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光覆蓋的槐樹開始劇烈搖晃。
漫天樹葉無風自動，發出瘆人的聲音。
既像是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又像是成千上萬個人在尖叫。
張小樓臉色慘白，嬌柔的身軀不斷發抖。
封妙嫣平靜的臉頰浮現出喜悅之色，自己被困在這兒數千年，終于要迎來自由了么？
她幾乎忘記自由的味道。
抬頭望向漆黑如墨的樹冠，那些由怨靈化成的樹葉正在被金色光芒超度，逐漸變成點點光華消散在天地間。
二人轉頭看向陳江河。
陳江河面容猙獰，看得出來他正承受巨大的壓力。
玄黃玉還不是他所能催動的寶物。
能做到這點，已經是極限。
封妙嫣皺眉。
陳江河凈化的怨靈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更別說將整棵槐樹凈化，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有心上前幫忙。
在靠近陳江河的剎那，金色光芒彌漫到封妙嫣身上，使得封妙嫣身形更加虛幻！
強烈的灼燒感使得封妙嫣承受巨大痛楚。
她不得不倒退。
不然自己會被金色光芒滅殺！
封妙嫣神色駭然，低頭看了眼虛幻的手掌，又抬頭看向空中的金色光芒，“這是玄黃氣？他身上竟然有此等寶物，若是讓那些巨頭知道，定然會爭破腦袋，甚至連整個修煉界都會化為血腥地獄！”
“玄黃氣很厲害嗎？”張小樓不明白。
“自然厲害，玄黃氣乃是混沌未分陰陽前就存在的先天物質，被稱之為先天靈寶。難怪他僅僅只是筑基巔峰就有這么恐怖的實力，乃是擁有大氣運之輩。”封妙嫣一字一句吐道，甚至坦言她當初身為筑基巔峰時的實力都不如陳江河。
要知道。
封妙嫣可是七品宗門的圣女，是一個時代最耀眼的那批天才！
“不好！”
“他的真元好像已經被抽干了！”
封妙嫣發覺不對勁。
照這個速度下去，陳江河恐怕會變成人干。
她有心阻止，卻無能為力。
正當她以為自己會害死陳江河之時，一道金色光芒從陳江河丹田處沖出。
分明是修煉界的至寶——
玄黃玉！
玄黃玉的狀態由被動激發到主動激發，瞬間就飛到槐樹的上空，垂落億萬縷玄黃氣！
陳江河大口大口呼吸。
就差那么一點，自己就死了。
轉瞬間。
玄黃氣已經把槐樹凈化。
滔天黑色陰氣從封妙嫣尸體上散發出來，然后被玄黃氣輕松凈化。
五根鎮魂釘從封妙嫣尸體掉落。
張小樓似乎看見，一道道身影從槐樹干離開，離開之時還對陳江河說了聲謝謝。
漫天光華飄散在空中。
“解脫了……”封妙嫣嘆息幽幽。
玄黃玉飛回陳江河丹田。
陳江河眉頭挑了挑，發現玄黃玉似乎給他反哺了些東西，讓他的真元瞬間恢復，就連修為都上漲了不少，真元之海明顯比之前大了一圈！
他已經站在半步金丹的邊緣！
“這或許是那些怨靈的饋贈，因為我幫他們解脫了。”陳江河自語道。
隨后。
陳江河望向封妙嫣，“這世上真有輪回嗎？”
封妙嫣顯然被這個問題問倒，先是點點頭后搖搖頭，“這是修煉界的未解之謎，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輪回是存在的，但至今都沒有經歷過輪回的人現身說法。”
“所以……”
“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陳江河默然。
他暫時不去考慮這個問題，就算真的有輪回，那么下一世的他還是陳江河么？
“我已經幫你脫困，你是否能讓我們離去？”陳江河并沒有提寶物的時候，只想盡快離開。
誰知道封妙嫣是否安好心？
封妙嫣指著以肉眼可見速度腐朽的槐樹，“寶物在槐樹干里，你把我的尸體安葬之后，可以將其取出來。”
陳江河將信將疑。
張小樓上前幫陳江河把封妙嫣埋葬，并且在墳前豎了塊墓碑。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
封妙嫣的神魂就在身旁，而她的尸體已經被葬下去。
“封師姐，你想在這塊墓碑上寫點什么？”陳江河詢問，封妙嫣輕輕搖頭，“我愧對宗門栽培，麻煩師弟在墓碑上刻下——浩然宗劣徒封妙嫣。”
陳江河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按照封妙嫣的吩咐，刻下這幾個大字。
做完這些，陳江河把目光放在槐樹上。
槐樹的怨靈被清除之后，早已變得腐朽不堪，陳江河真氣外放，直接將槐樹震碎。
塵煙散去。
空中出現一顆散發淡綠色光芒的珠子。
眼看珠子即將飛走，封妙嫣抬手將其攝在掌心，隨即遞到陳江河面前。
“封師姐，這是……”陳江河沒有立即接過。
“這是養神珠，可以蘊養神識念，是修煉界的重寶之一。”封妙嫣說道。
“當年那個人對我動手，就是為了用怨靈蘊養這顆珠子，經過這些年的沉淀已經有了很大的收獲。你拿去吧，這東西我用不上。”
陳江河這才接過養神珠。
剛入手。
一絲冰涼之意通過掌心傳遍全身。
陳江河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神識念正在被蘊養，正如同真元之海一般，所能覆蓋的范圍陡然攀升。
這是個好東西！
陳江河握住養神珠，“謝謝封師姐，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張小樓也看向封妙嫣，“是啊，師姐在這里被困了數千年，還被負心漢拋棄，何不離開這個地方？”
封妙嫣眼神迷茫，“走？我只剩下神魂，能走去哪兒？”
嚴格意義上來說——
封妙嫣已經死了。
但由于養神珠在她身邊待了很多年，使得她神魂受到蘊養，不至于馬上散去。
卻也不剩幾年時光。
張小樓，“難道師姐不想見見那個渣男嗎？當年他拋棄了你，還卷走了浩然劍，若是不報此仇還怎么拋下執念入輪回往生？”
封妙嫣眸光閃爍，嘆道：“我被困縛數千年，理應看空一切，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放不下那個人。但我沒有肉身，無法在這世上停留太久。”
“勞煩師弟師妹帶我離開此地。”
“我想在消散之前，再看一眼何世柏，問他當年為什么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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