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暖干燥的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緩解著她的不安。
“嗯…”
顧茉寧應了聲,將他抱得更緊。
她想依賴他。
想無所顧忌的完全依賴著這個男人。
至少…
就此時此刻。
她想要這么做。
顧茉寧閉上雙眼,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強勁而有節奏的心跳聲,漸漸安定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沒多大會兒,路燚便聽見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傳來。
她睡著了。
路燚垂下眸子,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熟睡的女孩。
睡夢中的她,好似也并不安穩。
她眉頭緊蹙,粉嫩柔軟的唇瓣,微微抿起,露出些許委屈之色。
兩排纖長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時不時地還抽噎兩聲。
摸樣可憐兮兮的。
路燚盯著她看了幾秒。
抬手,指腹小心翼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視線在她紅腫的臉頰上定格。
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仿若被戳中般,瞬間變得一塌糊涂。
深邃幽暗的瞳孔里,劃過抹陰冷的光芒。
薄削的唇瓣緊抿成線,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半晌后,他收回手。
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拉高、掖好。
隨即,又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唇角。
動作極盡溫柔。
蜻蜓點水,一觸及分。
他額頭抵在她的額前,感受著她發間的清香。
鼻尖,與她秀挺的鼻尖相碰。
手臂環著她腰,將她往自己的懷里又摟近了幾分。
顧茉寧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
因為她一直在做夢,一個接著一個的。
她夢見高中的時候,因為自己跟路燚走得近,而被班級里的女生孤立。
夢見那群女生,把她堵在廁所的隔間,用各種難堪骯臟的詞匯辱罵羞辱她,甚至還對著她拳腳相向。
夢見被人反鎖在黑漆漆的倉庫里,周圍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蜷縮在墻角邊上瑟瑟發抖。
夢見書包中,被人放了很多死掉的毛毛蟲。
夢見在回家的路上,被班級里的小太妹找來的社會人跟蹤,欺負。
又夢見自己的書桌和板凳,經常會出現在教室門外、操場、廁所,以及學校的各個地方。
直到夢見……
顧茉寧猛然驚醒!
她大口喘息著,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潔白的墻壁。
四周寂靜如斯,連蟲鳴鳥叫都聽不見。
她渾身濕透!
眼底布滿血絲,滿眸慌亂。
額前細密的汗珠,順著她慘白如紙的臉龐,滑落至她烏黑濃密的秀發間。
浸入發根,消失不見。
顧茉寧用手肘撐著床鋪,慢慢的坐了起來。
她視線環顧了圈四周。
背靠在床頭上,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一場夢。
但—
真的好真實!
真實到就像是,真的又重新發生了一遍似的。
她抬手。
用手背胡亂擦拭著額角的冷汗,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直到這會兒,她都還能明顯的感受到,心臟砰砰狂跳的頻率。
窗外的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下來。
天空灰黑,月朗星稀。
房間的窗簾,未合嚴實。
點點月輝,從縫隙中透進來。
朦朧美麗。
稍微偏頭,還能透過縫隙看到一彎殘月。
風吹拂著輕紗,沙沙響動,帶來一陣涼意。
屋內,只亮著一盞落地燈,昏黃朦朧的光暈照在地板上,顯得格外靜謐。
顧茉寧伸手,打開床頭柜上的臺燈。
房間里頓時被橘色的光源填充,視野瞬間亮堂起來。
暖黃色的燈光,讓顧茉寧原本蒼白的臉色,染上了幾分紅潤。
“又做噩夢了?”
忽的,耳畔傳來一道磁性悅耳的嗓音。
顧茉寧怔住,下意識抬頭。
眼睛直直的撞入一雙幽邃如海般深沉的瞳仁里。
她的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隨即,眼眶驟熱。
喉嚨像是卡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只剩眼淚在打轉。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哽咽的厲害,怎么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路燚。
又是他。
每次都是他。
他每次總能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
被那些女生堵在廁所隔間時,是他第一時間找到自己,并帶著自己離開。
那群女生才沒能得逞。
被反鎖在倉庫時,也是他發現自己不見了,然后帶著老師來找她。
書包里那些死掉的毛毛蟲,他則是捂住自己的眼睛。
幫她拿出來丟掉。
然后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告訴自己,不要怕,有他在。
那些社會人,跟蹤欺負她的時候,也是他及時趕到救下了她。
他跟那些人,打得滿身滿臉的傷,卻還要忍著痛,安慰、逗樂被嚇哭的自己。
而那些經常‘失蹤’的桌椅板凳,也是他陪著自己一起找。
就連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也在她身邊。
他好像…
總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而她…
也總是被他看見自己最狼狽,最無助的摸樣。
是他,一直都是他。
從始至終,陪在自己身邊的,永遠在事情發生時,第一時間找到她的。
都是他。
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是。
顧茉寧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說不出來。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難受。
非常非常的難受!
她咬住唇,眼底蓄滿霧氣。
路燚的臉,在視野里逐漸變得模糊。
但在她的心底深處…
卻格外的清晰。
“怎么還哭了?”
路燚微蹙著眉頭,快步走到床邊坐下。
他修長的食指,輕輕拭去她眼角流淌而下的淚水。
動作輕柔。
顧茉寧睜大眼睛,微微仰了仰頭,想把眼淚逼回去。
可她越是想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
最后,索性撲進男人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手臂,緊緊地環著男人的腰。
臉貼著他的胸膛,“嗚嗚嗚…路燚…嗚嗚嗚…”
路燚微愣,隨之,心疼地將她圈緊。
他低頭,垂首看向窩在自己懷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
眸光暗沉。
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背脊。
低沉的嗓音,夾雜著幾分擔憂:“怎么了?”
顧茉寧搖頭,繼續埋在他的胸膛里,哭得更加大聲。
像是在宣泄般。
路燚眉尾輕挑,試探的問道:“那…”
“是因為醒來沒看見我,所以哭嗎?”
他的薄唇,貼著她的耳畔。
嗓音溫柔的不行。
他剛是去接錢穆的電話了。
他打來,是跟自己說,早上那件事的后續處理情況的。
顧茉寧又搖了搖頭,依舊一言不發。
路燚見狀,便知道她是不想說,也就沒再追問。
而只是耐心的哄著她。
等到顧茉寧哭夠了,情緒終于穩定下來。
路燚才一手領著她,一手拖著行李。
下樓。
他們現在要去劇組重新下榻的新酒店,辦理入住。
因為早上顧茉寧和葉傾那個事情之后。
他倆現在所在的這家酒店住戶,就都知道,這里住了三個明星了。
劇組為了保護他們的隱私安全,也就只能重新換家酒店。
大部隊遷徙的時候,顧茉寧正在睡覺。
于是,她換酒店的事情,導演就全權委托給了她的‘侄兒’。
也就是路燚。
路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她的行李后,就帶著她準備出發了。
但出發前,還得退房。
兩人一起去,目標又太大,所以路燚就只能先把顧茉寧帶到車上。
他將她安頓好后,才去酒店前臺辦理退房。
等他再回到車上,兩人往大部隊,最新遷徙的酒店出發時。
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
顧茉寧在路燚去前臺,辦理退房時。
上微博瞅了眼。
她這也才終于知道,早上葉傾來找自己,說自己敢做不敢承認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
她關上手機,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坐在副駕駛座上,視線盯著前面的道路,愣了好久。
才側著身子,苦著張臉問正在開車的路燚。
“那個…在我睡著的時候,khaleel有給我打過電話嗎?”
她說話間,還抽抽了兩聲。
剛哭太猛的后遺癥。
顧茉寧問完,就感覺自己是在明知故問。
Khaleel是那種,見到這種事兒,還能沉得住氣的人嗎?
那自然不是啊!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打電話來訓她呢!
路燚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點了點頭。
見狀,顧茉寧臉上的表情,更苦了。
死定了呀!這是。
她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繼續問:“那他說了什么?”
“是那天嗎?”路燚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
“嗯?”顧茉寧睜大眼睛,望著他。
顯然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路燚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茫然的表情,過于可愛,讓他忍不住低頭輕笑了聲,說:“你跟葉傾吵架的那天,是跨年晚會那天嗎?”
聞言,顧茉寧恍然大悟,她微揚頭,“哦~”
尾音上揚。
原來是問這個。
她點點頭,小聲的‘嗯’了聲。
顧茉寧應完,便迅速別過頭,看向窗外。
不敢再看路燚。
她心虛。
怕他說自己。
顧茉寧的聲音,小到幾乎像是在喉嚨管打轉似的。
要不是車內的空間小,而且還算安靜。
路燚差點就聽不清,她在說啥了。
他蹙了蹙眉,“那怎么沒跟我說。”
他倒沒有在責怪她的意思。
只是…
“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而且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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