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遲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
那段日子他確實不太好過,連軸轉的日子讓他渾身疲累,朋友的背叛讓他五年多的心血付諸東流,他是個足夠冷靜自持的人,但那段時間也難免有些陰郁。
就是在這般陰云遍布的心情下,紀遲卻看到了一個如貓般漂亮懶散的人兒。
穿著漂漂亮亮的公主裙,裙擺堪堪只到她的膝蓋上方一點,露出一段纖細光滑的小腿。
她坐著的小板凳很矮,可卻讓紀遲覺得她還是有在雀躍舒適的晃著小腿,燦爛的午后暖陽照在她白皙的臉上,她咬了口手中冒著熱氣的包子,舒服的瞇起了眼。
像是從主人家偷跑出來曬太陽的貓般舒坦自由。
莫名其妙的,他撥開云霧般的清醒過來,突然覺得那些好像就都不重要了。
他直白的目光招來了她不悅的視線,他輕輕怔住,最后還是跟從本能的上前走近了她。
走的近了些,便越發發覺她的眼睛是真得像貓,圓且亮,隱隱透著貓的嬌嗔與傻氣,以至于他隨意說了句“能給我個包子嗎”她便沒有絲毫不滿,大方的把自己大半月來開的第一頓葷給了他。
那時的紀遲確實是有些餓了,但說實話,他即便再窮困潦倒,也不會淪落到方秋吟的這般地步。
他并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對的困境之中。
但這話他是永遠不會同她講的,他莫名喜歡待在她身邊,眉開眼笑的聽著她替他吐槽埋怨的那些話。
心下是無比的暢通自在。
臨走前,他問了她有沒有什么想要的。她的回答又讓他覺得一陣好笑。
于是在他起來之后,他便立刻想起了她。
最初始,他確實只是為了滿足她這個有幾分不切實際的想法,于是招進她以后,便從來沒怎么下發過實質性的任務給她。
公司在上升期,人人都忙得轉成陀螺,唯獨只有她總是撐著張臉一動不動的看向窗外,任由微微躁意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愜意又迷茫的瞇著眼。
他突然就看不得她這般安靜的毫無存在感的模樣,便親自去攬了很多有的沒的工作給她。
忙得多了起來后,他身邊的一些雜事也分配給了她。
她畢竟是他的私人助理,生活方面也會觸及,到了最后他也越發放肆,時常一個電話就把她叫來。
她會被氣的跳腳,卻又輕易會被他安撫下來。
這讓紀遲莫名想起以前看見的一個關于馴服貓的帖子——
貓的馴服需要的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用著它最喜愛的食物一步步誘導加以靠近,讓它熟悉并依賴于你,最后不再反抗。
于是那些年來,即便方秋吟氣的跳腳也從來沒不顧一切的轉身離開過。
她是個沒什么心眼的性子,相處的過程中他也慢慢拼湊出了她的家庭與生活。
怪不得,他總是能隨叫隨到的了她。
從某一年開始,他就用工作的名義留下了她,然后在過年的那期間將她帶回了家。
他的父母都是十足十的女兒奴,誰家生了漂亮的女娃都要插一腳去看看,他想,他們會喜歡她的。
事實也確是如此,她便不再反抗他對她幾乎滿三百六十天的壓榨。
他有心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于是即便從父母家里離開也依舊把她帶回了公寓。
她有心腹誹,卻沒膽子反抗。
去年的這個時候,哭著張臉的人突然接了通電話,隨后洋洋得意的在他面前搖了搖手機,“我有朋友找我!”
他微挑眉,懂她的意思。
但卻并沒有阻止,畢竟她朋友實在是少的可憐,她開心的話他自然不會攔著。
他給足了她時間,最后臨近吃晚飯的時候才打電話給了她。
接通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出了她情緒的不對勁。
他問她在哪。
她吸了吸鼻,隱隱含著哭腔道,“馬路邊。”
他又氣又急,語氣認真了好幾分又問了遍,末了還加上了句,“說清楚點。”
他找到她時,她正蹲在紅路燈沒人的一邊,盯著對面的紅綠燈一下一下的變幻著數字,像是被人徹底丟棄了的流浪貓。
他很少看過她這樣難過的樣子。
她連自己父母的冷清冷意都已經不在乎了,又有什么能把她傷成這樣的呢?
他上前去拉她。
她蹲久了,腿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他便二話不說的打橫抱起了她。
她是個膽小兒又容易害羞的人,平日看到馬路邊牽著手偷親都會不自在的厲害,更別說是被人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抱著。
他想,他是真的有在依賴他的了。
所以,他來了,她才舍得哭出來。
她埋在他胸口,手緊緊的抓著他胸襟的布料,哭的一下一下跟貓嚶似的。
但紀遲知道,她只有真正難過的時候才會這般無聲無息,如果是大喊大叫出來的,才是真的不在意。
她聲音又啞又輕,可他還是聽清了。
她說,“我喜歡的女孩子要結婚了。”
紀遲這才知道原來她喜歡的是個女生。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是有個人的,他看到過幾回她失神的望著手機的模樣,便佯裝無意過走到她的身后,看了眼她手中的屏幕。
看到的卻是一男一女的兩人合照,他下意識視線落在了那個男人上,那時的他沒忍住輕腹誹,不懂她喜歡那人什么。
這時他才細細去回想那張照片中的女人,是一個很普通平凡的女人,只不過眼里多有幾分善意與柔情。
渾身沒有棱角般的好接近。
他想,他大概知道方秋吟為什么會喜歡她了。
她模糊了愛的邊界,從不覺得性別是喜歡的鴻溝,她至始至終想要的,其實都只有一個。
偏愛與關注。
誰給了她,她便會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心甘情愿的跟著誰。
他嘆了聲氣,雙手抱緊了幾分她。
……
初見時,紀遲覺得方秋吟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家細心照料著的家貓,漂亮又懶散。
可后來他卻發現,這只貓兒原來是沒有主人家的,只是她愛惜自己的毛發,所以從不苦了自己,認認真真的將自己養的漂漂亮亮的。
努力上進的好好生活著。
他想給她一個家。
從很早開始。
于是在他們交往了兩年后,彼時的紀遲已經三十有二,年輕有為,成熟穩重。
眼前的人被他養的越發精致好看,此刻正美滋滋的欣賞著自己剛剛得來的戰利品。
他喉結滾動,看著她軟綿的臉頰,終于將自己藏在心里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寶貝,想知道什么工作是真正來錢快卻又不累的活兒嗎?”
他語氣染了幾分引誘的味道,溫柔又令人沉溺。
用著紀遲的錢掃購了一下午的方秋吟,此時此刻對他的耐心達到了頂峰,聲音也格外溫和愉悅,他問她就耐心的答。
“什么啊?”
紀遲眉眼染笑,隨后將手掌放在她眼下。
那是只極具觀賞性的手,骨節修長又分明,手心紋路清晰又充滿力量,只是方秋吟的目光已經完完全全被他手心里放著的東西吸引去了。
熟悉沉穩的男聲傳至耳邊。
“做我的太太。”
他手心里放著的赫然是一枚鉆戒。
方秋吟瞳孔不由放大,驚異的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后知后覺回過神來后,不由彎了眼角。
泠江的午后啊,真的很暖和。
甜品店里放著青春動人的小甜歌,絲絲縷縷的甜意浸透了滿屋,他們坐在窗邊,任驕陽明媚,落下幾寸動人的光輝。
落在她身上,顯得貓兒的毛發越發柔軟透亮。
紀遲一眼不錯地看著她。
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精貴的貓兒翹高了尾巴,正一下一下的左右搖晃著。
又圓又亮的眼珠兒傲嬌又臭屁。
樂滋滋的伸出手給他,“給我帶上吧。”
命令上司的感覺讓她爽的尾巴翹到了天上去。
紀遲任勞任怨的給她帶上,最后動情的吻了吻她狡黠的嘴角。
貓兒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
過往不戀,當下不雜,未來不懼。
她也終于有了真正偏愛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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