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這句話，一瞬間，秦舒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她猝然往后一退，撞在了門框上，背脊生疼。
可她仿佛沒有知覺，只是怔怔地看著病床推出來，蓋著一方白布……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病人之前做過重大心臟手術，還在恢復期，這次因為外力撞擊導致心內出血，實在是——哎。”
“我知道。”秦舒嘴唇顫動地低聲道。
聽到衛何描述奶奶的情況時，她隱約猜到了這個可能，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是，真的發生之后，她還是無法接受。
奶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卻走得這么突然。
她以后再也沒有親人了……
秦舒眼眶里終于忍不住涌出眼淚。
衛何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秦舒，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只好拿著手機走到一旁，面色凝重的低聲打電話匯報道：“褚少，秦舒的奶奶，搶救無效死亡……”
褚宅這邊。
大廳里，彌漫著一股低冷的氣壓。
“把你們剛才在門口的話再說一遍。”褚臨沉眸光如劍，凜冽攝人。
胖女傭和保鏢忐忑地站在立在他面前，支支吾吾不敢言語。
“說。”
褚臨沉冷冷的一個字落下，猶如帝王之令，讓人不敢抵抗。
胖女傭心虛地看了褚云希一眼，索性雙眼一閉，抱著豁出去的決心，顫巍巍說道：“秦、秦舒和她奶奶，是被我、被我們趕出去的……云希小姐、不讓我們說這件事……”
“是云希小姐讓我們趕人的。”保鏢也是畏畏縮縮地附和道。
“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跟你們說過這些話？！”褚云希立即叫了起來，瞪著他們，眼神里滿是警告。
沒想到這兩個人這么不靠譜！
褚家人頓時聽出了端倪。
“云希，怎么回事，你不是說秦舒跟她奶奶是自己離開的嗎？”宋瑾容皺著眉頭質問道。
一旁的柳唯露和褚序夫妻倆也是面露狐疑。
褚云希見狀，只好心虛地承認：“是我讓她們走的。”
“你——”
眼看宋瑾容要發作，她立即為自己辯駁道：“我只是覺得秦舒和我哥都要離婚了，沒有理由繼續住在咱們家吧？我們又不是開收容所的。”
“人家住在這里吃你的飯了嗎？！”宋瑾容氣得拍桌板。
褚云希縮了一下脖子，又忍不住硬著頭皮說道：“那她不也是白眼狼嗎？她都敢用離婚協議來威脅我哥，我趕她走也沒錯啊。”
“媽，云希說的沒錯，這事兒都過去了，就別再計較了。”褚序無奈道，又看了褚臨沉一眼，提醒他：“還有你，別總為了外人跟你妹妹過意不去。”
“就是，哥總是向著秦舒，都快不認我這個當妹妹的了。”褚云希撇了撇嘴，不滿地說道。
“自己有問題，怪不到別人！”褚臨沉漠然說道。
他轉身看向面前的女傭人和保鏢，“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不必留在褚家了！”
“少爺，這……我們、我們是無辜的啊，我們只是按吩咐辦事。”
“你們在門口欺負老人家的時候，仗勢欺人，也是有人吩咐的？”褚臨沉犀利地質問，話音剛落，衛何的電話打過來。
他面色冷然的接起，而后，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女傭和保鏢還在求饒。
在褚宅工作待遇是外面的十倍不止，倆人怎么舍得離開？重要的是，被褚宅趕出去就等于進了黑名單，以后還有哪個大戶人家敢要他們啊。
“少爺，別趕我們走……”
褚臨沉陰鶩地瞪了眼兩人，“滾！”
這一瞬間，他渾身戾氣駭人。
女傭和保鏢被嚇得面色慘白，慌不迭地離去。再多待一秒，感覺就要被褚少給當場處理了。
就連本來想給兩人求情的褚云希，也被嚇得把話咽了回去。
“臨沉這你這是……”
柳唯露察覺到兒子情緒的變化，不解地問道。
褚臨沉垂下眼眸，緊繃著薄冷的唇線，緩緩道：“秦舒的奶奶，去世了。”
褚家人頓時變了臉色。
只有褚云希不明所以地說了一句，“死了又怎么樣？總不會賴在咱們家頭上吧？”
話音一落，褚臨沉目光寒戾地看向她。
就連剛才幫她說話的褚序，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人是在我們家門口出的事兒，你說跟咱們有沒有關系？”
“別說這么多了，趕緊去醫院看看。”宋瑾容沉著臉迫不及待站了起來。
褚家人急匆匆趕往醫院。
在遺體間外面的走廊上，褚臨沉看到了秦舒。
她環著手臂坐在椅子里，沉默得宛如一尊雕塑，垂下的眼睫下殘余點點水光，顯然已經哭過。
比起之前在拘留室見到她時的脆弱無助，此刻的她，更讓人感覺到一種孤寂感，仿佛整個世界變成了灰色。
褚臨沉仿佛也受到感染，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跟在身后的褚云希驚疑地叫了一聲：“秦舒？！她不是在拘留室嗎，怎么會在這兒？”
聽到聲音，秦舒終于動了動，緩緩轉過頭來。
看到褚家人，她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閃過，立即收起了臉上的悲傷。
她撐著身體站起來，腳步遲鈍卻堅定，走向褚家人，在位于最前面的褚臨沉面前停下腳步。
“聽說我奶奶今晚去了褚家，是被你送到醫院來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眼神一改先前的空洞落寞，冷靜如冰地看著褚臨沉。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說出一句簡短的話來，“傭人失手將你奶奶推倒在地。”
秦舒瞇了瞇眸子，“失手？”
她覺得這兩個字包含太多意味了。
褚臨沉又補充了一句：“你奶奶應該是想讓我們放棄起訴你，被傭人和保鏢攔在了門外。”
秦舒怔然，原來，奶奶真的是為了她才去褚家的。
是因為她……
一顆晶瑩的淚滴從她眼眶里滑落，毫無征兆。
瞬間，褚臨沉感覺心里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想伸出手。
秦舒先一步抬起手，表情冷冷地抹掉了眼淚。
褚臨沉只能悄然把手縮了回去，垂在身側，微微握拳。
“那個傭人和保鏢已經被趕出褚家了。”
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么要解釋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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