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妞嘴角上沾著點心碎屑，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望著大孫氏。
大孫氏看著這張迷糊的小臉蛋，越發勾起了自己的童心。
她又故意嚇唬小妞妞說：“等你后娘進門了，到時候給你生個弟弟，你爹和你奶奶就不喜歡你咯，你怕不怕？”
小妞妞對這句話好像有了些反應，眼尾一點點紅了，小嘴兒也開始癟。
“姐。”
孫氏急了，又小聲提醒了大孫氏一句，但大孫氏一貫豪邁慣了，很多小細節，在孫氏看來很重要的，但在大孫氏那里都不算啥。
所以這會子大孫氏自然又沒把孫氏的小聲提醒聽進心里去。
楊若晴作為晚輩，不好直接攔截大孫氏，于是她朝繡紅招招手。
繡紅過來后，楊若晴對她耳語了幾句，又拿了幾塊點心給繡紅。
繡紅接過點心，徑直過去裝在小妞妞的口兜里，哄著說：“走吧妹妹，咱回家去看飯熟了沒。”
繡紅牽著小妞妞，招呼著弟弟，一大兩小三個孩子出了堂屋門。
“誒，繡紅你急著走做啥呀？我還沒逗夠小妞妞呢……”大孫氏在后面喊。
繡紅腳下步伐不減，邊走邊扭頭回應大孫氏：“待會再來耍。”
說罷，索性牽著弟弟妹妹小跑著出了院子門。
大孫氏擺擺手：“這個繡紅真是的，我這跟小妞妞說話說的好好的呢，就被她給牽走了……”
“姐，你咋跟一個小孩子說那些話呢？那樣不好。”孫氏蹙著眉頭，小聲說。
大孫氏揚起眉頭，嗓門一如往常的洪亮爽利：“小孩子家家的懂啥？再說了，那也沒啥不好的啊，找個后娘照顧她嘛！”
孫氏輕輕搖頭，“這世上能像柳兒那樣的后娘，一百個里也尋不出一個來。”
“姐，你下回見著小妞妞了，還是盡量別說那些話吧！”
大孫氏心里是不認同孫氏這種謹小慎微的行事方式的，但作為姐姐，她也不想跟妹妹多做辯駁。
所以很敷衍的答應了：“好啦好啦，我下回不說了嘛。”
孫氏這次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楊若晴在一旁看著，暗暗搖頭。
同胞姐妹，這性格真是大相徑庭。
一個是奔放和肆意燃燒的火。
一個則是脈脈的水。
“大舅媽，我娘的顧忌在理，你別不聽。”
“小孩子雖然不懂，但小孩子在很多方面比大人還敏感。”
“正因為他們半懂不懂的，所以別人跟她那說了啥，或是嚇唬她，她都會當真會害怕，所以大舅媽，我建議你還是聽我娘的勸，下回別再拿那種事兒來逗小孩子啦，
盡管，你是喜歡她，覺得她可愛。”
大孫氏被楊若晴說的有點訕訕。
“哎呀，我爺沒有壞心嘛，咱莊戶人家不都是那樣逗孩子嘛！”
“行啦行啦，下回我不說那些話啦！”
……
心里或多或少有點不愉快，大孫氏沒坐多久就找了個借口提前回去了。
p; 孫氏也沒像往常一樣留，待大孫氏走后，孫氏收拾著她喝過的茶碗，苦笑著說：“你大舅媽有點不高興。”
楊若晴笑了笑：“看出來了，不高興，也是人之常情吧，誰讓咱娘倆都懟她了呢！”
其實也不能叫懟，是好言好語的商量。
但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那么奇怪，只要立場不同，看法不一，甭管你用啥樣的口吻把話表達出來，都會讓對方不是那么身心愉悅。
“咱也沒說不中肯的話，本來大舅媽就不該跟一個小孩子開那些玩笑嘛。”
關于大孫氏那邊，沒必要深究，給她一點時間她自己能想明白的。
“晴兒啊，你說這緣分的事來得還真是快啊，個把月前咱誰都沒想過永青要成親呢！”
孫氏重新坐了下來，端起了面前的茶碗，眼中含著笑唏噓著。
“我記得是前些時日你和你四嬸一塊兒聊天，當時話趕話，你四嬸說要給永青拉紅線。”
“沒想到才相看了兩個姑娘，就把親事給說下來了。劉娥那么年輕，標致，永仙這下可真是撿到寶了。”
楊若晴莞爾，“寶不寶的我不好說，因為咱畢竟沒跟劉娥一塊兒說過話喝過茶不了解。”
“不過，情人眼中出西施，小哥他對人家滿意，去提親也爽快，彩禮也舍得，一下子拿出六兩銀子來，想必是打算好好跟劉娥過日子的吧！”
……
吃過晌午飯，楊華明，王洪濤，楊永青，還有劉氏一行回來了。
楊華明和王洪濤滿身的酒氣，劉氏的臉上都染了一抹駝紅。
至于楊永青，則直接醉趴在車廂里睡得不省人事。
“哈，看這樣子，大家伙兒晌午都喝了不少啊？四嬸也喝啦？”
楊若晴打量著這一個個的，全都是酒足飯飽的饜足表情，顯然今天這提親提的很順利。
昨日還是稀飯咸菜沒有誠意的邀請，今天已經是作為親戚來了正兒八經的招呼了。
“喝啦，我們都喝啦，劉母把她娘家哥哥和外甥都叫過來陪酒，劉娥那舅舅海量，一個人喝我們仨，永青直接給干趴下啦！”
楊華明從馬車上跳下來，拍了拍手，又準備去拍醒楊永青。
王洪濤和劉氏也下來了，王洪濤跟楊若晴這說：“一切順利，你爺呢？我去跟他報個喜。”
楊若晴側身指了老楊頭的屋子：“我爺在屋里呢，先前問了好幾遍你們回來沒。”
王洪濤去找老楊頭報喜，楊華明和劉氏則合力將楊永青從車廂里拖下來。
“好家伙，睡的跟死狗似的，真夠沉的！”楊華明說。
劉氏笑著道：“這酒量，還時常吹牛呢，今個被劉娥她表哥一通灌，立馬就露餡兒了。”
“誰露餡兒了？我、我贏了……”
醉成了一攤爛泥的楊永青突然抬起頭，眼睛皮睜開一條縫，甩著腦袋大著舌頭糾正。
劉氏笑，拍了楊永青一把：“行行行，你贏了你贏了，我和你四叔扶你進屋，你可千萬別吐哈！”
楊華明說：“要是敢吐我們身上，我就把你褲子扒下來塞你嘴里！”
楊永青雙腿軟得像兩根面條，嘴里哼哼唧唧，被楊華明和劉氏架著進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