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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4 章

    現在河堤貪墨案子剛有頭緒時, 主理此事的李歸田大人又出了事。

    而且,很有可能李大人做了六皇子的替死鬼, 不能不叫人疑心九皇子。

    眾人偷看九皇子瑞王的臉色, 而瑞王則氣得宛如眼眶炸開的鐘馗。

    這老九被六哥偷襲個正著,毫無心理準備。

    他正站在朝堂上,既不能跳出來喊冤對號入座, 又要遭人猜忌, 自然氣得臉色青白交替,煎熬得很。

    不過他的那些依附的臣子都不是吃素的。待朝廷上雙方人馬逐漸回過味時, 立刻刀槍出鞘, 開始了唇槍舌戰。

    只是眾人都是忙著辯論是非, 以及幕后黑手為誰。至于被水沖走的兩個國之棟梁, 似乎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最后陛下也僅僅是說了一句, 要盡早找到二人, 入土為安。

    顯然,大家都認定這倆人是沒救了。

    李公子原本并不想跟蘇落云這樣的后宅婦人說太多,可是他的心里實在憋悶了太多郁氣。

    若是六皇子當時就肯派船救人, 他父親和世子不一定沒得救。

    于是, 原本不想妄議國事的他架不住心里的郁悶, 再加上蘇落云的循循善誘, 一點點說出了朝堂上的情形。

    當然, 他給世子妃轉述說這些朝堂紛爭的時候,只是陳述, 并未表露太多個人意見, 可是落云聽著他的語氣, 便知道他心里的憤恨。

    只因為朝堂黨羽之爭,這彥縣意外, 加上兩條鮮活人命,就成了攻擊政敵的藥捻子。

    六皇子刻意隱而不報,就是為了在朝堂一舉發難,打老九瑞王一個措手不及,卻白白浪費了施救的最佳時機。

    而現在朝中的精力,都集中在兩位皇子之爭上了。

    除了北鎮王府和李府,似乎沒有人在意失蹤那兩個人的死活。

    就在信箋送出去的第二天里,北鎮王府開始陸續接到了府宅的問候信箋,宮里也派人送東西撫慰。

    這些撫恤禮金,頗有提前送一送喪禮白包的意思。

    大約都覺得人肯定不能在了,還請兩府女眷節哀,順便張羅一下白事。

    就算打撈不上來尸體,以后也得弄個堂皇的衣冠墳冢,讓游魂有所依附。

    甚至韓臨風的那些狐朋狗黨們,居然還有恬不知恥,寫信表達對世子妃的憐惜之情。

    大約是怕死去的兄弟凍了腦袋,想要給死人戴一戴綠冠,信里也是極盡曖昧之詞。

    像什么“應憐嬌顏無雨潤,夜開西門入甘泉”,還有“有心護花栽瑤臺,卻無桃紅落枕席”一類的狗屁詩句。

    就差半夜直接來敲世子寡婦家的房門,要自薦枕席,溫暖一下亡故兄弟的被窩了。

    除了這些“綠冠黨”,蘇鴻蒙也聽了信兒,跑來看女兒。他略微安慰了女兒后,徑直問她接下來作何打算。

    要是韓臨風淹死了,這可不算和離,她這么年紀輕輕就守寡,若是改嫁離開世子府,除了自己的妝奩和當初得的聘禮,其實也能再拿些世子府的恒產出來作為補償。

    蘇鴻蒙勸她早些做打算,免得梁州王府那邊來人了,她走得太難堪。

    蘇落云壓根就沒想挪占世子府的財產,聽父親這等小商之言,不由得微微皺眉。

    “父親說的是什么話?還沒個信兒呢,你怎么就當他不在了?你不必前來陪我,我一個人等消息就成。”

    蘇鴻蒙自覺好心提點女兒,見她不領情,也是無奈擺手:“當初我還尋思你的福氣到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等命數。趕明兒,我給你請個高人改一改命。你這命啊,就是太硬,克母又克夫,不改怎么行?”

    這次蘇落云一點也聽不得了,徑直沖著一旁的門房喊道:“去,將蘇大爺給請出去!免得他被煞氣沖倒在世子府里,回頭又說被命硬的給克死了!”

    蘇鴻蒙看女兒翻臉了,倒是沒跟女兒計較,好脾氣地站起身:“行啦,知道你現在威風!有你回來哭鼻子的一天,好賴話都聽不出來!這個倔勁兒,到底像誰?”

    蘇鴻蒙嘟嘟囔囔地走了,香草卻來勸她:“大姑娘,這里太冷,你還是回屋去等吧,不差這幾步路。”

    門房雖然點著爐子,卻是來回走人之處,就算掛著厚簾子也不擋風,時值深秋,天氣轉冷,大姑娘又是一夜未睡,著涼就不好了。

    落云其實已經覺得隱隱頭疼了,可是她回屋也躺不下,不如就在這里等著。

    就在這時,小獅貓阿雪跳入了她的懷中,將身體團成一團,喵嗚地小聲撒嬌。

    在韓臨風離開的這些天,夜里都是阿雪在暖著她的被窩。她還記得,自己似乎曾經在蘇家小院里說,希望冬天有貓咪溫被窩。

    沒過多久,韓臨風就送給了自己這只奶貓兒。

    以前,她從來沒有深想過,現在卻不能不疑心是韓臨風聽到了她的無心之言。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像他那樣待她好的人……

    摸著貓兒柔軟的長毛,她忍不住回想自己跟世子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知為何,越想越是心酸。

    遲來的悲傷仿佛沉入深淵的泥封箱子,待裹得厚重泥衣被溫潤浸軟,遲鈍的心痛感便再也關鎖不住,便一點點地席上襲上心頭……也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

    她現在壓根不想為自己的前程打算,只想快些找回他。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門房又有人拍門了。

    門房一看,是蘇落云安排在在小院子服侍紅云姑娘的媽媽回來了。

    據她通稟,說那紅云姑娘帶著婢女和行李,不聲不響地跑了。

    原來世子被洪水卷走的消息也傳到花魁紅云的耳朵里。

    起初紅云也抱持希望,盼著世子能平安歸來。

    可是兩天后,她的小婢女卻提醒她:“若是世子真的回不來,姑娘要小心走不了,被留著殉了葬。”

    要知道這位世子還膝下無子,他堂堂皇族就算死了,也不能倒了門牌。那些高門貴府的,也不知到時候會不會搞個殉葬的名頭。雖然不至于弄死嫡妻陪葬,但給妾侍灌毒藥殉葬的事情,是有先例的。

    紅云聽了小丫鬟說書一般講述,冷汗直冒,仿佛已經置身墓穴,那一點子相思全都被嚇散了。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跟世子脫了關系才穩妥。反正她是自己贖身,不欠世子府的銀子。而且世子若是回來了,她再過來尋世子就好。

    這么多天了,明眼人都知道,世子大約連尸體都不好尋回來了。

    她心里做了決定,立刻跟小丫鬟收拾了行李細軟,趁著王府派來的媽媽夜里睡著時,帶著丫鬟坐著租來的馬車便跑路了,也不知投奔了哪個昔日恩客去了。

    而落云聽媽媽講紅云逃走的事情,只是嘆了口氣,淡淡道:“她既然是自己贖身,當然來去自由。”

    只是落云倒替韓臨風又難受了一下。原來那位紅云姑娘聲淚俱下講述的比翼雙飛的故事,竟也這般脆弱不堪。

    到了夜里,耿管事命人給世子妃搬來了軟榻。

    老管事原本以為世子當初迎娶這姑娘是迫不得已。

    可是啊,有時候得經些大事才能認清人。

    這姑娘還真是個好姑娘,滿府一團亂時,小郡主急得只是哭的時候,是這個看起來羸弱的女子先安穩了眾人,又想到聯絡李府趕緊送信尋船找人的。

    現在人人都當世子不在了,連他這多年老仆都不再心存希望。

    可是這個眼盲的女子就這么一直執著地坐在門房里等。

    這可不是裝樣子給人看的,她那茫然的眼里都滿是焦慮,而且一天天地面容憔悴了下來。

    老管事知道,她是真的關心著世子。

    娶媳婦,且不論丑俊,最起碼不能分著心,隔著心眼過日子。耿管事直到現在,才有些心底認可這位出身不高的世子妃。

    只是世子雖然娶了個好女人,卻沒福氣安穩過日子,現在也不知漂流去了何方……

    想到這,他忍不住也哽咽流出眼淚,用衣袖子揩拭了一下后,微微嘆口氣,讓世子妃在軟榻上休息。

    他又細心地讓自己的內人多拿了兩床棉被,還有炭盆過來,免得世子妃在這著了涼。

    于是,落云在門房住下又是過了兩天。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落云的心也漸漸涼了。過了這么久,一直沒有消息,這樣的情況只怕是兇多吉少。如今唯一的奢望,只是找尋到尸身。她不希望那空蕩蕩的墳墓里,只有沾染了水粉俗氣的牡丹華衫。

    世人也許再也不會知道,那個頂著一臉脂粉,看似無所事事的男人,并非真正的韓氏臨風。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只是還沒等證明自己,就淹沒在了深不見底的沉淵……

    如此煎熬又到了深夜,落云懷里抱著貓兒,手里捏著韓臨風給她刻的竹片詩集,靠坐在軟榻上呆呆走神。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她終于混沌迷糊著了。

    只是閉著眼睛,魂魄也飄散在外,一時夢境支離破碎的,總是有人忽遠忽近地叫她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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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

    就在她半夢半醒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府門傳來雜亂的聲音,似乎是有好多馬車一路駛了過來。

    可惜她的眼皮太沉,一直睜不開眼。

    直到她聽到有人憤怒地大喝一聲,似乎又踹碎了什么東西時,蘇落云才撲楞一下坐了起來,緊聲喚人:“香草,快去看看門前來者何人?”

    香草迷迷糊糊地揉惺忪睡眼,趕緊披著襖子起身去看,可剛撩開門房厚棉簾子,就跟人來了個頂頭碰,嚇得嗷地尖叫了一聲。

    蘇落云看不見,只能緊聲問:“香草,怎么了?”

    可就在這時,一只大掌撫摸上了她的臉,同時如夢境一般的聲音出現了:“阿云……我回來了。”

    蘇落云聞言一滯,她的鼻息間并沒有聞到那男人熟悉的味道,反而是股子難聞的水腥汗味。

    可是這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啊!

    她突然伸手反握住那人的手腕,摸索著胳膊,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那人干脆蹲坐在軟榻邊,牽引著她的手摸索自己的臉頰、眉眼,同時柔聲道:“阿云,真的是我,我還活著。”

    蘇落云倒吸一口冷氣,復又全身松懈下來,激動地一把抱住了來人的脖頸,微微哽咽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是小刺猬第一次主動的投懷送抱,幾天幾夜沒有洗澡的韓臨風微微苦笑,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清爽一些,不辜負了這一擁抱。

    幸好她看不見,不然自己胡子拉碴,頭發泥漿打結的樣子一定會嚇到她。

    方才香草那丫頭就被嚇得不輕,叫了一聲后,翻著白眼倒下了。

    她一定是以為這大半夜遇到冤魂回魂,水鬼來找替身了。一旁的其他侍女在愣神驚喜之后,手忙腳亂地給香草掐人中,灌涼茶。

    落云激動之后,嗅聞到了男人身上的水腥味道似乎更濃烈了。

    可她顧不上這些,徑直問韓臨風,這些天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沒等韓臨風回答,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然后是熟悉的粗獷的嗓門聲:“你這丫頭,居然不聲不響地成婚了,這么大的事情,為何不告知舅舅?”

    原來跟著韓臨風回來的,還有落云的舅舅胡雪松。

    接下來,在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解釋下,落云也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當初河堤開裂的時候,韓臨風陪著李歸田大人離炸裂的河堤還算有些距離。

    這也讓突變來襲時,韓臨風有些準備的時間,他當即抽下腰帶,拉著離他最近的李歸田一把抱住了一根河面上漂浮的大木板。再用腰帶將兩人的手纏綁在了木板上。

    也是因為他這舉動,讓二人堪堪逃過了巨浪來襲時的兇險。

    原本韓臨風是看準了河堤一處拐角,當時趁著水浪推涌,扒著河堤上一塊凸起的石頭,在那里避讓開了了最初的木石塌方,

    可是巨浪襲來,人根本身不由己,堅持了沒幾下,便被巨浪卷走。

    也是二人命不該絕,雖然李大人被水浪襲來的木樁撞得腿骨斷裂,卻并沒有受到什么致命傷。

    而韓臨風也不過是被木枝劃傷了左胳膊而已。

    等水浪稍微和緩些時,二人趴在木板上已經被沖到了下游,若是再往前,就要進入海口了。

    韓臨風靠著強健的體魄,尋機會攀住了一棵露出水面半截的大樹,將疼痛難忍的李大人也拉著拽上了還算粗壯的樹丫。

    接下來的幾日,就是人的意志力與困境的博弈。

    方圓百里一片汪洋,壓根看不見屋頂,似乎也等不到救援,按照他們漂浮的路程來算,早就出了彥縣。

    暫時等不到救援,口渴又讓人難捱。

    李大人想要喝河水,可韓臨風卻阻攔不讓,這洪水來襲,本來淹死不少人畜,正是瘟疫盛行的時候,喝一口這樣的水,恐怕后患無窮,

    最后,還是韓臨風利用水上漂浮的草繩,連接自己的腰帶,做了繩圈,套出了一只漂浮在水面,正呱呱叫的大鵝。擰斷了它的脖子后,與李大人茹毛飲血,靠著生鵝血解渴。

    隨后的幾天里,凡是路過樹杈的動物和三兩只家禽家畜,幾乎無一幸免,都被韓臨風抓了去。也正是因為韓臨風有彪悍的身手,二人才不至于活活餓死。

    不過李大人受了傷,外加平日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驟然處此絕境,實在是內心崩潰。

    漸漸的,李歸田有些熬不住了,幾次抱不住樹干。

    幸虧韓臨風將他拉拽住,再悠哉冷嘲熱諷一番,將李大人平日罵他酒囊飯袋的言語回敬了大半,這才激發了李大人的生存斗志,堪堪等到了船舶營救的時候。

    說起來,他們及時獲救,也得虧蘇落云發信求助。

    舅舅胡雪松接到外甥女的親筆書信后,立刻聯系人脈,除了一部分軍船外,大部分都是他聯系來的貨船和民間的竹筏一類。四處撒網搜尋了兩日,才在一段廢棄漲水的寬闊河道里救下了苦熬多日的二人。

    這段經歷,真是太曲折離奇,若不是胡雪松親眼看見,也難以想象二人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

    當他看見那樹杈打著赤膊,身材高大精壯的男人時,那蓬頭垢面的臉上,絲毫沒有絕望慌亂,甚至還微笑著朝他遠遠抱拳致意。

    于那位李大人,因為受傷,正發著高燒,有些神志不清,被韓臨風用從河里撿拾的草繩如嬰兒般捆扎在枝丫上,免得他脫力掉下。

    樹杈上掛著的兩張動物皮毛,據那男人后來所說,是他打撈了動物的死尸,用自己的發簪一點點剝下來的,以供兩個人夜里御寒之用。

    此時正是寒冬,就算地處偏南,入夜也甚是寒冷,若是再熬一日,那個李大人大約要熬不下去了。

    至于那個披頭散發的健壯男人,活似一頭孤狼,就算沒人來救,他大約也能想辦法活下去吧?

    這是胡雪松跟自己外甥女婿第一次照面。

    他先前聽聞落云嫁給京城里那個有名的紈绔時,心里真是猛一翻個,再加上這兩天聽人講了一些關于二人婚事的傳聞,也是氣得眼眶欲裂。

    胡雪松甚至想,若那人真如此不堪霸占了落云,還不如趁著這機會弄死他,也好過他磋磨自己的外甥女。

    可待親眼見了這個傳說中的草包世子。竟然能在如此絕境存活下來時,胡雪松完全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偏見。

    韓臨風,毫無他臆想中哭得鼻涕眼淚的紈绔窩囊像。

    這個男人……別的不說,就是這份沉著膽識,絕非池中之物,配得上他的外甥女!

    因為怕家人惦念,韓臨風并沒有跟李大人一起坐馬車回來,而是坐上了驛站的快馬,一路風塵仆仆,先回了世子府。

    胡雪松提醒他不必這么趕,最好洗澡修整一下。可是韓臨風卻毫不遲疑道:“我不快些回去,阿云會擔心的。”

    這又讓當舅舅的暗自點了點頭,看來這個世子不光是個硬漢子,還很將落云放在心頭。

    其實有些話,韓臨風不好跟胡家舅舅講。

    他這一路跑來,其實心里也有些不確定,他生怕那女子已經打好了行囊,確定了他的死訊之后就包袱款款,利落離府了。

    畢竟她不止一次跟他言明,只做權宜的夫妻,若他不在了,自然就散了買賣,總不能指望她為自己獨守空門吧?

    于是他一路跑來,也是一路忐忑,有時候想到那女人沒心沒肺地已經跑路了,也是恨得牙根直癢癢,再用力抽打幾下馬鞭子。

    結果當他日夜趕路,率先沖到世子門口,一入大門就心事重重地問門房:“世子妃……有沒有走?”

    那門房窩在門口的椅子上睡懵了,看到世子突然如水鬼一般橫眉立目地瞪著他,也是心慌沒聽清,只聽到“有沒有走”,以為世子聽到了養在外宅子的花魁紅云跑了的事兒,正生悶氣。

    于是門房直不楞登地點頭道:“走了,早就收拾行李卷,帶著丫鬟偷偷走了。”

    韓臨風雖然一早就料想會這樣,可還是心頭的郁氣舒緩不暢,突然發出一聲怒喝,抬起一腳,就將一旁的椅子踹個稀碎。

    結果,剛踹完椅子,他就聽到了門房處似乎有熟悉的說話聲。

    他愣了一下,遲疑撩起門簾子,沒想到,那女人素凈著一張小臉,裹著被子抱著貓兒,睡眼惺忪,茫然地地坐在軟榻上……

    那一刻,情緒轉變太快,韓臨風甚至有些脫力,在香草的尖叫聲里忍不住扶了扶門框……

    后來他聽耿管事說,她跟李府公子奔波搬運了救兵后,居然一直在門房等消息。

    那清麗的臉兒掛著幾夜難眠的憔悴,眼底都是讓人心疼的青黑,好不容易養出的面頰也消瘦下去了。

    她在擔心著自己,想要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安危。

    當發現這一點時,韓臨風的心里仿若綻開了暮夜煙火,滿心的燦爛。

    不過待落云回過神來時,也驚覺到韓臨風的身上也是太臭了吧!

    落云趕緊推開了他,吩咐丫鬟準備熱水,讓臭烘烘的男人好好洗刷一下。另外廚上什么燕窩人參也都燉煮起來,給世子好好補一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