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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 裘振發現糧草營的營墻不但架高了,而且墻體周圍還添了內外兩道深溝, 如果沒有猜錯, 其中一道應該放了柴草和油。
一旦有人突襲營地,有了這兩道溝可以放緩兵卒的攻勢,同時還可出現火墻, 讓沖鋒陷陣之人燎燒成起泡的豬皮。
而且墻的四周有許多新架的弩臺, 上面架著的弩都是足斤的重簧子,看著那烏黑笨重的樣子, 射程和力道都會十分驚人。
營盤之內雖然看得不大真切, 可是裘振分明記得, 上次看時, 還有懶散無序的營卒們在曬太陽, 閑扯淡。
而現在, 一片片的兵蛋子正排著整齊的隊伍在操場上練習拼殺,有些兵卒甚至沒有軍服,應是新招進營盤的。
雖然他們一個個衣服不甚整齊, 但烈日下操練卻不敢拭汗的認真模樣, 若說是陣前的先鋒營也不為過!
這才不到月余的功夫, 為何這糧草營卻如此煥然一新?這哪里是軍需糧草營?簡直是排布前線的重兵營地!
別的不說, 光是看營地的排布, 就可以看出這是出自老辣熟將之手。
裘振原本只不過是想來看上一眼,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他沒有看在眼里的糧草營居然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難道這等布置, 也是出自趙歸北之手?
也難怪裘振會這么想, 畢竟北鎮王世子在京城和梁州的名聲都太過狼藉, 而先前的營地管理,也足以看出他草包本質。
如果這樣的人突然一鳴驚人, 不但能帶隊奇襲,還會排兵布陣,那么只能是被奪舍換魂的緣故。
任誰也想不出,這么一個臭名昭著的紈绔,怎么會有這等才干?
若是真的,他豈不是多年來一直韜光隱晦,扮豬吃老虎?那心機未免也太深沉可怕了!
裘振相信自己在嘉勇州暗探的稟報,那個韓臨風自己不也是對王昀說,他是因為得了趙歸北相助,才僥幸將糧食送到的嗎?
就在裘振瞇眼瞭望的時候,派去山寺秘密監視的探子也趕到了:“也許有是因為先前的兄弟們打草驚蛇,那山寺里的人居然昨夜摸黑,走寺廟的后門轉移了。不過我們的兄弟一直緊跟著,就是再往南走,就不好跟了,以后的城門查訪會更嚴。弟兄們等統領下一步的命令。”
裘振慢慢轉身,復又回頭看了一眼山下的營盤,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和一包藥,吩咐道:“他們一路轉移,也不能不停下來歇息,曹佩兒玩心大,喜歡跟孩子相處。你尋些機靈孩子,囑咐好他們,趁著曹家停留的時候試著接近曹佩兒,尋機會將信和藥包給她。
既然他們戒備森嚴,就只能從內部入手,那包藥是藥性強烈的蒙汗藥,只需要一小包,就能藥翻十幾個人。
只要曹佩兒肯配合,將這東西下到那些看護她的人的飯食里,就一定能將她弄出來。
若是她不肯,或者事跡敗露也無妨,總要一試才能知道法子管不管用。
至于襲擊糧草營的打算,裘振已經徹底湮滅了。
所謂奇襲,得挑些軟柿子捏。
可是現在山下的糧草營,簡直武裝到牙齒。
那些瞭望塔有重兵把守,居高臨下,一覽無遺。想要悄無聲息地越過深溝,扔硝石炸營,幾乎不可能。
不過裘振并不想放棄,若是此法不管用,他還有后備的法子——將遷西糧草營的韓臨風劫持了,然后細細審一審這個草包!
他要知道隱在韓臨風背后的高人,到底是不是趙歸北!而這趙歸北又跟曹盛之間有什么聯系。
一旦得了確鑿證據,他甚至不必親自動手,只需要將趙歸北與曹盛暗中勾結的罪證呈送上大魏天庭,就能借著皇帝的手,要了那狗兒子的命!
裘振現在細細回想,總覺得這些事環環相扣,背后說不定還隱藏著什么隱秘。
只要逮住韓臨風,審一審便知了。
想到這,他開口問道:“那個韓督運不是在鳳尾村有別院嗎?我們且去會一會那個督運大人,探一探他的底細!”
英雄醉臥美人鄉,據說那韓臨風幾乎每隔幾日就要去睡一睡他那貌美如花的老婆。
裘振是見過那個盲女的,那等出塵姿容,完全可以讓人忽略了她是盲者的缺憾。
所以韓臨風被迷得樂不思蜀,就算身在軍營也要時不時去跟妻子溫存,也情有可原。
鳳尾村不比那戒備森嚴的糧草營,若是在那里將那草包督運按在床榻上切腦袋,應該易如反掌……
只是到時候,恐怕要嚇壞那個羸弱的盲佳人了……若是帶不回曹佩兒,裘振不介意將韓臨風的夫人一并帶回去,只當作這次千里奔襲的犒賞了。
想到這,裘振的精神不禁為之一振。他經常帶人出入梁州選買物資,對于周遭的地形甚是熟悉。
待過了一片樹林,便可以到鳳尾村的村口了。
不過他們一行人還沒有接近村口時時,從樹林里突然有人影閃過,然后他們就遭到攔截:“站住,來者何人?”
也不知從什么地方跳出了幾個官兵,虎著臉詢問他們。
裘振用圍巾裹臉,騎馬在后,而他的親信則大聲道:“我們在鳳尾村有親戚,前去投親?怎么走親戚也犯法不成?”
那官兵的態度稍緩,又問:“你們要投的哪家親戚,姓甚名誰?”
那親信便隨口胡謅了一個。沒想到領頭的官兵居然從隨身的牛皮袋子里掏出一份名冊子,上下看了一圈,登時臉色微變道:“村里根本沒有你說的這個人……你們到底要找誰,是干什么的!”
那親信也沒想到這官兵居然能拿了鳳尾村村民的名冊子過篩,心里也是暗罵了一聲,連忙陪笑道:“我記錯了,我的親戚不是在鳳尾村,我們這就走……”
他們雖然調換馬頭往后撤,可是這幾個官兵卻已經認定了他們可疑。壓根不打算放過他們,紛紛抽出武器,想要逼迫他們下馬。
裘振一個眼神投了過去,幾個人已經迅速抽刀,一下子將幾個官兵劈砍在地。
裘振帶來的都是武功上乘的練家子,加上動作神速,距離又近,正好是他們擅長的近身戰,所以才利索劈死了這幾個。
“統領,我們還繼續前進嗎?”手下低聲問道。
裘振冷笑了一聲:“姓韓的孫子倒是惜命!居然如此防備。”
此處距離鳳尾村還有一段距離,就已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了,若是再靠近些,也不知還有沒有兵卒。
裘振打算緩一緩,等天黑再摸進去。
就在他轉身想要撤離的時候,耳后突然傳來冷箭的哨響。
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對這聲音最是熟悉,裘振想也沒想,就用掛在背后的小盾格擋開來,可是隨后的箭矢又至。
這種危機臨身的感覺,活似那日在鬼子林被襲的時候,讓裘振的汗毛孔都立起來了。
他迅速查明方位,卻看見十幾匹馬兒正從鳳尾村的方向朝著他們奔來。
顯然這些人正好出村,遠遠看到裘振他們砍殺官兵的情形,也不及趕到,只能拉弓放箭,想要先將他們射倒。
說時遲那時快,一匹黑色油亮的駿馬先到。
那馬背上的人抽出寶刀便朝著他們劈砍過來。
裘振也立刻抽刀格擋,可是那突如其來的力道居然震得他手臂發麻。
格擋之余,他不由得展目去看來襲之人,這一看,卻讓他微微愣神。
原來這人竟然濃眉深眸,俊美異常,看起來……跟他一樣,似乎略略帶了些異國血統……
裘振雖然曾遠遠觀望過韓臨風,卻只對他的金絲花袍子留下了印象,至于韓臨風的長相,離得太遠,那袍子又太炫目,壓根看不清。
所以他并不知來者正是韓臨風
就在他愣神之余,韓臨風的攻勢卻絲毫沒有收斂,待他將裘振給踹下馬后,也跟著跳下了馬,攻勢更快,一刀狠似一刀。
若換了旁人,只怕立刻就要被劈斬倒地。可是裘振的身手也是在血雨肉搏中磨礪出來的。
他義軍戰□□頭,是有自己的真本事在里面的,所以立刻凝聚心神專心格擋。
不過,眼看著這里的混戰聲音傳開,似乎別處也有官兵增援,裘振心知戀戰不得。
奮力廝殺時,裘振臉上的擋布也掉落了下來,來者似乎也終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就在這時,來者瞇了瞇眼,突然開口喊道:“裘振!”
裘振心里一驚,瞪眼看向來者時,肩頭被狠狠劃了一劍。
“……原來真的是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梁州地界撒野!”
被來者認出,裘振暗叫一聲不好!
他顧不得疼,立刻出聲喊道:“撤退!”
伴著這一聲喊,裘振從懷里掏出了蒙汗迷藥,順著風將藥包抖甩開來。
當藥粉化霧散開來時,有些經驗不足的侍衛因為吸入了兩口,立刻腦袋犯暈,身子微微晃動。
不過那領頭的男人倒是經驗豐富,第一時間用衣襟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急急撤到了背風處。
就在這空擋時間里,裘振終于翻身上馬,帶著人催馬狼狽而逃。
韓臨風知道這藥性霸道,雖然沒有中招,但也急急后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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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方才也略略中招,不過惡心地吐了一下,又喝了幾口水便緩過來了。他抹著嘴,問世子:“要不要派人去追?”
韓臨風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道:“跑得倒是快……他們應該是去了野熊嶺,那里山路多,地勢崎嶇。若無本地常上山的人領路,只怕要迷路。窮寇莫追,免得山中遇襲!
今日也是趕巧,韓臨風在軍中閑來無事,便想著回鳳尾村一趟,沒想到居然在半路遇到了歹徒正在殺戮在頭設卡的官兵。
韓臨風起初并不知這伙人為誰,可是方才跟裘振交手的時候,他的心里也微微吃驚——這人身手不俗,而且容貌長得甚是俊美,眉眼中可以看出幾分異域風情……
心念流轉間,他一下子想到了那個裘振,所以方才突然出聲一喊,果真試探出了那小子的身份。
這反賊的膽子太大了!居然跑到了鳳尾村……
當韓臨風帶著救下來的傷者回到鳳尾村小院的時候,蘇落云也聽到信兒,說是村頭來了匪徒。
她正帶著丫鬟們立在院門口等著信兒,就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傳來。
聽到韓臨風喊她,蘇落云心里一喜,便走過去迎接著世子。
可是還沒等她說話,順著韓臨風的方向吹來一陣風,她的身子一軟,竟然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那頭還磕了鐵馬鐙子上了。
韓臨風的心跟著一顫,連忙跳下馬扶住了她。
只見她原本光潔的額頭上已經磕紅了。
香草也急得不行:“不是頭痛之癥好了很多嗎?怎么今天突然就暈了!”
韓臨風抱著她時,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殘留的白色藥粉,立刻明白了——因為阿云的嗅覺靈敏,只他身上的一點蒙汗藥粉的殘留,就讓她中招了。
他連忙將她交到一旁婆子的手里,讓她們抬著落云進屋躺著,再用涼水緩緩拍臉。
而韓臨風則趕緊在院門外脫了自己的衣服,接過一盆子涼水嘩啦啦地往身上倒。
待身上藥粉都沖干凈了,他趕緊回到屋里,接過丫鬟手里的衣服穿在身上,坐在炕邊,一邊輕輕摸著她額頭的紅印子,一邊問落云:“阿云,怎么樣?頭暈不暈?”
落云緩緩地睜開了眼,起初眨了眨,然后又眨了眨,然后死死盯著窗戶透過來的陽光:“天……亮了?”
韓臨風起初愣神,現在正是中午,當然天亮了……可下一刻一股子狂喜涌上心頭:“你……能看見了?”
落云又眨了眨眼,一抹驚喜的笑在她的嘴角慢慢綻開,她緩緩移動視線,茫然地掃視了一圈,然后轉而看向了韓臨風。
她眼前似乎一片混沌迷霧,雖然能辨別出光亮,可是眼前依舊模糊一片。
比如韓臨風也只是高大模糊的一團影子,可是這模糊的光亮比無盡的黑,不知要好上多少!
一時間,說不出的狂喜充盈著她的胸膛。
韓臨風也驚喜萬分,連忙將一直給落云看病的老郎中找來。
郎中仔細切脈,又查看了落云的眼睛,細細詢問了方才磕碰的情形之后,開口道:“恭喜世子妃,你這些日子來一直服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原本經脈就舒緩不錯,許是方才的磕碰,讓你腦子里淤積的血塊移了位置,所以這眼睛好似移開了萬鈞重石,復又重現光明。如果繼續針灸,加上湯藥疏通,也許過不了太久,就能與常人無異,可以漸漸看到光明了。”
這樣的話,蘇落云在今天之前,連想都不敢去想。可萬萬沒想到,一個跟頭居然讓她重見光明希望。
照著這么看,她倒是應該感謝那反賊裘振。若不是他撒出的這一把迷藥,她不磕到了頭,說不定要到什么時候,才能重見這一點點光明呢!
待郎中給蘇落云針灸之后,落云被韓臨風推到炕上躺著。
而他則一如往常那般,替她將鞋子擺在固定的位置上,免得她下床時找不到,喝完了水的水杯,也依著規矩放在指定的位置上,然后將方才的椅子收回到桌子底下,再將她剛剛脫下的外衫掛在了床邊的鉤子上,剛剛用過的手帕子也放在了枕頭邊。
做這些細碎的日常,韓臨風已經輕車熟路。只是他往常做這些時候,落云都看不見,也習以為常。
可是現在落云的眼睛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團影子,在屋子里移來動去。
有了光影作參照,再加上平日里他們的起居日常,落云自然能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韓臨風動作向來輕,平時她都聽不見,可是現在落云才察覺,平日里他在自己的身邊時,竟然默默做了許多丫鬟做的事情。
也是,畢竟跟一個盲者生活,肯定有許多要適應的事情,最起碼就是所有的物品都要各歸其位。
落云一時想到,她剛剛新婚的時候,還曾因為韓臨風坐過而沒有及時歸位的椅子絆倒。
好像也就那么一次之后,她便再沒有過諸如此類的不便。
那時,她還以為是下面丫鬟長記性了,做事小心些的緣故。
現在看那團大影子走來走去,她才明白,為了適應跟她一起生活,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做這些日復一日,瑣碎的事情……
這種日常而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比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語還叫人心動。
一時間,她的胸口擠漲著說不出的酸酸甜甜的滋味——總是如此,他難道不煩?
而韓臨風給做完這一切,正轉過頭時,才看見阿云正用她那雙盈滿了水霧的眼兒,緊緊地盯著他呢!
當他慢慢往前走的時候,她的目光也在隨著他移動,這種隨他而動的眸光,簡直是他見過最美的星輝。
他忍不住擁住了她,輕聲問:“一直看著我,眨都不眨一下,莫要累壞了眼睛……”
這話讓落云嚇了一跳,覺得言之有理,立刻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她這點模糊的視力來之不易,可得當心著些用。
在突然重現光明之后,那無盡的黑夜就變得讓人不能忍受。
可是剛剛閉了一會,她又忍不住睜開,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摟著自己的男人的眉眼。
韓臨風屏息讓她看了一會,直到她臉上失望的神色漸濃,他才溫言道:“你的經脈堵塞了兩年多,還想一下子就全好了?郎中不也說了,只要堅持服藥,你的狀況會變得越來越好。到時候,我專門請了大假,就杵在你眼前,讓你看個夠!”
落云忍不住撲哧一笑,又略帶醋意道:“都說你的樣子生得好,偏偏如此人間絕色,那么多女人看過了,就我這個做娘子的沒有看到。這跟豬八戒囫圇吃人參果一個道理,怪沒滋味的……”
現在她的眼睛有了希望,也能心情放松地說出調侃之言了。
韓臨風可不愛聽這話,難道摸黑將他睡了這么多回,居然沒滋沒味?這是在抱怨他的功夫不行,耕耘得不夠精細?
當落云被按到了床榻上時,她這才驚覺到了男人的不滿,只能笑著討饒:“我錯了,世子您不用看,光聞聞都是人間美味。”
韓臨風毫不客氣地脫掉自己的上衣,狠狠扔甩到了一邊:“光聞能品出什么?給我好好地嘗!”
最后這屋內又是一陣嬉笑,便沒了聲音,緊閉的房門鎖住了滿屋的旖旎春光。
落云的眼睛驟然恢復光亮固然是好事,可是潛伏的危機也迫在眉睫。
因為怕那些賊人再來偷襲,韓臨風又向鳳尾村征調了人手,他也將一些軍務移到了鳳尾村的宅院處理,在這里常住了幾日。
趙歸北也聽聞了鳳尾村口發生遭遇戰的事情,特意帶了遷北大營的人過來巡山。
不過周遭的山嶺地勢實在太復雜,有幾個弟兄差點困在山上下不來。
趙歸北看著遠處黑黝黝的山嶺也是發愁。
“王昀真是沒用!居然將嘉勇州丟個干凈!若是嘉勇州還在,那些反賊怎么可能越過這山嶺來去自如?一旦那裘振緩過勁兒來,借著熟悉地形的優勢,豈不是要將梁州幾個州縣全都包抄了?我父親來了,也是接了個稀爛的攤子!
聽了小將軍的話,韓臨風沒有吭聲,因為趙歸北說的這些,他一早就預料到了。
他原以為自己積極地籌糧,將糧食送達到王昀的手里,再造出輿論聲勢,卸了裘振的銳氣,就能幫助王昀守住嘉勇州。
沒想到只是幾管奇巧的開山藥火包,就將王昀的城墻炸得守都守不住了。
這么看來,王昀當初心心念念要退兵,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他那養得懶散的軍隊,哪里抵得過虎狼之師?
趙歸北發了一通牢騷之后,又閑問韓郡主有沒有來。
韓臨風瞟了愣小子一眼,淡淡道:“趙公子找我妹妹可有事?”
腦筋直愣愣的小將軍一點也沒聽出韓世子話里的不善,居然還很實誠地說:“她上回說,做了酪子糖再送到鳳尾村,讓我有時間來拿。”
韓臨風沒想到他這么理直氣壯,一點也不注意男女大防,于是哂笑了一下,意味深長道:“我妹妹已經定了親,母親在府里教她規矩,恐怕不會常來我這了。”
沒想到趙歸北毫無反應地點了點頭,然后撓頭問:“那我得上哪取?”
這次韓臨風要借助強大的定力,才能忍住敲他頭的沖動。
趙棟一世英名,怎么生出這么一個愣頭青?好賴話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