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梟嘆息一聲，終究還是緩慢地合上了書，放在了書架上，回頭看向了舒言。
他在舒言被鬼醫治療的時候，見過一面。
此刻，倒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眉毛的弧度，很漂亮，看著像是柳葉。
鼻子很挺俏，看著很傲。
唇形很好，看著很可愛。
還有五官，很艷麗，帶著陌生的熟悉感。
孟梟的視線，本就帶著逼人的氣勢，就這么緩慢地盯著舒言，讓舒言有一種被野獸盯上了的錯覺，冷汗都冒了出來。
這種殺過人的人，身上的氣息，幾乎是實質性的，舒言從未接觸過這種氣息，此刻連呼吸都亂了。
孟梟在打量完舒言后，才察覺到舒言的氣息有些亂，他有些錯愕，不過在回過神來后，就反應過來了。
他忘了收斂氣息。
習慣了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習慣了視人命如草芥，他看人的目光，有點像是看死人。
不說舒言緊張，連燕西辭這種習慣了殺戮的人，面對他有時候都受不住。
孟梟收斂了氣息，緩慢地走到了書桌前，坐了下去。
“你叫舒言？”
四個字說出來，孟梟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他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不過，他面不改色地盯著舒言，等著舒言開口，誰知道舒言抬頭，似乎已經適應了他的氣息，直截了當地說道。
“是。”
一個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
一時之間，孟梟沉默了下來。
堂堂地下世界的王，人生之中第一次感覺到了，尷尬兩個字。
這個女兒，似乎不是愛說話的。
孟梟很快地就找到了理由，然后緩慢地引導著她，“你找我，是有事情嗎？”
他明知故問。
舒言被他這么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過來，是有事情要做的，當即就恢復了冷靜，溫婉的笑容就浮現在了臉上。
“孟先生，我想離開這里，希望你放我離開。”
她的話，讓孟梟的眉頭，微微一皺。
下意識地，男人不悅的氣息，就蒸騰在了整個書房之中，壓在了舒言的心口，讓她的心臟猛地一縮。
“你為什么，非要離開？”
孟梟擰眉問道，不解開口，“在南城，你只會受到欺負，可在這里，你會成為公主，沒有人敢欺負你。”
誰知道，舒言聽到他這話，就忍不住笑了出聲。
“孟先生說笑了。”
“我沒有做什么公主的想法，我只想做我自己，至于那些欺負我的人，我總會想辦法反擊回去”
“希望孟先生，放我離開。”
孟梟看著舒言臉上的假笑，盯了好久才收回了視線。
“不可能。”
他神色平淡，失去了再繼續試探的心思，他倒是看出來了，這個女兒根本不是來認爹的，倒是來尋仇的。
好似燕西辭帶她回來，讓鬼醫拼盡全力救她的命，讓她住在這個島嶼之上，是欺負了她一樣。
這個女兒，性子倒是硬，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舒言看著他果斷堅決的眼神，斂眸沉默下來，隨后露出了一副受了欺負的神情，接著就紅了眼眶。
她就這么垂著頭，兩只手指頭繞著圈，癟著紅潤的嘴唇，可憐兮兮地站著。
“……”
孟梟硬朗的臉，都被她這副模樣給搞得抖動了一下。
這是怎么著，想要看看他有沒有當父親的自覺?想看看他會不會心軟？
天真！
他是什么人！
經過血雨腥風的人，怎么可能會因為這種無關痛癢的表演，就失去了原則。
他做的決定，從來沒有改變的時候！
孟梟心中冷哼，眼神卻不由自己地盯著女兒委屈的臉。
最后，他猛地皺起了眉頭，轉身看向了海水的波瀾。
心口，不知道何時，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這種情緒，陌生至極。
讓他有些煩悶。
可是他又沒有辦法，對著身后的人，發脾氣。
“你想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
孟梟的嘴，第一次快過了腦子，他說完，眉頭就擰得更緊了，可嘴里的話愣是沒有斷，“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事情，你想離開我就讓你離開。”
舒言本來只是試探，想要看看自己在這里，到底是什么樣的分量。
畢竟這個不太熟的父親，都親口說了，要讓她當公主了，也就意味著，他還是想寵著她的不是嗎？
所以，她才想著裝可憐，試探一下他的態度，誰知道他竟然無動于衷，她都要放棄了，結果他卻開了口。
舒言驚喜不已，望著他，“什么事情。”
女人那閃閃發光的眼睛，清澈到底的光亮，活潑生動的表情，讓孟梟的話，在喉嚨里面三思了片刻，才說了出來。
“你跟燕西辭結婚，我就讓你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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