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落落與楚夫人母女離去，楚南山拿出那封匿名信詢問杜言秋。
杜言秋只說是在楊雄家中發現，然后托閆虎轉送，未提任何關系到他安危的話。就好似他并未發覺被人盯上，找閆虎只是平常之舉。
“杜大人為何會尋閆虎幫忙傳信？”楚南山不解，“此等身份不清白之人，杜大人也敢用？”
“閆虎咬定他未殺人，要本官為他洗清嫌疑。本官便試試他的心思。楚莊主可親眼見到此人，感覺此人如何？”杜言秋反問。
“今早，他說奉杜大人之命而來，有要物需親自交于老夫手中，老夫見到此人。”
楚南山捋須搖頭，“此人面相兇惡，非善類。聽說是受杜大人所托，老夫還極為詫異，不過想他也不敢在此事說謊。”
“閆虎與本官說，他原本是散鏢之首，因福威鏢局將整個汀州的散鏢全部整收門下，他也不得不受制于人。后來又被福威鏢局逐出，不得再接私鏢，無奈做了賭坊的打手教頭。他的這番經歷，本官已查證屬實。閆虎對鏢局掌柜邱大山一直懷恨在心。他曾與本官說，若本官幫他拿下福威鏢局，便會率福威鏢局聽命于本官。”
杜言秋說這話時，別有深意地看著楚南山父子，“若說一鳴書院是汀州的文道，那福威鏢局便是汀州的武道。以文武護航，想必本官在汀州的路會好走不少。楚莊主以為呢？”
楚南山對天拱了拱手，“老夫教導眾學子，所有才學上為朝廷，下為百姓。若杜大人需要我等為朝廷百姓效力，出面做些什么，老夫定義不容辭。至于福威鏢局，據老夫所知，不少鏢師均為草莽出身，若杜大人有把握用好他們，確實不失為一方良策。”
杜言秋點頭，“邱大山在汀州二十余年，也算是條地頭蛇，未必瞧得上本官這個過路小官。若閆虎得了本官的相助，起初應該會為本官盡點心。只是如何讓閆虎入鏢局，在眾鏢師當中取得威信，是個難題。”
杜言秋舒展開皺起的眉頭，“本官讓閆虎將這封匿名信送至莊主，是想讓莊主心中先有個底，恐有人對一鳴書院不利。若這汀州第一書院的招牌在本官手中有失，毀了汀州的文道，在百姓當中掀起什么不好的風波，本官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卻不想楚莊主能如此毫不猶豫地交出嫡孫，著實令本官佩服！”
杜言秋向楚南山恭敬作揖。
楚南山忙回禮，“實在慚愧！老夫教人無數，卻沒有教好自己的孫子。”
楚凌安跟著回禮，“父親本該頤養天年，是我身為人父，沒有教好兒子。我也當受罰。”
“此事你們父子還是待查明真相后再議。”杜言秋轉向楚凌安，“本官突然想到個問題。記得之前本官到書院時見到陳佑，楚山長與本官講述，說陳佑當年在后山墜崖，險些丟了性命，幸好被山莊的幾個進山習練的小護衛發現，搶救及時。但本官審問沈崇安時，聽他提到，說陳佑其實是被馮青堯所救，當年在書院讀書的不少學子大概都知道此事，楚山長為何說謊？”
“竟有此事！”楚南山眉眼間又動了怒。
楚凌安看了眼父親，“馮青堯帶壞璟兒，又險些害死玥兒。當時聽杜大人詢問，我沒作多想，便瞞下此事，不愿提他。”
“你可知，只要杜大人細查此事，很容易便可知曉真相，有何可瞞？難道你還要囑咐陳佑與你一起說謊不成？”
“我……我是與陳佑說了馮青堯今日的所作所為。”
“你——即便馮青堯如今犯法致死，但他曾經做過的事也該有一說一！杜大人問話，自是要得知所有真相，你怎能存私隱瞞！”
楚南山說著，跟手一鞭子朝楚凌安抽去。
楚凌安顯然沒料到父親會對他動手，腰上生生挨了一鞭，卻忘記吃痛，臉上只有詫異，“爹……”
杜言秋慢慢奪走楚南山手中的鞭子，“此事也無關緊要，楚莊主犯不著動怒。”
是啊，怎犯得著如此動怒？
楚凌安回過神，才感覺到腰上的疼痛，一手撫在腰間，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猜想父親是不是將因楚璟而生的怒意撒在了他的身上？
今日之事，父親的火氣實在太大了！
可是……楚璟的所作所為，父親能說之前一點都不知曉么？
他雖然嘴上說自己身為人父，沒有教好兒子，可楚璟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被帶在他的祖父身邊啊！
杜言秋卷起手中的長鞭，“本官剛才提到此事，其實是想說，馮青堯于陳佑有救命之恩，陳佑雖然性格孤僻，沒什么好友，但對馮青堯應該不一般。他二人的來往是否多一些？”
楚凌安收起思緒，忍著痛意回道，“確實，陳佑與馮青堯偶有來往。他們曾相約吃過幾次茶。不過，陳佑肯定沒有參與馮青堯的事，他幾乎整日都生活在書院，與馮青堯在外的密謀也沒什么用處。何況，我對陳佑的性情也了解，他不是個想惹事之人，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因他母親的影響，躲在書院不愿出門。”
杜言秋想了想，“本官以為，還是見他一面的好。或許就那幾次吃茶，馮青堯會無意間與他透露出什么，只是他未覺察罷了。聽楚山長對陳佑的了解，此人性情內斂，非惹事之人。那馮青堯在他面前或許也會放松幾分。”
“原本馮青堯之案已過去，但突然又牽扯出令郎，為了一鳴書院與山莊的清白，本官也該再仔細多加查問，將所有事情都弄個清楚明白。若有人想拿此說三道四，本官也能給出有力回擊。”
見杜言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南山不好推辭，只得吩咐兒子，“杜大人說的是。凌安，你帶杜大人去見見那陳佑。”
如此一來，杜言秋肯定會知道陳佑曾夜里突然失蹤一事。既然他們都弄不清狀況，不如就讓杜言秋去查查看。
或許那帶走陳佑之人與給楊雄投放匿名信的是一伙兒。
還有盜走鄧毅尸首，以及綁架柳玉郎，爆出青玉如意云消息的人……都還沒有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