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一人一拳,誰敢來戰 > 第928章 民國舊事:縱是冷漠也風流24
  她摘下墨鏡:“梁醫生?我聽今安提起過你,方便請你喝一杯茶嗎?”

  梁商君停頓片刻,微微一笑:“好。”

  他今晚值夜班,抽了兩刻鐘的時間,回去的時候,正逢楚今安下班。

  “路上注意安全。”梁商君好心情道。

  “梁醫生再見。”楚今安是看著他跟唐涵婷一起出去的,想提醒一句,又覺得梁商君有分寸,于是作罷。

  已是晚上,梁商君一人回到科室,坐在辦公椅上,仰頭望月。

  低頭,抽出錢夾中的一張老舊照片,照片上是三個人,他端詳片刻,指腹珍重地摩挲著。

  很容易認出來,臉最冷的是阿珩,旁邊是他,還有另一個,面容模糊的青年。

  “鐘興,善惡終有報,你的死不會白死。”他低喃了句,“我們都在查,不過阿珩最近似乎……”

  他念起那日喝茶,眼底有清淺的光。

  忽而想到四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他遠在海外求醫,卻收到了傅容珩的親筆信,筆鋒如游龍,信中無它,異常簡短。

  只囑托他照顧一個人。

  準確來講,不是囑托,是務必!

  傅容珩性情冷疏離,惜字如金。

  這些年來他們極少通信,一旦通信就是國家大事,那是梁商君第一次聽傅容珩在信中提起旁人。

  后來,梁商君在學校看到了信中提到的人,明眸皓齒,眉眼如畫,姓楚名今安。

  世上才能之輩多的是,能讓楚今安在國外順風順水,平步青云,是背后有人給她鋪的路。

  即使遠隔千里迢迢,橫跨半個海岸。

  三月初春歸國的一艘郵輪,梁商君與楚今安巧遇,看似意外,實則安排。

  他的羽翼,于亂世中,密不透風。

  甚至——自年少時起,用盡沉默心血,培養她。

  少有人知,年少的傅四爺,與如今大不相同。

  體弱多病,纏綿于榻,一碗中藥,十三余年。

  一身病弱骨,手腕戴佛珠,最善權謀術,于病中撐起半壁江山,唯一不變,是數年狠戾薄情。

  梁商君初識楚今安,是十年前的一封家書,那時他們尚在軍校,可謂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每個人都盼著一封書信,但傅家從不寄信來,傅容珩也從不寫信回,即使偶爾來信,落款是楚,他也不曾多看一眼,輕飄飄的扔,淡到死。

  “傷春悲秋,看什么。”

  這是傅容珩這里,唯一的答案。

  確實令人驚訝,但一想到北城軍閥傅家的家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規矩為上,森嚴冷血,又會覺得理所應當。

  直到有一日,大雪紛飛寒冬夜,一個年幼稚嫩的女孩子獨自一人坐著火車,兩日一夜來到陌生城市,跌跌撞撞到軍校來!

  渾身凍得瑟瑟發抖,臟的像流浪貓,唯有眼睛黑的透徹。

  正逢梁商君外出軍校,女孩子的手指鼓起勇氣抓住他的衣袖,顫抖著細軟青澀的聲音說。

  她來找傅容珩。

  那是梁商君領她進的軍校。

  一路上年幼的人異常沉默,警惕的好像隨時都會逃掉,雙眼一直盯著周圍從未見過的場景。

  直到見到傅容珩,敏感緊繃的神經才在某一個瞬間松懈下來,像是找到了熟悉的、踏實的安全感。

  那同樣是,梁商君第一次見到,傅容珩如此陰沉的臉色。

  那天,深夜,半盞燈未滅。

  年少的傅四爺把人訓到哭,低啞的咳嗽聲接連不斷,壓抑的音色還是溢出喉嚨,病骨未消。

  嚴厲的訓斥聲和另一道破碎的哭聲構成了那天晚上唯一的色彩。

  “我給你寫了好多封信,你不回我、我的信……我怕你出事,我好久沒見到你了……”

  楚今安哽咽地說。

  “家里人知道你過來嗎?”

  她搖頭。

  “火車站尸橫遍野,如果有人對你圖謀不軌,你有自保的能力嗎?”

  她還是搖頭。

  “我離北城不出一年,教你的規矩全都忘的一干二凈!”

  最后那道沙啞低磁的聲音下定結論,過于陰沉的語氣使人生畏:“你是不是找死,楚今安!”

  她身體哆嗦,疲憊不堪,嚇懵了,一個勁想抱他汲取溫度:“可是我想你了,四哥……”

  對于傅容珩這樣的人來講,當年楚今安的所作所為,任何時候都算不上驚喜,而是擅自做主的麻煩和需要承擔的后果。

  他推開她,讓她站直,不準哭。

  最后他平靜問:“你是打算讓你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對嗎?”

  傅容珩的面容在燈火下沒有任何表情,棱角冷冽,風骨挺直,一字一句隨著咳嗽聲,刺在楚今安身上。

  是逼問,是答案。

  她思想懵懂混沌,承受不住,直愣愣的看他,茫然又無措地抓著他衣袖。

  他讓她自己給家里人打電話報平安。

  她不敢,逃避,躲在他身后。

  他說好,不打電話,就讓他們一直為你擔心。

  愧疚壓垮了楚今安,電話通后,面對因為她任性消失而翻天覆地慌亂恐懼的父母。

  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多么荒唐。

  直到電話掛斷,她小臉煞白,一絲血色也沒有,睫毛不停地顫,忐忑不安的看著面前沒表情的人,連呼吸都不敢喘,小心翼翼,聲音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我錯了四哥,你別生氣了,對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這次錯在我,讓你孤身來軍校是我的責任。”

  傅容珩的面色慢慢緩和下來,俯身看她,抬指擦她眼角的淚,輪廓逆著光,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聲音沉啞卻清冽,讓她記了一輩子,烙印在心底。

  “四哥要你記住,人必須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

  “你來見我,我很榮幸,但沒有下次。”

  傅容珩教人的手段,殺人不見血,卻刀刀往人心口戳,不仁慈,不留情,直到學會為止。

  那天晚上,他罰她站了半宿,不顧女孩子如何哀求,也無動于衷。

  可也是他讓人備了換洗衣物,讓她睡在他的地方,深夜一個人在廚房熬了半個時辰驅寒的湯,捏著她下巴一口口喂她喝。

  又是他放下手頭繁忙沉重的軍務,撐著病骨支離陪她坐了兩日一夜的火車,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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