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林秀手無寸鐵站在原地，面對襲來的氣泡沒有半點在意，甚至讓其直接包圍周邊。
這是陶桃最為拿手的絕技，每一顆都蘊含著能夠滲入別人術式的炁。
對待林秀這種壓根不用炁的人，實際性傷害并不大。
堂堂全性掌門，她就算再失去理智，也知道打不過。
這么做不過是為了泄憤，同時也想讓他難堪。
沒曾想這人一點不在意。
若是不在意…這炁泡攻入體內，還真能殺人！
陶桃冷汗下流，眼神閃爍著掙扎。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為大家報仇的機會！
只要引爆炁泡，這條命，就收下了。
“這可是你說的…堂堂全性掌門，不會是耍我吧。”
能夠戲弄整個異人圈的男人，現在站在自己的炁泡下自殺，實在難以接受，以至于她問出口。
“嗯，我說的，既然其他人不敢動手，不妨你來。”
林秀輕蔑地掃了一遍外門弟子，才重新將目光移至陶桃。
“那——死！”
陶桃衣袖滑出一柄刺刀，瞄準林秀脖子猛刺過去。
速度迅猛，就連夏禾都暗自驚奇，陶桃不過十八歲出頭的模樣，發育甚至還沒成型，竟然能爆發出這等實力！
更令她拿捏不準的是，林秀真的沒有躲，就筆直地站在原地。
陶桃的攻擊可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何況唐門幾大弟子可都是因為他而死的啊。
咻
刀尖緊貼脖子輕薄的皮膚。
微微一頂，還能看到皮膚凹陷一絲，再進一步，林秀必死！
可這一步，她就是邁不出。
除了雙眼死死仇視林秀，手腳卻不能有半點動作。
同樣帶著憤怒的，還有周圍的師兄弟，他們叫囂著取下林秀頭顱。
“桃，殺了他！替師兄師姐們報仇！”
“殺！他可是全性妖人！”
“桃師姐，你忘了他們是怎么死的嗎？快動手！”
“敢來我們唐門，就讓他有來無回！”
在陶桃動手前，他們還沒有這么猖狂，只有真正看到陶桃抵住林秀頸部，而周圍又被炁泡包圍時，那股怒氣才膽敢從心里轉向嘴。
他們越是煽動，陶桃越是下定決心，奈何那雙手，遲遲不敢前進一步。
雙手掙扎得開始冒汗，就好像被定住一樣。
“下不了手？”
林秀主動上前一步，陶桃嚇得趕忙后退一步，剛剛好將刺刀維持在致命范圍。
“你…不怕死嗎！”
陶桃氣得表情猙獰，全身發汗，仇恨也讓她聯想到婷婷幾人的臉孔，泛紅起了眼眶。
大家的聲音漸漸壓抑下來，全都面面相覷，不懂為什么陶桃不下手。
“師姐，你這是怎么了？”
“師姐！就是他害死了婷婷她們，你快動手啊！”
噗嗤
夏禾先笑了出來。
“妖女！你笑什么！”
陶桃轉而將憤怒灑給了她。
“我笑你這班師兄弟們，自己不敢動手，老是慫恿你一個小女孩殺人呢。”
夏禾終于知道，林秀為什么敢這么做。
唐門弟子，雖然身懷暗殺絕技，但…都沒有殺過人！
一句話，就讓周圍所有人怒意轉移，奈何沒有半個人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眼下只有陶桃敢動手，其他的人，見到林秀都腿軟了，還動個屁！
“不殺的話，就把刀放下。”
林秀摸了摸陶桃的秀發，好讓她順手用拿刀的手拍開。
有了個放下刀的臺階。
“是不是發現，要下手殺個人，很難？”林秀問。
陶桃很不想贊同，卻不得不承認。
在看到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落在自己刀尖前時。
一切憤怒傳到刀尖便都泄了氣。
“下不了手就對了，這么艱難的事情，你覺得唐文龍，能狠得下心對待同僚嗎？”
嗡——
林秀輕語一句，讓陶桃腦子像是忽然炸裂開來一樣。
在碧游村時，唐文龍可是當著所有異人的面，殺了上十人！
可問題是…唐文龍先前也是從未殺過人。
他為什么下得了手…而且還是為了全性。
“你有勇氣將刀抵在我面前，就該好好動動腦子，誰才是你的敵人，而誰又不一定是敵人。”
林秀這次再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時，沒有被拍開。
空洞的眼神思索著太多事情。
被仇恨沖昏的腦袋恢復了運轉。
很多疑點被林秀一句話勾出。
當不完整的尸體被送回唐門時，無論是師兄弟，還是其他門派，都是口口聲聲全性害死唐門師姐幾人。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真是，為什么唐文龍會幫全性，他絕不是那種背叛師門的人。
如果不是，又會是怎樣，好像…掌門還有長老們都閉口不談。
這件事仿佛翻了篇。
真正踏出想要殺人這一步時，她才開始注意到這些細節。
真正要毫無顧慮帶走一條性命，難。
可她沒想到，教會她這個道理的，竟然是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全性掌門。
再看林秀時，仿佛看到一位被社會逼迫成掌門的少年。
她喃喃開口問：
“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些？”
“自己想。”
林秀順勢拍拍肩膀，那股憤怒好似找到出口，一下子全泄出去，只留下一個頹廢的女孩。
弟子們都緊張的看著陶桃，眼里略帶一絲責怪，為什么不下手殺了林秀。
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好了，該干嘛都干嘛去。”
說到這里，一道蒼老的聲音插入兩人的對話。
前方的弟子紛紛讓開一條道。
負責管理外門的唐門長老，張旺。
雖人矮年老，可氣場十足，原先叫囂的弟子們全都收起嘴臉，老老實實站在那里。
“站著干嘛，快滾回去！”
“可是，他可是…”
“他是誰關你屁事，人站在這里，也沒見你們敢動手啊！裝什么裝，孬種都給我滾回去！”
張旺一個怒視，大家臉都掛不住，可又不敢反駁，只好一邊仇視林秀，再一邊離開。
只敢叫囂，卻不敢動手，就像暗戀一樣。
“桃，你也回去。”
陶桃是唯一一個敢動手的，張旺對她的態度反倒好一些。
“回去干嘛。”
林秀一把將她抓到身旁笑道：
“你們唐門武學，可都被廢得七七八八了，教出來的都是那種貨色，別埋沒人才了。”
嘶
蟬鳴一聲止，炎炎夏日變得格外安靜。
“林掌門，他們不敢動手，我這老人家，可沒什么顧忌的。”
騰騰殺氣洶涌澎湃，展開間，就連天色都黯淡幾分。
陶桃出的汗被驚得冰冷。
這才是真正的殺氣！
而下一秒，比這氣場更為澎湃的殺氣炸開。
林秀眼神微微一瞇，竟然張旺后退一絲！
“你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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