小雞用的。”
這句話一出，大家伙兒是真不干了。
好家伙，訛人也得找個好點兒的借口吧？
城里養雞可不容易，關鍵是沒糧食喂。
這家伙聲稱要拿一百雞蛋孵小雞兒，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這么著，平常雞蛋也就1分錢一個，咱按一分五算。一百個一塊五。拿著吧？”
許大茂當然不是奔著訛這點兒錢去的。
他要的是讓徐青身敗名裂。
至少也要讓婁曉娥遠離徐青。
“我那是買來孵雞崽兒的，你得賠我五塊錢。”
這下在一邊兒看熱鬧的老韓掌柜實在看不下去了。
徐青不知道許大茂是來賣雞蛋的。
老韓掌柜可是一清二楚。
那十幾個雞蛋就是他買的。
1分5厘一個雞蛋，貴不說，躺地上這家伙，還專挑小個兒的拿。
“許放映員，說話要把良心方正。你再胡攪蠻纏。我就去告你，私自買賣雞蛋。”
許大茂一邊兒罵，一邊兒扭頭找人。
“誰要誣陷我，出來。讓爺認識認識你是誰？”
眾人四邊兒一閃，老韓掌柜現身了。
“怎么著？不認識我了？用不用我回去把你賣的雞蛋拿來幾個？”
這回許大茂算是徹底沒話了。
為了找個長期的買主，許大茂雖然摳搜，可也把自己的真實情況說了。
這要真鬧到紅星保衛處，一個投機倒把，他是跑不了的。
可這老小子既然是開買賣的，怎么就敢得罪人呢？
這要是事后，自己找人把他給舉報了，那他不就徹底完了嗎？
許大茂算計的都對，唯獨把唐英給落下了。
唐英昨天才從這兒吃完飯走，老韓掌柜自然也記得徐青。
人家唐英知道幫他老韓頭，他還不知道幫唐英身邊兒的人嗎？
再說了，這個家伙撐死了是個放映員，他能掀起什么大浪來。
即使刮點兒妖風，唐廠長要撲滅，也就是吹口氣兒的工夫。
大家伙兒了解了真相，就開始指責許大茂訛人。
更有當時就走在附近的工人指認，當時是這個賣雞蛋的自己撞上去的。
這下兒許大茂算是石頭調進茅坑里，激起民憤了。
說到激動處，老韓掌柜帶著人就開始掄拳頭了。
二老饞可沒奔著打人去，他人小目標小。
低頭哈腰左鉆右竄，居然把裝雞蛋的籃子弄到手了。
等他鉆出去，頭都沒抬，一溜煙兒就跑沒影兒了。
許大茂挨了一頓胖揍，一點兒好處沒鬧著，反而賠了兩塊來錢。
他坐在小街上，咧開大嘴就開嚎。
徐青早都推著自行車走了。
婁曉娥閑著無聊在小街上亂逛。
正巧看到這一幕，好家伙，二十多歲的人了。
還弄這么一出，許大茂想當上門女婿的想法，算是徹底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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