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云鬢添香 > 第 46 章

添加到主屏幕

請點擊,然后點擊“添加到主屏幕”

    第 46 章

    他竟然使了這種下作東西?豈不是跟黑店用藥麻翻了人一樣, 行的都不是什么好路數?

    蘇落云一時忍不住有些惱,雖然并沒有出聲斥責, 可是眉眼已經透了幾分。

    韓臨風卻不以為意, 坦然道:“今日要面圣,你若睡不好,殿前失儀可就是大過失了。那香不是迷藥, 只是安神助眠的, 對身子沒有壞處。”

    蘇落云強忍著郁氣,盡量平靜道:“世子費心了, 不過我一向好眠, 不必用香助眠。”

    可韓臨風聽了這話卻挑了挑眉, 一邊扎著練功的寬腰帶, 一邊慢條斯理地問:“既然能好眠, 為何當初我院子里有些絲竹聲, 就能攪得你睡不好覺,還在自家店鋪前差點摔跟頭?”

    蘇落云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她剛搬來甜水巷的時候,的確是被世子府宴會的聲音攪得睡不著。

    為此, 她還特意勞煩貓兒阿榮捎了封匿名信, 借著先皇祭日嚇唬過世子呢!這……他怎么也知道了?

    許是蘇落云的眼睛瞪得太圓, 韓臨風覺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太可人了, 最后還是忍不住惡作劇般捏了捏她的臉, 便大笑著轉身出門去了。

    蘇落云被他輕薄也不及反應,只驚訝發覺, 原來他竟然比自己以為的更早認出了自己!

    蘇落云定下神來時, 想起韓臨風當初在公主府上, 還假惺惺地邀約自己過府聽曲兒呢!原來那時他就存著壞,刻意地逗弄自己!

    蘇落云懊喪地揉著被那男人掐過的臉, 第一次覺得這權益姻緣似乎被瘋牛拉車牽引,朝著不受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等她定下神來,算算時辰還有些富余,畢竟宮里的宴得到臨近晚上才開呢。

    現在屋子里總算只剩下她一個人,可她再也不想睡,于是高聲喊道:“香草,進屋幫我打開窗,我要透透氣!”

    不一會,香草就進來了,不過跟她一同進來的,還有兩個世子府的丫鬟。

    這兩個是耿管事撥給世子妃的兩個侍女,一個叫寄秋,一個叫懷夏。跟著兩個侍女的,還有三個小丫鬟,分別端著銅制水盆,還有毛巾皂角,甚至還有花園里新采的花兒用來簪發。

    香草看著雙頰泛著紅潮,起身無力的大姑娘居然靠在床邊,茫然地愣著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間都是憤懣不平,而那搭臉盆子上的喜帕血跡斑斑……

    小香草鼻翼一酸,哽咽一聲哭出來了。

    可憐大姑娘身子如此嬌弱,竟然被那風流世子□□一宿,以至于現在都回不了神,看上去如此憔悴……

    落云正在出神地想,世子究竟怎么知道她私寫了匿名信。直到她聽見香草哽咽的哭聲,這么一問,才知道她誤會了……

    落云無力地揉了揉頭穴:得,又給世子拉了幾許仇恨!

    她也沒法跟香草解釋,自己跟世子不過虛鳳假凰。于是她干脆起身洗漱,抖擻精神,還是梳頭穿戴。

    如今她嫁了人,姑娘的垂掛發髻也要改一改,世子府的侍女倒是手巧,幫著香草給世子妃梳了時興的朝天鬢,將落云的烏發高高盤起后,便簪上翠玉金釵。

    落云雖然看不見,但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沉,便忍不住道:“不用簪這么多,我不習慣……”

    服侍她梳頭的侍女是寄秋,聽了世子妃這么吩咐,手上卻沒有減,嘴里溫柔笑道:“您如今可是貴為世子妃,一會還有府里的下人管事們來給您請安,這頭上若光禿禿的,便是我們做下人的不懂規矩,我會被世子責罵的。”

    她這話固然在理,但是很明顯并沒有聽進蘇落云的話。

    這并非有意,只是這侍女下意識覺得這小門小戶的不懂王府規矩,便擅自做主了。

    落云還想說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忍了下來。

    等洗漱完畢,韓臨風也練功回來了。落云作為新嫁娘,總要在仆人前做做樣子,服侍夫君洗漱更衣。

    只是她的眼睛看不見,穿衣摸著衣帶時,難免手指輕薄了一些。

    雖目不能視,但十指丈量也能知道,自己的夫君著實是頂好的身材,窄腰寬肩,跟他的臂膀一樣結實……

    韓臨風面無表情地盯看著落云動來動去的頭頂,那滿頭的釵,仿若樹杈不停地往自己臉上刮。

    他只能微微抬頭,任著眼盲的妻子胡亂摸索,最后深吸了幾口氣。

    也許是嫌落云太慢,突然伸手接過了落云的活計,自己將衣帶子系好,然后半開玩笑問:“你戴了這么多釵,是準備再給我的臉劃上幾道?”

    之前在山上時,他的臉被落云做樣子劃了傷痕,幸好那傷痕不深,已經愈合了。

    落云方才的確是故意用發釵蹭他的下巴,這時,她才笑著對身旁的侍女說道:“寄秋,把發簪卸下去些吧,世子不喜歡我戴這么多。”

    一旁的寄秋臉色微微一變,才察覺到世子妃的言外之意,強笑著過來給她拆發簪。

    韓臨風并不知這之前的主仆的暗流涌動,只以為自己的無心之言阻了女人家的愛美之心,便又道:“解下干嘛?你戴得甚是好看。”

    落云這時摸索著摘下一支金珠流蘇的發簪,一邊笑著道:“好看卻不舒服,而且這叮鈴咣當的聲音,也礙了我辨別方向。”

    她眼睛看不見,時時要依靠鼻子和耳朵,帶著那么多的發簪的確礙事,于是韓臨風沒有再說什么。

    不過待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韓臨風一邊替落云往粥里加鴨蛋黃,一邊道:“你身邊的侍女都是我入京之后買入府中的,你若覺得用得不順心,盡可以自己換了,不必跟我言語。”

    落云覺得他話里有話,便歪頭道:“世子為何說這樣的話?”

    韓臨風咬了一口糖餅,看著她故作不知的臉,笑了一聲,然后湊近些,挨著她的耳低低道:“昨晚恨不得將身子嵌在墻里,好離我遠些。可是今早換衣時,差一點就貼我的身上了,不就是為了顯得釵子礙事,借我的嘴教訓丫鬟?”

    落云也知道自己的這點心眼瞞不過這賊精的男人。

    她被韓臨風說破,卻并不困窘,只是攪動著粥,輕聲道:“我初來乍到,不懂世子府的人事,更不好立威,難免想要穿穿您的虎皮,震懾一下百獸。我不敢作威作福,只是想過得輕松自在些。就是這點小心思,讓世子見笑了。我身邊有從娘家帶來的香草和田媽媽,世子不必再給我派下人了。這樣一來,也少了許多麻煩。”

    韓臨風聽了一笑,淡淡道:“我跟你說過,成婚之后諸事不會強求你,且讓你慢慢適應。可有一樣,你我的婚約沒有作假,過禮文書一樣不缺,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世子妃。現在,我每日需要外出公干,恐怕會忙得很。府里的諸事只怕全要由你撐起,你若做了甩手掌柜,我只怕會后院起火……我這么說,會不會有些過分?”

    蘇落云連忙搖了搖頭:“不過分,世子外出吃喝是正經事。我如今吃用著世子府的,能替世子做些事應該的,不過……”

    她這么一個出身的女子,如何能調動世子的府的人事?若當真,未免有些拿雞毛當令箭了!

    吃了早飯,韓臨風揚聲叫來了耿管事,讓他將府里下人們的長短身契通通拿來,然后他略分了分,交給了落云:“你既然嫁給了我,自然統管府里的人事,內院的事情就全都交給你了……”

    說完他將落云的手放在其中一摞上:“這些都是世子府的包衣奴才,你自可隨心支用,若是不好,發賣隨你自由。”

    然后他又將她的手移到稀薄的一摞上:“這些是跟我比較長的仆人隨從,他們若做錯了,你也可以打得罵得,教教他們規矩,但最好留幾分情面。”

    最后,他將她的手放在一頁剛寫了幾個名字的紙上:“不過我這院子里,也有些通天的神仙,若是無事,不要招惹他們就是了,他們若過分了,你可以說給我聽,我來替你想法子。”

    這般三六九等的人事劃分,簡單明了,倒是很容易讓新婦接手,

    待落云回內室換衣服時,讓香草單獨先念了念王府里的通天神仙。

    這第一個,便是那位差點被派到她身邊的奚嬤嬤,余下的則是分管著王府賬務采買的幾個管事。

    落云默默記下了這幾個有頭臉的下人名字。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這些老仙們究竟通的是哪一路的天呢?

    待吃過了早飯,世子府的耿管事的內人俞媽媽受了世子之命,來教導新婦熟識宮廷禮儀,教授新婦入宮的流程。

    俞媽媽跟耿管事一樣,是個性子隨和之人,教導起新婦來,也是輕聲慢語。

    可是教了一會,就聽屋外長廊傳來了腳步聲,不用香草提醒,落云聞著來者身上的味道,便知是那位通天神仙奚嬤嬤來了。

    所以她微微轉頭,淡淡笑道:“奚嬤嬤怎么來了?來人快請賜座。”

    那奚嬤嬤自進來時,沒看到有人跟新婦說話,她一個瞎子怎么這么篤定是自己進來了?

    看來這婦人本事倒是不小,一下子就在世子府里養了自己的貼心人。

    奚嬤嬤一臉矜持,毫不客氣地坐下后,語帶敲打問道:“聽聞世子妃遭逢意外,所以有了眼疾,目不能視,怎么老身剛撩門簾,您就知道我來了?難不成在大小姐的院子外,也有您的耳報神?”

    她這一路走來,遇到了幾個下人,想必是其中有人想要討好新婦,看她出了院子,便趕著來給新婦送信了。

   &nb

添加到主屏幕

請點擊,然后點擊“添加到主屏幕”

bsp; 奚嬤嬤最恨下人多舌,更恨沒眼色的奴才急急做了墻頭草。

    也不看看世子娶的是什么出身的女子,何必如此上趕子討好?

    不過落云卻微微一笑:“我剛入府不足一日,連下人名字都叫不全,哪會有什么耳報神?”

    可是奚嬤嬤卻不依不饒,她拿著精光的眼睛一掃,一眼正看到端著茶水的寄秋——方才在來時的路上,她正好看到了寄秋端茶在她前面走過。

    奚嬤嬤有心敲打下這滿屋子的人,更要讓新婦知道王府深淺。

    于是她臉色緊繃沖著寄秋道:“老身又不是須得世子妃提防的兇禽猛獸,何須人提前做耳報神?是不是你這個丫頭早早通風報信?一看就是個挑事坯子,來人,將她拖出去掌嘴!”

    寄秋聽了,連忙跪下喊冤:“奚嬤嬤,我方才壓根就沒看見您,也不曾跟世子妃多言啊!世子妃,您快說說,我實在冤枉啊!”

    雖然落云知道這位嬤嬤是通天神仙,可是她不經過自己,就這般任意懲罰她身邊的侍女,看來倒是比她的婆婆還要像婆婆。

    想到世子交待,落云原先是不打算開口的。

    可就在這時,下面的掌嘴聲已然響起,寄秋疼得痛叫,還被奚嬤嬤帶來的婆子喝罵申斥。

    奚嬤嬤這時慢條斯理道:“這丫頭一看就是個惹禍精子,我身邊倒是有個好的,正好頂了她,服侍世子妃。”

    說完,她便揮手叫自己身邊一個長相清麗的侍女來見世子妃。

    落云輕輕笑開了,她原先還鬧不懂奚嬤嬤為何要拉這么大的陣仗,如今才算明白,原來是奚嬤嬤因為自己長得老,進不得院子,便又要尋借口安插個年輕貌美的進來。

    這么震懾一番再換人,當真是好手段。自己若忍氣一遭,以后恐怕滿府的下人更不會拿個瞎子主母當一回事了。

    而且奚嬤嬤如此安插自己人,她那位東家一定不喜,于是蘇落云終于開口道:“奚嬤嬤不愧是北鎮王府的老資歷,做事真是利索,還沒等我說話,人就已經受罰了……只是這寄秋真的不曾給我通風報信,不知嬤嬤的這頓打,究竟是什么名堂?”

    奚嬤嬤原先看蘇落云一直默不作聲,只當她小家子氣,沒見過高門深宅懲罰下人的陣仗。

    沒想到她人也打了,又提出塞人,這新婦卻沒有眼色地替人求起情兒來了。

    想到這,她冷笑道:“哦,若不是她多嘴報信,又是哪個?”

    蘇落云慢慢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因為眼疾,鼻子倒是比別人靈些。世子在我沒入府前,就請了名醫為我調補身子,每日都會送滋補的湯品去我府上。單是一碗御供熬煮的血燕里就加了十幾味活血名目的草藥,氣味獨特。昨日奉酒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奚嬤嬤身上有這血燕羹的味道,所以今日嬤嬤一入屋子,我這鼻子也聞到了熟悉的味兒,不需要旁人給我耳報嬤嬤來了。”

    這話一出,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俞媽媽真是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這血燕乃海外御供,金貴得很。就是世子府里,也不過一盒十盞罷了,所以小廚房都是算計著用量熬煮。

    就算奚嬤嬤資歷再老,也沒資格吃這主子都不夠吃的御供之物。

    而且俞媽媽也在府里做事,自然清楚這奚嬤嬤來了之后,便借著給韓郡主取東西吃,自己的嘴也沒閑著。

    小廚房的人私下跟她抱怨,說嬤嬤入府之后,常去小廚房吃東西,這血燕羹好像最得嬤嬤歡喜,昨日那一小鍋有一半都被嬤嬤拿去吃了,差一點就湊不上給正主的份額。

    這奚嬤嬤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是王府的老資歷,吃了專門個給世子妃熬煮的血燕。不巧,還被鼻子靈的世子妃聞了個正著。

    老婆子吃相難看,還好意思打罵世子妃身邊的人沒規矩?

    奚嬤嬤壓根沒想到蘇落云竟然是靠著鼻子知道了她入屋。

    聽到蘇落云云淡風輕地說,這血燕羹是世子專門為她準備的時,她那老臉登時有些掛不住了,只能強自道:“原來是專門給世子妃熬煮的啊,那些下人嘴懶,竟然未同我說……也是,世子一個人在外,不像在王府方便,什么血燕人參,王妃吃不完,大半都會賞給下人吃……”

    嬤嬤的言下之意便是,這些東西在王府不是稀罕物,她也是吃慣了,這才順口喝了些。

    蘇落云微微一笑,也不欲跟她行口舌之爭,只沖著還在哽咽哭泣的寄秋道:“快些跟奚嬤嬤賠個不是,都怪你嘴笨解釋不清,讓嬤嬤誤會了,差點舍出個可心的人兒替你。”

    寄秋趕緊跟嬤嬤賠了不是,也不敢再抽泣,捂著臉便退在了一旁。

    落云輕巧的一句,就將奚嬤嬤要硬塞進來的人給擋回去了。

    侯門深宅的女人,美艷容貌固然可做鎧甲,但若沒有清明的腦子,機敏的言行,再美艷也是枉然,不但沒有助益,甚至還會成為催命鬼符。

    不然怎么會有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一說?

    顯然這個新婦三樣東西都不缺。

    三言兩語間的過招較量,已經讓奚嬤嬤心里一翻,突然發現這看起柔柔弱弱的商戶瞎女,好像并不是什么省油燈。

    不過她此來可不光是為了塞人的。

    北鎮王妃聽說世子娶了個商女,這才特意讓她留在新婦身邊,免得這小戶女子給王府丟人。

    她是得了王妃的令的!

    雖然世子嫌棄她年老礙眼,可是新婦馬上要入宮面圣,她自然得來監看,教導落云禮儀的。

    當落云提起不必勞煩嬤嬤,世子已經讓俞媽媽指點她行禮用餐的規矩時,奚嬤嬤瞟了俞媽媽一眼,矜持冷笑:“這位俞媽媽是耿管事的內人吧?若是教些一般的宴會禮儀肯定不成問題。可是世子妃您晚上可是要入宮的。敢問俞媽媽,可曾入過宮門?”

    奚嬤嬤服侍了兩代王妃,那宮門也進了數回,若論眼界見識,俞媽媽這樣的怎么跟她比?

    俞媽媽顯然也知道這位奚嬤嬤是通天的神仙,只溫笑附和,表示自己的資歷跟奚嬤嬤比差遠了。

    于是奚嬤嬤又氣定神閑地講了一遍規矩之后,然后讓世子妃復述一遍。

    可惜嬤嬤方才那番話說得如裹腳布一般長,而且說得語速又快,加之還帶了些梁州口音,聽起來很費耳朵。

    蘇落云起初都沒怎么聽進去,直到她說完讓自己復述時,才啞然失笑。這個嬤嬤,看來今天不為難倒自己,就不肯善罷甘休啊。

    等落云復述的時候,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奚嬤嬤略帶得意地挑眉,覺得這女子雖然言語機靈,可到底不是詩書熏養大的,很不好教的樣子。

    所以她的聲音又驟然冷了幾分,挑眉道:“再過幾個時辰,世子妃就要與世子一同入宮面圣了。圣上知你出身不高,不會太過挑剔,可是別人該笑話,還是要笑話的。我們北鎮王府不是什么旺門顯貴,可畢竟也是圣德先皇的子嗣,就算門庭凋落,自也要有一番氣度,不能讓旁人笑掉了大牙!”

    落云一直含笑聽著她驟然嚴厲的話。

    其實依著韓臨風在京城里的荒誕做派,那大牙應該給人笑話得不剩幾顆了。但是嬤嬤說得對,自己最起碼不要在禮節上讓人笑話。

    所以嬤嬤語氣嚴厲,她也不惱,只是微笑對奚嬤嬤道:“方才一時走神,沒有聽清,煩請奚嬤嬤勞神,再說一遍。”

    奚嬤嬤便又冷聲說了一遍。

    其實她一次性說得那么長,那么細致,記性不好的人真記不住。這樣教人,有些為難之意。

    比如對不同等級的妃嬪行禮問安的規矩稱呼,幾乎都不重樣,須得細細甄別。她一口氣說那么多,真的會把人繞得迷糊。

    落云雖然不是豪門將養的千金,可是出入公主府,加上聽閨蜜閑談,也懂得侯門里的老耗子成精的門道。

    她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新婦,雖然掛上了世子妃的名頭,卻不見得能得到世子府里仆人的恭敬。更何況奚嬤嬤這樣的老資歷,其實背后代表的是那遠在梁州的正主。

    連世子都說她通著天呢!

    嬤嬤雖然是在教人,其實在給她這個出身不高的新婦一個下馬威,讓她從此以后在自己的跟前自慚形穢,說話都沒有底氣。

    落云從來沒想過要在世子府里立什么威儀,更沒想過跟世子天長地久。

    她只當自己是個客,總不能因為主人家的狗兒狂吠,就拿鞭子教訓別人的狗吧。

    不過她雖然客氣,卻不想被狗咬。人若軟弱,狗會得寸進尺。她若被這嬤嬤一味輕視,只怕她以后還要磋磨別的。

    既然她現在是名義上的世子妃,若不將虎皮拉滿,豈不是白穿了?

    就在嬤嬤話音剛落之時,落云默默收回方才掐算著人頭數目的手指,然后開始復述嬤嬤方才的話。

    只見她慢條斯理,卻一字不差地將奚嬤嬤方才的話全都復述了一遍。

    奚嬤嬤壓根沒想到,方才還心不在焉,似乎不大靈光的人,轉眼間卻氣定神閑,仿佛開了靈竅一般,居然復述得分毫不差。

    這下子,接下來訓規矩的話有些接續不上了。

    奚嬤嬤愣了一下,試探問:“怎么?方才俞媽媽已經教了這些?”

    落云心里默默感謝了世子爺今晨的臨床教導。

    這里面其實有大半都是他講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