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活人,一個是死人。
活人尚且給他留了一個那么大的遺憾無法彌補,更何況是一個死人。
陸時衍埋著頭,又給秦震飛多燒了一些紙錢。
秦瀟怔怔地看著他,在火光的映照下,她感覺男人的臉有幾分不真實。
她甚至感覺,眼前的男人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秋風卷起地上的灰燼飄向墓碑。
秦瀟仿佛看見了父親在對她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
她喃喃道:“爸,您終于可以安息了。”
祭奠完秦震飛,天已經黑了,一望無際的夜空中綴了幾顆星星。
車燈打在郊外,一眼看去,是綿延的土丘和田野,透著幾分神秘。
不知道是因為有這個男人在身邊,還是因為這是她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所以現在即便天黑了,她也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坐上車,男人正靠在椅背上抽煙,夾煙的手探出窗外,隨意地垂著,煙霧沿著手腕往上蔓延。
男人的神色看起來還是不怎么好,像是正在為什么事而煩心。
秦瀟舔了舔唇,沖他道:“謝謝你帶我來看我父親。”
頓了頓,她又道:“其實,上次我也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到我父親墳前道歉。”
陸時衍沒說話,只是癡癡地看著窗外,仿佛夜色中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
見男人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秦瀟垂眸,也不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秦瀟想著自己的事情,差點忘了身旁男人的存在時,男人忽然淡淡開口:“之前,我確實懷疑過你父親跟他們是一伙的,如今真相大白,我理應來向他道歉。”
秦瀟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這這這......這真的一點也不像陸時衍啊。
奇怪,那個兇狠嘴毒又不可一世的男人哪去了?
一根煙燃盡,陸時衍掐滅煙頭扔出窗外,然后發動了車子。
秦瀟絞著手指,心里盤算著跟他說離婚的事情。
現在事故的真相已經出來了,父親是清白的,她也不用再待在陸家給他的小叔贖罪了。
他應該會成全她離開陸家吧。
緊張地舔了舔唇,秦瀟沖他問:“我們什么時候去把婚離了?”
車速忽然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秦瀟看見男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逐漸收緊,指關節微微泛白。
她心驚地咬了下唇,慌忙道:“我知道這場婚姻讓你很憋屈,一提起來你就不高興。
我也知道你很想很想娶沈彤,但又拗不過奶奶。
其實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的,奶奶說,三年之后,我們要是還沒有愛上對方,她就允許我們離婚。
所以我想了一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離開陸家,你和沈彤要恩愛,還是可以恩愛,只不過就是要委屈你們三年后再領證......啊!”
話音剛落,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秦瀟剛才沒注意,男人的車速其實開得很快,這會突然一停,她整個身子往前參去,差點撞到前車窗上。
她不滿地看向身旁男人。
只見男人側臉繃得厲害,手臂青筋暴起,渾身充斥著駭人的戾氣。
【她終有一天是要跟你離婚,離開陸家的,她要去找孩子的父親。】
【她現在就只想離開陸家。】
呵呵,只想離開陸家?!
陸時衍看向她,聲音很輕很淡,淡得好像是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真的很想離開陸家?”
秦瀟連忙重重地點頭,以為男人會很爽快地答應她。
可男人卻忽然森森地笑了兩聲,沖她一字一句地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